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玉也不恼,停了下来,看着常顺道:“你这个大黑脸又是谁?”
常顺脸一扭,“属下是九皇子府的侍卫,名为常顺,不是什么大黑脸。”
他现在有些想常安了,他性子木讷,最不喜欢和王子玉这样的人打交道。可若是常安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常安油嘴滑舌,脑子也比较灵活,正好对付王子玉。而他,碰上王子玉,只有吃亏的份儿。
可惜,在出门的时候,常安忽然借接了其他任务。王妃也不想又太多人跟着,于是乎,就只有她一个人来了。
“噢,难怪。”王子玉打量了常顺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常顺一头误会,难怪是什么意思?
沈云纤确实听懂了,暗道这王子玉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绿竹,我们出去看看。”沈云纤吩咐道。
“是。”绿竹有些紧张,她总觉得王子玉是故意找茬。
绿竹下马车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王子玉有意无意地扫过轿帘,一只白玉青葱的手从轿子里探了出来,搅乱了一池春水。
轿帘被掀开一个幅度,紧接着,一张明艳而又不失清丽的脸冒了出来,恰如睡莲,妖冶绝色。
王子玉微微愣神,看着小丫鬟把沈云纤扶下马车。
沈云纤看了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王子玉的马车竟然碎了个七零八落。它还能看见那只玉兰斜躺在地上,尤为可怜。
联想到之前的轰隆声,沈云纤便猜到了。
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家的马车,除了被撞坏了一个角落,其他都还好。
两相比较,难免有些……
“王公子。”沈云纤一礼。
她见王子玉虽然张扬,可是,他身上那一份内敛的气质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若王子玉是真的目中无人,又怎么会再马车背毁之后等了这么久也不发作?
今日之事,绝不是偶然。事实到底如何,便看王子玉如何将这戏唱下去就是了。
“王妃。”王子玉还礼道。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默默收回。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人却像是多年的好友,默契非凡。
王子玉假意打量着沈云纤,沈云纤假意漠然,都装作最为合理的状态。
沈云纤没什么意见,可是绿竹和常顺却不乐意了。
常顺碍于身份喝修养,不好直接在王子玉面前表现出不满。只得黑着个脸,紧盯着王子玉,以防王子玉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绿竹就不一样了,她想不到那么多。只要谁对王妃不好,她就对那人不好。
她不知道王子玉有多大来头,可是,她不喜欢王子玉一直盯着沈云纤看。
她恶狠狠地瞪了王子玉一眼,侧身挡在沈云纤前面,“王妃,外边儿风大,您身子骨不好,不宜在外待久了。”
沈云纤怎会不知绿竹不待见王子玉,只是,绿竹这借口找的有些烂。如今哪里来的风?
“王妃,你看今日之事如何处理吧?”王子玉道。
沈云纤看了看地上的碎木头,为难道:“王公子以为如何?”
“简单。”王子玉大手一挥,裂开嘴角,“本公子今日闲来无事,和几个朋友约好了要去春风楼叙旧。
如今马车毁了,肯定是去不了了。不知王妃可否有事,如果不急的话,先把本公子送到春风楼去便是。”
“可是,本王妃有事啊。”沈云纤道。
她要去探望公孙怜,而且,春风楼里他们现在的地方也不远,如何就不能去了?
王子玉不满地瘪嘴,道:“是你让我说的,如今怎么又反悔了?堂堂王妃,难道说话不作数吗?
本公子可算是很大方了,一来,没有找王妃赔钱,二来没有让王妃赔车,只是让王妃栽本公子一程都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王公子时间紧不紧,如果不紧的话,可以等本王妃办完事后再送张公子。若是张公子很是着急,那本王妃也没办法了。”沈云纤道。
演戏嘛,当然要演全套咯。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
王子玉大手一挥,“不急不急,本公子和朋友约的时间还早。可以先等王妃办好事之后再去 ”
“好。”沈云纤道。
绿竹吃惊地望着沈云纤,王妃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本公子还没有坐过九皇子府的马车呢,今日就来试试,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说的那么好。”王子玉乐呵道。
“不可以。”绿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挡在王子玉面前。王子玉是男子,怎么能和王妃共坐一辆马车,穿出去王妃的名誉怎么办。
王爷如此宠爱王妃,要是知道这件事,误会了王妃可怎么办?
