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的门紧闭着,宫娥太监都在门外候着,屋子里只有曾德权一人服侍着。地上的大理石映得出人的模子,堂下跪着两人,两人都是蟒袍,只是左边的是金色蟒袍,右边的是青色蟒袍,腰带上都挂着相同的玉佩,只是玉佩上的点缀之物不一样,夜明珠和芙蓉石,一瞧就知道哪个的地位更高些。
紫荆楠木所制的桌子上铺了一层黄绸,绸子的边缘点缀着五爪金龙的图腾。桌子上没有堆奏折是因为这些奏折全都被孝盛帝在盛怒之下给推到了地上,地上是凌乱不堪,曾德权也不敢令人来收拾,害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天颜,惹来杀生之祸。
如今两人跪了有三四个时辰了,金贵的身子也受不住这些硬如钢铁的大理石,还好齐人崇尚武德,每个皇子都有一定的基础,唤作他人早就疼得受不了。
父子都没有用膳,一直饿到了现在,曾德权曾想传膳,但被孝盛帝阻止了,只说了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可见他此刻被儿子气的有多深。
“坊间的闲言碎语是谁传出来的?”
“儿臣不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身官服的人赶紧走了进来,跪道:“臣御史台张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治此刻心里可谓是七上八下,御史台乃大齐的监察机关,能出动他们,必定是孝盛帝起了疑虑,若此事真是被人栽赃陷害,有防着御史台,肯定是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张鲁快速呈上
一本明黄色的折子道:“这是臣等彻查的结果,请皇上过目。”
曾德权立刻将折子递给孝盛帝,孝盛帝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问:“三皇子,你可还有话说?”
“儿臣不知。”
“宋明,周煌,郑兴磊,司徒枋,王贺,这些全是你骁骑营的人!”
“儿臣不知。”
“心气阴狠,竟痴心妄想谋夺太子之位,三皇子,朕着实不知为何同一母妃生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十七安守本分,为大齐尽忠职守,你却暗渡陈仓,妄图成为天下第一人!”孝盛帝狠狠地将奏折拍在桌子上,怒道,“三皇子艰险狡诈,今削去王爵,贬为侯爵,跪安。”
宁治轻轻闭上眼睛,除了跪安别无他招,狠狠地咬着牙,此仇不报非君子!
孝盛帝又命张鲁退下,殿中除了他最信任的人再无他人。
宁滔松了口气,道:“儿臣……”
“住嘴!”
宁滔和曾德权都被孝盛帝这一怒火给吓到了,宁滔本就是跪着的,曾德权也吓得后退了几步,孝盛帝发这么大的火他还是头一回见着。孝盛帝以手抵额,想是头疼,声音也微弱了几许:“朕自问待你不薄,如今你竟联络外人要谋夺皇位,逼朕逊位?”
“儿臣玩玩不敢!”宁滔将头扣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脑子里什么都理不清楚。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后面的这些人的名字朕不念出来是不想让宁治知道朕偏心。”孝盛
帝大笑着,“这过去的几十年,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朕这个做父皇的当真不知吗?贪污受贿,难道你不参与,那些人敢拿这么大数额的银两吗?早前就有大臣参你荒淫无度,朕都挡下来了,若非念及你母后,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管教你。”
宁治没有吭声,只是静等他的训斥。
“罢了罢了,你若当不好这太子,朕也不勉强。”孝盛帝好似狠下心肠道,“曾德权,传四皇子宁法觐见。”
曾德权立刻出殿请来早就在外候着的齐王宁法来见,孝盛帝指了指旁边的那张桌子道:“拟旨。”
“是,父皇。”宁法掌管翰林院,饱读诗书,从不参与皇嗣之争,也最安静本分,曾德权赶紧铺纸研墨,宁法提起笔,孝盛帝才道:“太子耶律宁滔,生性顽劣,屡教不改,众大臣早有异议,朕顾及江山社稷,不忍大好河山毁于其手,日后愧对祖宗,今废去其太子封号,贬为秦王。”
宁法不敢写下去,将笔一放,跪道:“父皇三思,太子出生丧母,父皇刻意栽培,骑射礼乐太子无一不晓,若此刻废太子,朝野上下唯恐动荡。”
“四弟不用求情,”宁滔抬起头,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淡淡道,“父皇此举有欠妥当,秦乃王首,故有秦始皇吞并六国,儿臣愧不敢当,不如封儿臣为安乐王,放儿臣安享余生。”
“准奏。”
父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法也不得不写下去,乖乖地回到位置上,按照孝盛帝的意思将圣旨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