在这样的舒适之下,穆蓉恩不自觉小憩了起来,静深许是知道自己一夜无眠也没有唤醒自己。
于是待到自己心满意足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被静深从头至尾的收拾了一番。
穆蓉恩脸上挂着笑,从来不知道感激下人的她此刻只想好好感谢静深一次,于是她真心真意的对着静深微笑示意。
此时见静深不为所动的脸色也不觉得讨厌了,她欣然踏步于铜镜前,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改变。
而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此时的穆蓉恩不能说脱胎换骨,但焕然一新总是有的。
此时她的盈盈一笑也似大气了不少,举手投足间有了婉约,见此静深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小姐现在看起来才有当年风范。”
静深的眼神深邃的仿佛要看透自己,穆蓉恩不觉得晃了晃神,“你何时认识当年的我?”
亲近了静深之后,穆蓉恩也不想以本小姐自居。
“小姐无须知道,只要明白奴婢可以帮助小姐,小姐不必再担惊受怕……”
“我担心受怕……可笑……本小姐可是太后的侄女,父亲的掌上明珠,怎会担惊受怕!”
穆蓉恩不想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静深面前,不想让她瞧不起自己……
“小姐大可不必如此,静深别的没有,在这偌大的后宫生存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人看相的本领还是有的。”
静深丝毫不惧穆蓉恩拿出太后和穆老爷相要挟,因为她知道穆蓉恩不敢。
她又道:“且不看往日小姐感受不到的,就说昨日一事……”
“什么!昨日!你当着可知这是要当着本小姐的面让我不堪!”
穆蓉恩只愿此生都不再回忆……
“小姐,想成事就不可畏首畏尾,不可逃避,难道小姐以为此事的了结只是因为小姐的逃避?”
穆蓉恩当然知道并非如此,此事若不是有姑姑,只怕自己早就被遣送回穆府了,若是没有姑姑……穆蓉恩不敢想象……
“那你的意思是?”
“想必小姐也定是不满当日任小姐也来了共同庆祝一事,但碍于皇上在小姐只能忍受,试问小姐可猜测得出任小姐为何出现?以任小姐的性子是不会傻到真心庆祝小姐的,但若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奴婢却以为她不会做如此委曲求全之事,细想一番便觉此行有可疑之处。”
穆蓉恩确实对任薄雪的到来有疑问,当时却也来不及多想,现在静深这么说,只觉得预感是对的,但姑姑为何不知?
静深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似的,又道:“太后娘娘心知肚明,只是礼物是皇上赠的,错又是小姐你犯的,情况紧急又毫无证据,又如何能指控她?只能先稳下皇上,而现在需要稳下的是小姐你。”
穆蓉恩此时恨不得到了任薄雪面前质问一番,而静深的话让她幡然醒悟,自己刚才所想又莽撞了,若是真去了,只会引起皇上的越来越不满。
“那现在蓉恩可以做什么?”
“学会……爱自己……”
静深说话间停顿了一瞬,那一顿就像在她的心底沉了一沉,泛起了涟漪……
学会……爱自己?此话何意?自己一直最爱的不正是自己?
穆蓉恩突然想要哭泣,她想起她的第一个情人苏大哥也是像静深这样洞悉了自己,她自己苦苦隐藏起来的东西为何如此容易被察觉到?又是为何她想要大哭一场?
“静深,静深……我好怕……”
“小姐怕什么?说出来静深帮你。”
“父亲,父亲他狠狠的家规,太后,姑姑的严苛,都让我心生惧意……”
穆蓉恩像是要将所有的苦水倒在静深身上,“皇上他好像并不喜欢蓉恩……”
“皇上需要时日适应你,喜欢也需要时间。”
“我知道在人前一直都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到了父亲那里却像匍匐在地上,静深你或许感受不到,但我有难言之隐不能说,关于我的惧怕……其实……其实只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穆蓉恩摇摇头,她说不出口,那关乎父亲的尊严。
“小姐,静深讲个故事给你听。”
穆蓉恩点头。
“那是一个动乱年间,早间街上行人来去匆匆不敢逗留,晚间窃贼偷盗无所不为,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那些为虎作伥之人似乎知道了这里的人皆是懦弱之人,他们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强抢民女,抓了去青楼或是继续偷盗的多的数不胜数。就这么过了数年岁月,这里的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再无一人生还……而临死之际,他们却突然醒悟,为何自己的一生竟是这样草草结束?为何自己不知道反抗,在山间打猎之时猛兽愈见了猛兽对战几番,至死方休,结局不外乎是一个两败俱伤。而现在他们却是被自己的懦弱与无知所杀死,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于是他们的结局注定了只有死……”
静深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动,像是要随着那座死城同去……
“这座死城成了千古奇闻,后人议论之时有的只是蔑视与不屑。那些大言不惭的后人只知道若是自己在城中,一定就是那个站起来之人,一定就是那个反抗之人。而这些议论之人皆是些名门之后,家族势力强大,纵然口不择言的也不会有任何人说声不是,大家皆是附和连连,试想这个情景不正是像极了那死去的百姓的做法,那时的人们以为沉默和忍受是最好的生存之法,却不曾想正是沉默带来的无知和忍受带来的懦弱讲他们置于死地。而现在的人们以为阿谀奉承才是最好的生活之道,这和上诉人群又有什么不同?”
故事还远没有结束,静深想要告诉穆蓉恩摆脱心中的恶魔要靠自己的意志,要让让她意识到意识强大的人是多么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