王子玉还没说话,沈云纤便道:“无事,王侍郎为人清廉,从不在身外之物上多费心思,是难得的好官。
本王妃一直敬仰王侍郎的为人,如今王公子的马车毁了,本王妃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载王公子一程也未无不可。”
她说的大义,三言两语就把原因归到王侍郎身上。
她载王子玉,完全是因为看在王侍郎的面子上。
众人听后,心底便有了数。看上去沈云纤像是被逼无奈,而王子玉也很符合坏人这个角色。
事情就这样确定了,沈云纤先上马车,王子玉接着进去。绿竹也想上马车,却被王子玉拦住了。
“本公子可不想被人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王子玉道。
“绿竹,你就不用上来了。”沈云纤道。
“是,王妃。”绿竹道。她本就是奴婢,因为得了王妃的特许才坐了马车的。如今,她也不应该再坐到马车上去。
其实,马车很大,就算再坐四个人都没有问题。
“本公子最讨厌没脑子的人,长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分辨是非,只知道用来瞪人,还不如剜了去。”王子玉一屁股坐在软垫上,软垫都质感还不错。
沈云纤知道他是在说绿竹,笑着道:“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跟无知女子计较呢?未免有些小肚鸡肠了吧。”
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绿竹是她的婢女,她有必要护上那么一护。
“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无知还不自知。”王子玉懒洋洋道。
沈云纤不置可否,世上无知道人太多,谁都不能说他是智者。
有些人会反思,从而提升,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反思,就是王子玉说的无知还不自知的人。
沈云纤无话,王子玉接着道:“你看,不是爷说你那个婢女啊,没长脑子就不说了,还偏偏表现出来。
最后都结果呢,还不是你来收拾烂摊子。被跟爷说什么她是好心,好心有如何?好心办了坏事难道爷还要感激涕零?
反正爷是做不到那样的,你要死没本事就收敛点儿,别在外边儿到处跟人说她是个大傻子。”
王子玉所说,话粗理不粗。本来就是这样,若是打着好心的名义,办的都是坏事,难道不该反思吗?
好心,不应该是逃避罪责的原因。
等了一小会儿,马车还没走,王子玉不耐烦地向外吼道:“药老,怎么还没走?”
药老是他的车夫,头发已经花白,用苍老的声音道:“回公子的话,还在清理碎木。”
“那你快点儿啊,记得把本公子那几块檀香木捡起来抱回去啊。”王子玉吩咐道。
“是。”药老走向那一堆碎木头,弯着老腰,在地上的一堆木头当中寻找檀香木。
绿竹看了看他苍老的背影,有些不忍心,暗道,这王公子真是一点儿也不体贴下人。
转念一想,那个府邸不是这样。唉!还是她家王妃好。
绿竹走向药老,轻声道:“老人家,我帮您吧。”
药老手里已经拿了六块长条形状的檀香木,底下还有两块。
药老回过头来,俨然一个慈祥道老人家的模样,“多谢姑娘了,只是这檀香木重得很,老头子怕姑娘拿着吃力。”
“没事,我可以帮您分担一点,常顺,也就是那个侍卫可以帮您分担一点儿,这样一来,大家就轻松了。”绿竹蹲下身子,从老人怀里暴抱走了四块檀香木。
果然很重!
她艰难地抱起木头,走向常顺,常顺会意,也不推拒。四块木头都拿了过去。
“重吗?”绿竹有些担心。她本来不该多管闲事都,可是,她是在不忍心看老人家一个人那么辛苦。
若是她不帮忙,难道还能指望轿马车里的人帮忙吗?
“不重。”常顺道。他很喜欢绿竹的热心肠,尽管对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绿竹回到药老身边,想从她怀里拿两块板子过来,药老缺不肯了,“姑娘已经帮了老头子减轻了不少负担了,剩下对我就不劳烦姑娘了。”
绿竹哪里肯放心,道:“哎呀,老人家您就别客气了,这么重的东西,您一个人怎么那得走。”
她见老人家着实不肯,只好道:“这样吧,老人家,我帮您拿一块。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拿不起了啊。”
老人家慈祥地笑了笑,“好。”
道路清理干净,马车前行。
绿竹跟在马车后,自以为小声对着药老道:“老人家,你家公子可真不懂得体贴下人,竟然让您一个人搬这么多木头。”
老人一顿,附和道:“是啊,我家公子一直如此,老头子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