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霍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是大片的光明,走出通道,几条绿意盎然的山岭印入眼帘,耳畔甚至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悠长宛转!
墨不凡欣喜万分,看来老人并没有骗自己,只要自己尽量顺从他们,就有机会离开这里,心里对老人油然升起了几分感激之情,呼吸着沾着湿润水分的新鲜空气,墨不凡停止了反抗挣扎,乖乖地趴在金箭肩头,任由金箭扛着自己一路前行。
金箭眉头一皱,明显感觉不对劲,原本哭天喊地闹腾不休的墨不凡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这让他好生奇怪,扭头看了墨不凡一眼,这小家伙眼睛居然滴溜溜地在自己身上转个不停,虽然还有一丝怯意和紧张残留在他的脸上,却是显得古灵精怪的,似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金箭心里冷笑,知道墨不凡是在寻找机会逃走,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这种机会对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来说,只能用异想天开来形容,金箭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墨不凡。
只一眼,他就看出墨不凡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小孩不可能有大人那般善于伪装,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想瞒骗过去是比较困难的。
走出一段路程之后,远处隐约有翻滚不息的海潮声传来,天幕上划过几只鸥鸟的身影,留下几道淡淡的残影,消失在天际……
墨不凡心里一紧,想道:他们这是要去那儿?难道自己又被劫持了?
转过一座山头,墨不凡果然看见前面很远的地方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水天一线,分不清那里是天,那里是海。
这里明显是一座海岛,海岛上面怪石嶙峋,绿树成荫,没有什么雄伟的奇峰秀山,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小山,山与山之间地势平坦开阔,涓涓溪水从一条条沟壑中潺潺流出。
海岛上并非荒无人烟,成排简易的木屋矗立在空地上,木屋前面是一片翠绿欲流的草地,草地和远处的海滩连成一片,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让墨不凡惊奇的是,草地上面还有很多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正在进行着各种操练活动,既像是练功,又像是在做某种特殊的训练。
而草地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训练场,各种训练设施多不胜数,让墨不凡眼花缭乱,在训练场很多地方密布着荷枪实弹把守的士兵,整个训练场哨塔林立,守卫森严。
待金箭扛着墨不凡来到这些少年面前,墨不凡才发现,这些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中既有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也有白皮肤蓝眼睛的白种人;就连黑皮肤的非洲少年也夹杂其中。
有陌生人到来,这些少年纷纷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朝墨不凡身上射来,只是这些目光不怎么友善,明显充满了敌意,原本新奇的墨不凡顿时一脸疑狐,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跟他们互不相识,他们却个个都好像和自己有仇怨一样。
“看什么看,不想被丢进海里喂鲨鱼就赶快去练功!”一个**着上半身的壮汉站在这群少年后面暴喝起来,脾气十分火暴。
所有的少年似乎非常惧怕这名壮汉,立即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原地继续练习。
金箭没有理会这些人,径直穿过这群少年训练的场地,让墨不凡意外的是,金箭也并未走向木屋,而是直接朝木屋的后山攀爬,来到一座满山尽是石头的山顶上。
这里是一块不毛之地,满山遍野全是裸露在地表之上的岩石,褐红色的石头相间交错着赤黄色的泥土,一派荒凉景象,和其它郁郁葱葱的绿色山头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仅是墨不凡,就是孟豹也十分困惑,只听孟豹问道:“金箭师兄,你不是说师父要见这小子吗?你怎么带这小子来到这火山口?”
“原来这是火山口,难怪土地和石头都会是这个样子!”墨不凡凭借着那一丁点地理知识,终于明白这里和其他地方为什么不一样。
“师父已经见过他了!”金箭不冷不热地扔下一句话,兀自朝一处绝壁走去。
石壁处居然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山洞口,金箭轻车熟路,带着墨不凡钻了进去。
石洞并不是很宽敞,就一间房子大小,石壁顶悬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钟乳,洞穴中心却是一座热气腾腾的水池。
“下去吧!”金箭将墨不凡从肩头放下来,不冷不热地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看着热气腾腾的池水,墨不凡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如果就这样泡进水池里,不被烫死才怪。
“下去!”金箭暴喝一声,一脚踹在墨不凡的屁股上,墨不凡“扑通”一下就跌进水池里。
水池的水并不是很烫,墨不凡却吓得手脚无措,急忙游到水池边上,想要离开水池,却被金箭再次踢回水中。
如此反复几次,见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发生,墨不凡才愤怒地叫骂起来:“王八蛋,快放我出去,你想要做什么?”
