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炫目光骤冷,浓眉紧蹙,“你什么意思?“
“求你,留给易皓凌一点尊严,就算他休了我,我们也夫妻一场,我希望能亲自斟酒一杯,送他一程,暂且放他出来,可以吗?”她从来没有如此卑微地求过人,从来没有如此跪着求人,她的高傲,她的优雅,她的清澈,全都无影无踪。
只是为了已成阶下囚的易皓凌吗?
易楚炫盯着跪在地上,身躯单薄的女子,心里的酸楚和浓浓的妒意,那双哀怨恳求的眼神,让他受不了,挥了挥手。
侍卫打开木车,易皓凌高傲地走了出来,一句话不说,默默看着玲珑斟满酒杯,递了过来。
“这一杯是替母后送行,她毕竟养了你快二十年。”
她看着易皓凌喝了下去,便又端上一杯,“这第二杯,是替皇城为你送行,为风月国,你也付出了很多。”
“这第三杯,是敬我们夫妻多年,终于尽了。”她端着这杯酒,却没有递出去,而是走上前,举起杯子,递到他的嘴边,凝视着他,嘴悄然蠕动,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快挟持我做人质,他们在十里外有埋伏。”
易皓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拔掉她头上的木簪,抵住她的咽喉,狠狠地盯着易楚炫,冷笑,“你以为十里埋伏就可以知我于死地吗?”
易楚炫眼冒火焰,死死地盯着他的手,厉声喝道:“住手!你不是想走吗?你快滚,放下珑儿。”
“珑儿?”易皓凌眼眸一闪,阴冷密布眼眸,“好亲密的呼唤,还道你们是清白的!哈哈哈哈。一对奸夫淫妇!这样的贱女人,休得好!”
玲珑眼泪溢满眼眶,眼又开始剧烈的痛,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听着他恶狠狠的话,心里如同被狠狠地隔开一样,撕裂般剧痛。
她被易皓凌勒得几乎喘不过起来,脸憋变成紫红。
见状,易楚炫心急如焚,“你轻点!她已经没气了。”
易皓凌冷冷一笑,“你们给我滚远点,要不,我杀了她。”
天空忽然飘下几个黑人影,瞬间和押送的侍卫激烈打斗起来。
易楚炫无暇顾及,一直紧紧地盯着被易皓凌挟持的玉玲珑,深怕她有什么闪失。
“风云他们来了。”玲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让易皓凌一颤,低头看着她,手微微松开,再看看几个黑衣人,俨然是风云、风雨他们,可是,自己一直被软禁着,根本无法和他们联系,难道……
“他们是你安排的?”易皓凌手松开了禁锢,仍紧紧抱住她。
玲珑努力睁开眼睛,通红如血,加上脸上的猩红疤痕,样子竟然有些恐惧。
易皓凌忽然放下木簪,拉住她的手,边和攻击上来的人打斗,一边和她迅速向外撤出去。
玲珑被他拉得几乎断了气,肚子忽然剧烈地痛了起来,她咬着牙,忍着剧痛,看了一眼斗得红了眼的易皓凌。
他没有感觉到玲珑的异样,继续徒手搏击着,玲珑实在忍不住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快放开我。”
易皓凌怔住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你!确定要我放手?”
玲珑咬着唇,点了点头,一只手被他紧紧拽住,一只手捂着肚子。
“好!就算是放了你,也不能把你留给别人!”他突然如风大掌对着她的胸口就猛然击了过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玲珑顿然狠狠地摔倒地上,嘴角流出鲜红血柱,捂着肚子,痛苦地卷缩着。
易皓凌心如刀绞,可是狂怒已经无法被控制,刚想再飞一脚,被赶上来的易楚炫奋力一挡,把滚到在地的玲珑抱在怀了,急忙喊道,“珑儿,你怎么样了。”
她虚弱的声音,费力地低吟,“救救……孩子。”
一股鲜血从她白色的裙袍中流了出来,易楚炫气愤地瞪了易楚炫一眼,“你简直是畜生!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易皓凌呆住了,看着她腿间流出的鲜红,大脑一片空白,孩子?他的孩子吗?可是,她怀孕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茫然摇了摇头,“我不信。”
玲珑煞白的脸上,被冷汗合着灰泥,头发披散,痛苦地躺在易楚炫的怀里,眼眸轻轻地看了易皓凌一眼,那是多么冷如冷霜而决绝的神色。
易皓凌呆呆的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玲珑浑身痛得颤抖,眼中悲得深痛,那抹刺眼的鲜红,狠狠地如利剑深深扎入心底。
她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
她竟然舍命救自己……
自己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他该怎么办?
“皇上,快走!”风云好不容易到了他身边,急急地喊道。
“你们走!我要留下。”他像梦游一样,思绪找不到方向。
“还不把他拿下!”易楚炫厉声喝道,侍卫一拥而上,易皓凌没有一点反抗,任凭他们把自己五花大绑,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玉玲珑。
风云、风雨他们无奈,只好撤了出去。
易楚炫迅速抱起玲珑,身后的易皓凌突然喊道,“易皓凌!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他转身,双眸冷若冰霜,“这个,你放心,她也是我心尖上的人。”
易皓凌一怔,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渐露凛冽如刀得眼潋,咬牙,冷笑。
“天啊,皇后,珑儿,这是怎么了?”婉容看见易楚炫抱着深度晕厥,裙、裤上满是酱紫色的斑斑血迹,腿上还有鲜血汩汩流出,众人都吓得脸色煞白。
易楚炫焦急万分,厉声喝道,“太医到了吗?”
“皇上,微臣到了。”太医院首臣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架着飞奔过来,老太医喘着气,脚没落地及慌忙给易楚炫行礼。
凤鸣宫,顿时乱作一团。
经过抢救,总算是止住了流血,婉容带领着众人帮她换了套干净的亵衣裤,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
易楚炫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这样的打击,她怎么受得了?那么娇弱的人儿,心该有多痛?
“四皇子。”老太医抖着身子,挪动这老态龙钟的脚,走到易楚炫身边,有些犹豫。
易楚炫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感觉不安,低声说:“怎么?快说。”
“皇后……哎,原本身子就虚弱,多日来的悲攻心肺,又不幸小产,身受内伤,血气严重丧失。”
易楚炫越听越难受,浑身寸寸冰冷,死死盯着惶恐的老太医。
老太医咬了咬牙,“皇后娘娘很可能双目失明。”
“什么?”他猛一转身,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领,眼眸冒着冷火,“你再说一遍。”
“四……四皇子,请息怒,这,这也许是短暂的。”白白的胡子吓得颤抖着,易楚炫看着他,无奈地松了手。
“你说是暂时的?什么意思?能医还是不能?”
“能,只要能让皇后不在伤心,慢慢静养,恢复有望。”老太医腰鞠成了90度,太医院的人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婉容和青莲早就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整个凤鸣宫沉浸在压抑的悲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