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把早点送到各房各屋,一个小丫鬟往风辰房里送来了精致的小点心四盘,还有牛奶、豆浆随意选择,风辰微笑着要了一碗稀粥,便将所有的东西都退回去了。
在那小丫鬟惊讶的目光中,风辰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将所有东西都留下来,并且关上房门对那小丫头说道:“吃吧,没人看见。”
“奴婢已经吃过早餐了。”小丫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刚刚发育起来,说起话来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直视风辰。
风辰笑道:“吃吧,没人笑话你的,回头就跟别人说是我吃了。”
“这……”
点心制作精良,用料上等,糕点晶莹剔透,浓香四溢,别说是普通人家,恐怕民间那些所谓的豪宅大户都难得吃上几回,一个小丫鬟怎么能不嘴馋,风辰自己不想吃,倒不如让下人饱饱口福。
风辰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在门外轻轻叫道:“这下可以吃了,吃完之后端出去就可以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什么呀?大哥,跟谁说话那?”乞丐也恰巧走出屋,舌头舔着嘴唇,看样子刚刚吃完早点,他倚在门前问道。
“没你的事,我们去溜溜吧。”风辰笑道。
乞丐点了点头,恰逢白如海从远处走来,一看见风辰二人便笑着说道:“二位在此居住肯定憋坏了吧,来,我带领你们在白府中四处转转。”
正合二人心意,在白如海的带领下,三个人在白府中来回走动,真别说,这白府可真叫一个大啊,围墙长数里,不细看还以为是城墙呢。
花卉之所,百花争艳,清湖之上,泛舟采莲,方亭之下,纳凉逗鱼,好景众多,一个白府堪比各大名胜景点。
整整一个上午,几人都在四处转悠,每到一处,白如海都会细细介绍其历史来源,白府之中还有一处重地,整日不间断的有重兵把守,里面全部都是一些珍藏的古董,样样价值不菲,一般人绝难进去,不过风辰三人却是进出无碍,只是不得随意触碰罢了。
炼药师到来,自然引得白府家人前来奉承几句,白老爷子家有九房姨太,在白如海的叙说中,风辰已经了解了白如海乃第三姨太所生,白如风则是正室所生,所以白如海向来遭到多人鄙视,在二人之下,还有一位妹妹,白如海谈及她,只是一笑而过。
中午,三人正在一个小亭内纳凉吹风,聊天打趣,忽有一下人来报,说道:“老爷在正堂里摆了一桌宴席,要请二位前去用餐。”
白如海微笑道:“我父亲好客,今日摆下宴席邀请二人,怎么样,赏不赏脸?”
“有吃的就去。”乞丐哈哈笑道。
“白老爷子盛情款待,我二人当然不会不识抬举。”风辰笑道。
穿亭过院,一刻钟以后,三人来到了正堂,正堂建筑极高,约十丈左右,堂中有梁柱十几根,每一根梁柱都要成人环抱才能抱的过来。
远远望去宽阔的正堂显得朴素典雅,进去之后仔细一瞧,简直奢华到家了,那通天梁柱,竟然每根都是纯金打造,吃饭的桌椅板凳不止是黄金打造,而且上面镶着钻,在房屋四周挂满了笔墨字画,风辰虽然不懂这行,但也能看得出来那些字画年头已久,也绝非凡品。
白家族长白浪一身宽大的银色衣袍,端坐在正堂中,双目锐利,腰杆挺拔,脸上虽然已经起了褶皱,却难掩当年驰骋沙场之时意气风发的气度。
堂上金桌旁边已经坐满了人,菜品不是太多,但都是些贵重食材所做。
主位之上,白浪端坐其中,在身侧左手边是白如海,再往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身穿绸缎衣服,手带玉扳指,浑身饰品价值连城,且心高气傲,风辰三人进来,他只是斜眼瞥了一下,便不再看这三人。
再往下数便是一些白如海曾经介绍过的族内人了,叔叔伯伯之类的。
白浪的右手边则没有一个人,只有三个空位,看来是留给风辰三人的。
风辰走来之后,看见别人都在等待自己三人,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便抱歉说道:“各位真对不起,我兄弟二人初来贵府,四处玩了玩,便误了点,让各位见笑了。”
白浪笑道:“没事,没事,也没提前通知你们,突然就将你们喊来了,当是老朽的不是。”
“哼,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子,多转悠转悠也不为过。”白如海身侧那位目中无人的男子,言语不冷不热,讥讽说道。
风辰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乞丐当下便气不过,便要大声吼叫,风辰猛然回头,一个眼神止住了乞丐的喊叫。
白如海低声说道:“二位不要见怪,那位也是一名炼药师,仗着地位尊贵,有些恃才自大,安阳城那些天清散便是他炼制的,还请二位包涵。”
风辰点了点头,便扯过最后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白如海坐在最前,乞丐坐在二人中间。这样一来,白如海的对面是白如风,乞丐的对面是那个炼药师,风辰对面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白如海叫他二叔。
三人落座,丫鬟斟酒,白浪笑道:“呵呵,今日有幸请的两位炼药师与一位修真者同时在我白家桌上用餐,真是荣幸之至,来,让我们举杯。”
余者纷纷举杯,只有乞丐与那个炼药师没有举杯,白浪诧异道:“难道这么巧,两位炼药师都不喝酒?”