“给我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待着,这是地火温泉,可以祛除百病,强身健体,一般人想泡还没有机会,如果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金箭威胁道。
接着金箭掉头对孟豹说道:“我现在要去师父那里一趟,你在这里好好盯着他,一旦他走出水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孟豹脸上浮出一丝阴笑,戏谑地说道:“金箭师兄请放心,如果他胆敢不守规矩,本门对付那群兔崽子的手段多的去了,惹恼了我,我就给他来一个海里喂鲨鱼,这样你我就省事多了。”
孟豹话说得有模有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墨不凡不寒而栗,看来那名负责看管少年练功的壮汉并不有吓唬那群少年,或许真有其事,那群少年才对壮汉如此惧怕。
“嘿嘿……”见墨不凡真的被吓唬住了,待在温泉里一动不动,孟豹得意的发笑起来。
不再理会两人,金箭独自退出山洞,向山下奔去。
不多时,金箭来到一间木屋门前,这间木屋比其它木屋的位置都要高,处在半山腰上,也是离火山口温泉最近的一间木屋。
伫立在木屋门前,金箭原本傲然冰冷的神色变的肃穆凝重起来,恭敬地叫道:“金箭求见师父?”
“进来!”一声苍老健朗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声音中气十足,弥漫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压。
房间里设置的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其他的地方基本是空的,房子显得很宽敞,房间的一处角落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线装的古籍,很多书本甚至已经泛黄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年代似乎很久远了。
书架不远处的蒲团上盘膝端坐着一名形同槁木的老者,老者面色阴鹫,可怖的皱纹如同老树的虬枝,盘根错节;枯骨般的手指头更是根根突兀,皮肤蜡黄陈旧,颧骨高耸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老者双目紧闭,唯有微微不断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师父!我已经将他泡进了温泉!”金箭毕恭毕敬地向老者叩首。
原来老者就是宫崎原田口中的森川大师,只见森川鼻孔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问道:“地牢里那老东西怎么样了?”
金箭犹豫了一下,说道:“师父,苦竹僧和往常一样,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弟子觉得……”
“觉得怎么样?”森川眼眸中的精光突然大盛,目光如炬,逼视着金箭。
“师父,我觉得苦竹僧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我总感觉他的状况似乎比以前好些了!”金箭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隐瞒。
“你没有骗我?”森川霍然从蒲团上站起来,气势陡然高涨,目光更盛,语气中渗透出凌厉的霸气。
“弟子怎敢欺瞒师父,说的话句句属实!”金箭更加紧张,唯恐一不小心就大祸临头。
森川一怔,似乎相信自己的弟子确实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他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竟然饱含了无尽的苍凉,笑过之后他喃喃自语:“苦竹师兄,难道你也惧怕死亡吗?还是害怕一身武学从此断绝衣钵传人!但不管你走那一步,你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要皇室寻找太始涅槃心经顺利,很快我就能进入传说中的道之玄境!哈哈哈哈……”
听到太始涅槃心经几个字,金箭眼神闪过一丝无法抑止的狂热,忍不住脱口问道:“师父,这太始涅槃心经是什么样的武学秘籍,怎么从来没听你老人家说过?”
森川一惊,笑声戛然而止,金箭这个问题问的非常突兀,似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微微愕然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面带愠色,锐利的目光直刺金箭双眼,阴森森地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大多活不长久!”
金箭如同遭到雷击,吓得面无血色,立即跪下对森川诚惶诚恐地说道:“师父息怒,弟子一时失言,罪该万死!”
森川久久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金箭,这让金箭更加惊恐,不知是福是祸,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他是森川的入室弟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森川的可怕。
“算了,你起来吧,此事是为师先说露了嘴,怪不得你,其实说与你听也无妨,但你必须保证这件事从此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半个字!”半晌之后,森川才缓缓开口,虽然语气看似平和,暗中却涌出一道冰冷的杀机,让金箭不寒而栗。
此时的金箭那敢说半个不字,急忙发誓:“师父请放心,弟子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 错了,你就是那第三个人!”森川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师父,饶命!”金箭额头冷汗直冒,以为是森川是故意找藉口将自己灭口,同时他松散的五指突然闭拢,暗暗积蓄力量,倘若森川真的不顾情面对自己下手,他焉能束手待毙,只有冒死反击。
金箭微小的动作未能瞒过森川的利眼,他暗自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要惩罚你!赶快起来!”
“那师父的意思是……”金箭不敢稍有放松,迟疑地问道。
“其实这件事整个岛上早就有两个人知道,你当然是那第三个人!”
金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自己虚惊一场,连忙站了起来,问道:“不知道这第二个是谁,现在这里明明就我和师父两人而已?”
“是你师父!”森川阴着一张脸回答道。
“啊!”金箭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但他也不笨,立即想到一种可能性,追问道:“莫非这件事岛上早就有人知道?”
