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不安袭上他的心头,片刻之后,他为自己的心慌意乱找寻几借口。
他是个严正,宽容待人的君王,没道理做出大半夜的把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同他一起分享这坐立不安滋味的恶劣事情,烦躁的心情,他独自承受一夜就够了。
他如此‘善良’的想着,也心存侥幸,天亮了再请他进宫才是最好的决定,到时,他再不愿,拒绝和反感的理由也不会如夜晚那般强烈而合理,只要能将他弄进宫,万事都好解决。
整夜下来,玉龙吟一直处于焦躁不安中,直至翌日一早,他也未曾合过眼。
天刚亮,他就立马叫小桂子带着圣旨前去厉王府宣厉甚嗥进宫觐见。
站在御书房内,焦急不安地来来回回的在屋子内打着转,时不时的跨出书房,放眼瞧着外面的天。
天越来越亮,一丝一丝拨开云雾见青天,接连着太阳从东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皇宫照了个满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而他想见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如此情形,玉龙吟的心更是不安起来,心底那根叫做失落的弦更是紧绷不已。
若是以前,他让他带兵前去平息叛乱,如无意外,他定会立马的应承下来,而今,卷上了水云奴的事情之后,别说他答不答应这样的事,就连他来不来见他,他都觉得有待质疑。
他竟然对水云奴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和他违抗作对,玉龙吟有些泄气的拖着倦怠的身子朝龙椅上走去……
“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炯炯有神的双目定格在那带着几许萧瑟颓然的明黄身影上,厉甚嗥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冷淡的开口。
冷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玉龙吟多少有些震撼,转过身,瞧着不知何时走进大殿,一身黑色锦袍着身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冷清,回味着他疏离淡漠的语气,玉龙吟的心微微有些抽痛。
虽然早已知道他们之间这般相处的可能,但是心情还是止不住的郁闷起来。叹了口气,也不废话的直接递给他于卫龙快马加鞭带来的急件。“你先看看这个”
“这个……”稍微的怔仲之后,厉甚嗥伸手接过那份牛黄纸皮的信件,修长的手指翻开从信封里面逃出的纸张,眼神瞬的凝结冷固下来,语气肯定之中带着隐忍的不悦,“你希望我去处理”
“朕找不到其他的人”
“那么我是你最合适的人选了?”
“如果还有其他可供选择的人存在,朕不会派你去。”
“是没有合适的人”上前几步,站在离得龙椅龙案更近的地方,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还是说你想支开我,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接触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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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甚嗥,不要以为朕有事求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朕。”他不知道他是因这段日子以来他不满于他照顾水云奴而刻意这般说话,还是单纯的只为找机会推脱责任,总之他的话深深的伤到了他。
天杀的,他居然如此想他,如果真的只是时间和机会就可以博得美人在怀这么简单,那他这些日子的陪伴怎没见着那人动心过。
况且,他虽然深爱着水云奴,但是他绝不会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她毕竟还是厉甚嗥的妻子,他怎可亵渎自己的弟媳,就算再想得到她,他也会等到厉甚嗥肯放手的那天。
“我不答应,你找别人。”无视
玉龙吟面上的盛怒和眼中的愤恨,双手抱胸,剑眉一挑,语气生硬得还无转换余地的道。
他知道他的话说的有些过,只是玉龙吟对水云奴的保护关心叫他眼红又妒恨,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情愫,最终,他把它理解为对猎物的强烈占据心态。
“你是平水王,河运上遭遇抢劫的事情本就属于你的职责。”
“办案抓凶那是地方官员的事情,我要做的只是负责疏通和有秩序的安排航运的开启和关闭,清查审核商旅的正常贸易,我可不是捕快,没有负责追缉盗匪的职责。”
瞧他说得有多委屈,他要不是看他能力极佳,又是厉家的后人,他以为他愿意撇下帝王的尊严在这里苦口婆心的求他么?还害得他为了这事困扰了整个晚上,现在他想睡觉得很。
“全国的河运都归你管辖,在你管辖的范围内,发生了抢劫的事情,你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你错了,善城和淄江连接的那条善江运河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一早,我就跟你说清楚了。”
“你就当做凡事都有例外,你想想,海盗肆虐横行。受苦受难的不还是老百姓么,你舍得看到人家家破人亡,妻女被夺,天人永隔的局面。”