那个炼药师冷笑一声说道:“黄毛小儿喝得什么酒,我这便干了。”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乞丐一瞧,这是明显的瞧不起自己,便气道:“王八活得岁数是大,有个屁用。”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桌的人都不高兴了,尤其是白浪,当中人属他年龄最大,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但也不好发作。
乞丐也自知失言,便笑着接道:“有几个能像白府这样的,庞大的家族在国内首屈一指。不像有些人心高气傲,却依然寄人篱下,甘为奴才。”
那炼药师顿时发怒,火道:“小小孩童,说话如此没有教养,难道你爹妈早丧吗?”
一说爹妈早丧四字,乞丐也火了,怒道:“你爹妈倒是活得硬朗,却连你这个杂碎都教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那炼药师顿时怒火上涌,脸色都变的通红,眼看二人就要打起来了,白浪赶紧说道:“二位都消消气,都只是无心之失,切莫失了身份。”
那炼药师冷哼一声,便道:“不与无知幼子一般见识。”
乞丐冷哼,坐在凳子上呼呼喘着粗气,气的不轻。
白如风轻轻咳了几声,站起身来说道:“三位都还不认识呢吧。”他指着身边的炼药师说道:“这位是中级炼药师冯天清,其尊师可是尊贵的高级炼药师卫山先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风辰冷笑抱拳:“有礼了。”冯天清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白如风又指着风辰说道:“这位是我二弟请来的贵客,风辰少侠,是一位修真者,而这位……”他又指着乞丐,有点难以开口,最后还是慢吞吞的说道:“这位,名叫乞丐,也是我二弟请来的贵客,身份更是厉害,是一位炼药师。”
冯天清冷笑道:“看那样也知道是个要饭的了,不知道使用何法,可以蒙骗住二少爷,让人误以为他是个炼药师。在下苦学数十年,才初窥门径,这小儿不过十七八岁,如何能得以入门?”
酒桌之上顿时无人出声,白浪也开始怀疑起了乞丐是否真的是炼药师,虽说人不可貌相,这是乞丐怎么看都太过年轻了。
乞丐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几十年才刚入门,自己笨的要死,却恬不知耻的诋毁他人学艺不精,真不知道你炼出天清散那种残渣剩药是怎么好意思交给七杀家族往外卖的。”
冯天清冷声道:“我那是谦虚用词,你叫嚣什么!”
乞丐眼睛一撇:“是你大放厥词才对吧!”
眼看二人又要掐起来,白浪赶紧打圆场说道:“哎呀,二位都贵为炼药师,身份非凡,就别为了一点小事争夺不休了,来,来吃饭。”
他当先夹起一只龙虾放到小碟里吃了起来,冯天清冷哼一声,随即伸筷子去夹一块狗肉,刚要夹起时,忽然对面也来了一双筷子夹狗肉,恰巧将他夹起来的狗肉打掉了。
他抬头一看,正是乞丐,冷哼一声去夹别盘的菜,可是他筷子到哪,乞丐的筷子就跟到哪,每每一夹起饭菜,乞丐都会将饭菜打掉。
冯天清也是跟他赌气,夹了这盘夹那盘,故意到处乱夹,乞丐也就跟着他夹,整桌上的人没有一个动筷子的,就看着他俩在这飞速的夹菜,打掉,夹菜,打掉……
最后“啪”的一声,冯天清将筷子插到了自己跟前的汤里,乞丐收手不及,也跟着插了进去。
一副怪异的景象就出现了,冯天清拿着筷子放在自己的汤里,乞丐站起身子,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拿着筷子隔着桌子伸出老远也把筷子放到冯天清的汤里,滑稽无比,整桌人放佛定格了一样,愣了几个呼吸,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的声音。
乞丐满脸羞红,慢慢收回了筷子,冯天清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想喝我这碗汤?说话就是,我让给你。”
乞丐冷哼一声,把筷子丢到一旁对丫鬟说道:“这筷子不能用了,给我换一双。对了,你们把筷子扔了吧,太脏了。”
冯天清拍桌怒道:“你什么意思!”
乞丐不屑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你-很-脏!明白了吗?”
冯天清呼呼喘着粗气,似乎就要爆发出来了,要冲上前跟乞丐打上一架,风辰已经看出来冯天清的修为是金丹期,比自己高上一截,虽然没有绝对把握击败他,但为了乞丐的安全着想,也不着痕迹的将手抚在腰间,那青霜软剑正盘在身上。
白如风站起来拉着冯天清说道:“冯兄,不要生气,他只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乞丐顿时怒道:“白如风,你算什么东西,说什么不与我一般见识?”
