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了淡淡桂花香穿入竹帘,于萧瑟中生出几分暖意。
荀久懒洋洋靠在藤椅上阖眸浅眠等待夜幕降临。
外面传来轻微的细碎脚步声,不多时,季黎明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小表妹,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荀久睁开眼睛往外一看,水杉木长廊上齐整地站了两个婆子四五个小丫鬟。
“你这是做什么?”荀久不解。
季黎明扫了那几人一眼,嘴角得意一笑,“你可是我季二少的小情人,身边若没有丫鬟伺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本少虐待美人?”
那几个小丫鬟都是从前贴身伺候季黎明的,早就知晓二少风流成性,却不曾想他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调情,小丫鬟们听完后皆掩唇轻笑,小脸红扑扑的。
荀久瞪了季黎明一眼,“说人话!”
季黎明无趣地努努嘴,收敛了几分散漫神情,“这座宅子大着呢,你一个人住着太过无趣,身边有几个丫鬟伺候岂不是更方便些?”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荀久摆摆手,“我从前在家的时候身边都只有一个小丫头,你不如帮我挑个机灵的,再选个婆子留下便成。”
季黎明微抿薄唇,“难不成你还怕养不起?”
荀久闻言,眸光轻微波动,想起了掖庭宫监牢里刘权说过的话,她嗤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个穷光蛋,如何养得起她们?”
季黎明看得出来荀久只是不喜欢人太多而故意找的说辞,他索性不再勉强,从那几个人里面挑选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其余的全部遣送回去。
“进去给久姑娘请安。”季黎明冲那二人吩咐。
二人脚步轻挪,缓缓进来,齐齐福身,声音亲和,“奴婢见过久姑娘。”
荀久抬眼,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婆子和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丫头身着粉色长裙,外套弹花暗纹衫,怯生生的样子衬得小脸越发娇艳。
“你叫什么名字?”荀久笑问。
“奴婢招桐。”
“好奇怪的名字。”荀久转眸看向季黎明,“你给赐的名儿?”
季黎明摇摇头,“她来季府的时候便是这个名,我觉着不错便没有重新赐。”
“也好。”荀久点点头,“总比那些莺莺燕燕的好听。”
“奴婢谢过久姑娘夸赞。”招桐欠身道谢。
“久姑娘想必饿了罢,奴婢这就去给您做吃的。”婆子笑吟吟看着荀久,“姑娘以后可唤我柳妈妈。”
“嗯。”荀久轻轻颔首,算是应了。
柳妈妈迅速去了厨房,招桐见屋内没什么事,便也跟去厨房帮忙。
季黎明坐下来,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荀久,问:“你是不是在担心晚上去殡宫的事?”
荀久捏了捏眉心,“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黎明神色狐疑,“你不就是去看一眼么,又不做什么坏事儿,慌什么?”
“倒也是。”荀久看看天色,“待会儿用了饭,你去给我弄套衣服来。”
“那还用你说。”季黎明拍拍胸脯,“表哥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一切了,如今就等天黑殡宫换防。”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白三郎?”荀久突然来了兴趣,“听闻他曾经险些被女帝册封为位比皇后的皇凤君,那个男人真有这么大魅力?”
“这……”季黎明想了想,“怎么说呢,如果单论相貌的话,白三郎的确是万中挑一的,至于其他,我便不知道了。”
荀久眼睛一亮,“真有那么好看?比之秦王殿下如何?”
季黎明眼角一抽,“小表妹,你当着我的面张口秦王殿下,闭口秦王殿下,这样真的好么?有没有考虑过本少的感受?万一我吃醋,今晚赖着不走了怎么办?”
瞧见荀久翻白眼,他撇撇嘴无奈道:“实话说来,白三郎属于万中挑一的,子楚……子楚应是百万中挑一的,但这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懂。”荀久眨眨眼,“这两个人,一个是女帝的龙凤胎弟弟,另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当然没有可比性。”
“所以啊!”季黎明总结,“白侧君突然暴毙,女皇陛下能不怒么?我听说当天晚上前任掖庭令才站出来说了一句话便被女帝下令当着百官的面砍了头,鲜血染红了龙尾道,一时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多嘴。”
女帝的狠戾果然是本性!
荀久突然想到今天在天赐宫她为女帝请脉的时候险些被那个冷艳的女人掐死,再想到昨夜被传召去女帝寝殿的羽义,她顿时皱眉嘀咕,“可我觉得,女帝对白三郎的感情似乎并没有传言那般深重,我今日随着秦王入宫为她请脉,刚去的时候羽义还在她寝殿里。”
提起羽义,季黎明眸色一深,紧张地看着荀久,“羽义……真的被女帝宠幸了?”
荀久摇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阿紫姑姑说他昨夜子时便被女帝传进了寝殿,一直到今早我们进宫才出来的。”
季黎明身子僵住,面色有些波动,随后微微叹了一声,“唉……芷儿那个丫头若是知道真相,只怕会……”
荀久想起了季府那个有些娇蛮的四小姐,耸耸肩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女帝看中的男人,谁还敢抢,便是……便是有一天她看中了表哥你,那你还不是得乖乖入宫为妃。”
“那你就彻底猜错了。”季黎明笑道:“我可是子楚的发小,女帝舍不得动我。”
荀久眸光一动,季黎明这个人看似纨绔不羁,实则心思通透得很。
季府能得到先帝的重用,在于季黎明的姑母在后宫没什么地位,所出皇子无所作为,威胁不到大燕江山社稷。
扶笙绝对不可能让季家男儿入宫为妃为自己增添这么大的外戚势力。
也就是说,季氏和朝廷,只有维护目前的局势才可相安无事和睦下去,否则一旦季氏男子入宫为妃打破了平衡,必定会引起惊涛骇浪。
以上这些,季黎明铁定是想得到的,只不过当着她的面,他不可能说出来。
荀久收回思绪,勾唇一笑,“那是当然,你跟秦王殿下是好基友,谁拆散你们就得遭雷劈。”
【捏下巴】貌似我应该替久久打造一个雷劈不破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