那些人是无恶不作的海盗哎,烧杀抢夺、奸淫掳虐,什么坏事干不出来,他们横行霸道的这半年,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他知道了,还能闭着眼装不知道么?一个仁义爱民的君王,如此巨大的威胁着老百姓的大蛀虫不消除掉,何以称得上是明君。
“那些,我并不同情。”他想的慷慨激昂,厉甚嗥却全无要出手帮忙的心思。
“厉甚嗥,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总之朕的旨意已经下达了,你就只需接受领命,带着朕赐予你的五千兵马前去剿灭乱党就可以了。”既然和气的商讨全然无用,那他不防来硬的。
“……”这次,厉甚嗥不再说话了,眼神有些木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直瞧着对面脾气暴戾的男人。
这样的情形好熟悉,以往他们也常常为了某些事情这样争执,玉龙吟叫他做事之前,总爱使诈耍赖,他则固执的不肯妥协,最后他还是输在了玉龙吟死皮赖脸、强买强卖的高深功夫上。
好久,他们都不曾这般欢腾的相互叫嚣对峙过了,他是他的师兄,也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他还不想只是为了个女人就将两人的关系闹得不可开交,每次见面都如临大敌一样。
“去到善城,要经过桓都。”沉寂了半响,当玉龙吟以为厉甚嗥已经被自己的强势态度吓得目瞪口呆,头脑晕沉时,厉甚嗥却突然开口了,只是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伤痛。
狭长眼禁不住眯了起来,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他还以为他是为了奴儿的事情才刻意这般反感他的请求,心沉甸甸的,带着歉意和不安,“我倒是忘了那事了,但是这件事确实非你不可。
璃录和旁近的各省官吏想尽了办法非但没能将牛陀岛上的盗匪拿下,反倒损失了大量的兵马。你的武艺高强,而且智慧过人,我相信你定能不负众望,将牛陀岛内那些恶贯满盈的海贼降服。”
“我发过誓,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踏入桓都一步。”
“或许你可以找到不需要经过桓都就能到达善城的方法。”
“那等你找出了再派我前往”紧抿着唇,凛冽的视线狠瞪着玉龙吟讪笑的脸,咬牙,一字一顿道。
这个人怎可为了自己的事情,罔顾他人的意愿。
“这个,似乎不可能。”笑话,他的疆土,他还能不知道。善城是玉临国最边陲的地区,除了前方顶着个桓都城之外,其余三方全是被江河、大海包裹着。
除了海上的几座无人居住的岛屿之外,就只剩得下延绵不绝,看不到边际的大海,至于海的对面有些什么,谁也不曾得知,所以,要想到达善城,非得经过桓都不可。
他的疆土?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善江运河的另一头是淄江,水印国的地盘,厉甚嗥可以通过水印国的领土,转达到善江。
虽然会多花费不少的时间,可是兵贵神速吗,他相信以厉甚嗥的实力,提前到达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想到这个大好的解决方案,玉龙吟脸上阴霾扫尽,大笑着从龙椅上起身,跨步走至他的面前,笑得一脸的灿烂和狡诈,“朕倒是有个好方法。”
只可惜,他自以为打得圆满漂亮的小九九,厉甚嗥早在见着他那张恶人的笑脸是明白过来,冷着脸,不屑的冷哼,“别想让我绕过水印国的地盘。”
“你想到了?”瞪大了眼,太多的不置信和不满散布在深邃的黑瞳中,“不用经过桓都,这样你也不答应?”
“我明天就带水云奴回曲阳县。”玉龙吟的问题,他并不作答,只是简短的告诉他接下来最想要做的事情。
“她的病还未痊愈,你觉得舟车劳顿适合她吗?”
“她是我的女人,是生是死,都该由我来管。”
一提及水云奴,两个人都无法冷静下来,方才好不容易回到当初的那份坦然舒适,顷刻间,全数瓦解。
互瞪着眼,怒视着对方,就犹如两只残暴的猛虎,为了横躺在他们之间美味细腻的小羊羔,到底归谁吞入腹中,即将展开一场掠夺的决斗一般。
厉甚嗥眼中的坚定太过生硬而决绝,要带着水云奴回到曲阳县的决心巨大,玉龙吟明白,若是还执意的纠结这个问题,那叫厉甚嗥带兵前往善城平乱的事情绝对纯属空谈。
方才的对话中,他知道绕过水印国到达善城,这个问题,厉甚嗥接受起来并不困难,只是最大问题出在水云奴身上,厉甚嗥非常的在意他对水云奴的态度。
他是一个帝王,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危及百姓的事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就像他对水云奴说的那样,他对她的爱永远排在皇族子孙
的责任和担当之后。
深深的不舍和痛楚在胸口纠结着,沉思片刻,玉龙吟才踏步走进厉甚嗥,双眼正色的直视着他,深吸一口气,很是认真地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
“我们毕竟十多年的师兄弟,我并不想和你为敌,也不想打破我们多年的默契和友谊,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朋友妻不可欺”咬紧牙关,厉甚嗥冷冷的提醒他。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对她除了发自内心的关心之外,从来不会做出多余的亲密举动,即使我非常的想。”
“你根本就不该想”
“所以我现在跟你做个约定如何,如果你也同我一样,不想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