乞丐出言不逊,白如风也恼怒了起来,呵斥道:“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小小的孩子如此没有教养,即便你是炼药师又能如何?真以为没了你天会塌吗?”
白如海也站了起来,怒道:“大哥,这位怎么说也是我请来的贵客,也请你放尊重一些。”
白如风手指白如海,冷笑道:“哈哈,老二,你只是妾室所生,别以为找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炼药师就能咸鱼翻身了,我告诉你,咸鱼就是咸鱼,翻了身它也是咸鱼,永远变不成鲤鱼,更不用妄想跃龙门了!”
乞丐道:“好猖狂的小子,你以为找了一个末流的炼药师就能稳坐族长之位了?哼哼,你还差得远!”
白如风眼皮一翻,冷笑道:“听你话的意思,你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通天本领没有,但是搞垮你绰绰有余。”乞丐冷声道。
冯天清也站起来呵斥乞丐,一时间,桌上乱作一团,白浪见两个儿子也吵了起来,本想出言呵斥,但是两个炼药师的地位非他所能呵斥的,只好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起身离场。
族长走了,其余的白氏亲戚也相继离去,就剩下风辰三人与冯天清二人仍然吵斗不休,最后二者约定,一周后举行一场炼药比试大会,输者向胜者磕三个头,然后滚蛋,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之后,这场宴席便不欢而散了。
回到房中,乞丐仍然满肚怒气,喋喋不休的咒骂着冯天清与白如风,风辰苦笑摇头,在旁不停的宽解他,白如海也来到他们房中。
乞丐立即吩咐下人拿来纸,提笔唰唰一写,一溜珍贵的药材名单便开出来了,他将名单交给白如海气道:“一周内给我找齐这些药材,我非要那小子给我跪下磕头不可。”
白如海也气得不轻,当下接了过来恨声说道:“请放心,我一定找齐这些药材,让我大哥难堪。”
白府另一处,冯天清与白如风在一起,冯天清低吼道:“这个胎毛都没长全的小子敢如此对我,真是气死我了,这个头,他磕定了。”
白如风双目微咪,目中透露闪闪寒光,冷声说道:“老二竟敢与我叫板,我必定要让他一辈子不得翻身!”
随即他问道:“天清,你可想好如何对付那小子了?”
冯天清冷笑道:“我要去我师傅那借来一枚高等灵丹,在比试当日,我便将这药换上去,别说还不确定那小子是不是真的会炼药,就算他会,也绝难超过我师傅所炼制的药的品质,他输定了。”
白如风点点头:“有把握就好,再过两天便是老爷子的寿辰了,到时候来祝寿的人一定许多,我这一年来收集了不少珍贵古玩,耗费金钱无数,到时候我要所有人为我的贺礼喝彩,我看那老二拿什么跟我比!。”
“风儿。”一个穿戴华贵的夫人出现在门前,身边跟着两个丫鬟,搀着她的胳膊。
白如风顿时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道:“娘亲,不知您来孩儿这里有什么事情?”
白如风平日里猖狂无比,甚至在白浪的面前也并不完全收敛,但是在他自己的母亲白刘氏面前,却是连粗口都不会说一句,对其母亲百般尽孝,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白刘氏脸庞较为丰腴,有些赘肉垂下,一副富态摸样,她略微周围说道:“风儿,我听下人说你在吃饭时与老二又斗起来了,是不是?”
白如风低着头说道:“孩儿确实与二弟吵了几句嘴,可并非我们愿意吵,只是为了维护各自的客人而已。”
冯天清赶紧行了一礼说道:“大少爷说的一点没错,二少爷请来的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炼药师口出狂言,毫不尊敬别人,我便教导那炼药师要学会尊敬别人,不料他张口便骂,二少爷也在旁附和,大少爷实在看不过去,才帮我说了几句话。”
白刘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会是这样吗?如海的性子我知道,温文尔雅,绝不是喜欢惹祸的孩子,如果当真如此,也必定全是因为那炼药师,风儿啊,为娘年轻之时与你一样争强好胜,将如海的母亲逼得跳河自尽,为了这事,我内疚了几十年了,你平日里多照顾一下如海,不要欺负他,算是替母亲赎一些罪过吧。”
白如海低声宽慰道:“母亲如此真心忏悔,二娘泉下有知也一定早已原谅您了,您不必再愧疚了,我会多让着二弟的。”
“那就好,若无他事,为娘先走了。”白刘氏缓缓挪步,丫鬟搀扶出房。待得走远后,白如风脸上恭敬之色顿时消失,眼睛眯起,冷声道:“白如海,哼,幸亏你娘那个小妖精死得早,不然还真成了祸患。当我接手族长之时,便是你滚出七杀族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