“不错,他就是被师父囚禁在地牢的苦竹僧!”森川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脸恨意,似乎苦竹僧与他有滔天仇恨一般。
“师父就是因为这太始涅槃心经才将苦竹僧囚禁在这座岛上的?”金箭若有所悟的问道。
“完全正确,只是个中缘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地,你不必深究,只是这太始涅槃心经却是武林千年来的一桩秘案,很多武学宗师或多或少都曾有过耳闻,只是千年时间,真真假假已经难以让人甄别!”森川黯然叹了一口气。
“师父你老人家的武学成就当世无人能及,也对此书念念不忘,这太始涅槃心经必定是一部武学旷世奇书?”金箭有些神往起来。
“那是自然,还记得为师给你说过的武学境界划分吗?”森川反问道。
“弟子当然记得,师父你曾经说过,武艺之人共有入门、小成、大成、宗师四道门槛,唯有内外兼修,方能达到大成境界,宗师大圆满之境则可遇不可求,不仅在功夫上要求武人本身达至出神入化之境,而且还要有超人一等悟性,方能有所成。”金箭如数家珍,一一叙说出来。
“很好,既然你已经将此熟记于心,为师问你,大成武人所悟何物,才能达至宗师水准?”森川再问。
“这个……”金箭沉吟不决,眉头轻蹙,一时回答不上来。
“他们需要悟的是道!”森川也不为难金箭,沉声解说。
“道?”金箭讶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武人还需要悟道。
“何为道?上至日月星辰运转;下至寒来暑往、花开花谢,这些都蕴含道轨,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道是一种心境的明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古往今来得道者有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森川摇头叹息。
“得道之后的宗师与一般武人又有什么分别?”看见森川摇头叹息,金箭也唏嘘不已,连一代武学大师森川都望其项背的武学境界,他金箭终其一生也难窥豹一斑。
“据一些门派有文字记载的宗师屈指可数,如武当鼻祖张三丰、少林达摩禅师是其中最有名的两位,他们不但功夫深不可测,而且年岁都逾数百岁月,想我等七十就已半身入土,这其中的差别并非简单的天堑鸿沟所能概述的。”虽然是自己在给弟子讲解,森川却也深陷其中,一脸神往。
“原来如此!”金箭恍然大悟,接着他又问道:“不知道师父说的这些和太始涅槃心经有什么关联?”
“根据传闻,当年达摩东渡中土,曾经带来一张上古皮卷,达摩虽为一代宗师,却在少林面壁九年时间参悟此皮卷,最终悟出洗髓经和易筋经两大旷世武学名典,达摩禅师将此上古皮卷命名为太始涅槃心经,可惜啊!达摩禅师坐化之后,太始涅槃心经从此在人间消失!”森川娓娓而谈, 言语中透露出无限遗憾。
“既然苦竹僧是因为太始涅槃心经才被师父囚禁在地牢的,莫非……”金箭欲言又止,一个大胆的假设出现在他的脑海,这种猜测他却不敢直接说出口,森川生性多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祸从口出。
果然,森川面色一冷,阴笑着反问道:“莫非什么?你说来与为师听听!”
金箭暗叫倒霉,急忙为自己开脱:“师父你老人家运筹帷幄,所做的一切岂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所能猜测的到的!”
谁知金箭越掩饰森川的脸色就越阴沉,他冷喝一声:“说!”
金箭吓了一跳,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弟子猜测苦竹僧是因为知道太始涅槃心经的下落才让师父给囚禁起来的。”
“嘿嘿……嘿嘿……”
森川并未如金箭预料那般发怒,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声,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太始涅槃心经已经失落千年,确切的下落无人知道,但这苦竹僧却掌握着寻找太始涅槃心经的线索,所以我才设计将他囚禁起来,但无论我使用何种手段,这苦竹僧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太始涅槃心经的下落,可惜却一无所获!”
“师父,难道就这样算了!”见森川态度暧昧不明,金箭提心吊胆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你指的是苦竹僧?”
“是的,师父!”金箭小声回答,十分谨慎。
“不用了,苦竹僧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说出线索,他的命也就到头了,一切酷刑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好在为师已经和宫崎原田达成协议,只要为师将惠子的儿子驯服成一只供日本军部驱使的谍鹰,他答应将动用日本皇室和军方的力量寻找太始涅槃心经,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始涅槃心经的真正藏身处就会水落石出。”森川显得信心十足。
金箭还想说什么,却被森川阻止了,只听他接着说道:“我暗中观察过此子,和你师姐伊藤惠子一样,资质上乘,是一块绝佳的武学奇材,让他在温泉里浸泡三个月地煞之气,同时用净身配方给他净身,再带他来见我!”
“弟子谨尊师命!”应允一声,金箭退出了房间。
望着金箭远去的背影,森川脸上浮出一丝诡秘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