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脑袋上不断有血流下，张凡精疲力竭，光是保证不让自己倒下去，就已经耗费了他绝大多数力量。
在他的对面，张彰状态也不算好，长剑的光芒早已黯淡了下去，握剑的虎口处已经被震得血肉模糊，身上也有各种被烧焦的痕迹，其中最为骇人的，便是脖子上一片焦黑混杂着黑血，缓缓滴落。
若是刚刚的火焰再大一分，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张彰微微喘息了阵，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着张凡轻笑一声。
“虽然用了血祭，但能达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了。”灵力快速修复着身上的伤势，张彰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不过看样子，你还是差了点。”
滴答、滴答……
血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张凡依旧没从刚刚那一击里缓过来。
虽然在妖化状态下，能保证他不会在血祭之后立马就倒下，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也就勉强能完成一些站立行走之类的基本动作了。
果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比不上哥啊。
喘息着将脸上的血痕擦去，张凡站直了身体，深吸了口气，迅速缓冲着状态。
轰！
嗯？
被身旁的爆炸声吸引，张凡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黑影急速地落入了自己的视线中，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
“休汝？”
惊愕于眼前的休汝竟完全同一个血人无二，张凡就欲冲上去扶起她，然而她却更像是战斗的条件反应一般，迅速站起了身，听见张凡的呼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再次冲了出去。
靠，她不会有事吧？
虽然知道一旦战斗起来，休汝几乎什么都顾不上，但当张凡看见她如此狼狈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
而且在那之前，她可就已经帮自己挡过一击了！
背后那道骇人的伤口可是让她晕厥了一瞬的。
“你居然还有余力担心别人？”
话音刚落，伴随着迎面而来的耀眼银光，张凡顿时回过神来，体内残存的灵力迅速运转，燃火弹珠急速组成一块小型盾牌，及时迎了上去。
轰！！
近距离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没有余力继续防备的张凡顿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更是慌乱倒退，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
“……哥，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喘息着，张凡被打的有些窝火，盯着张彰，质问着他。
如果说张彰的目标是除掉自己，张凡怎么也想不通，他把休汝他们也牵扯进来的用意是什么。
而且既然对手是正冠盟的人，他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水的。
简单来讲，张彰将休汝他们全部骗来，几乎就是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这可就不是什么开玩笑的问题了，万一弄不好，他们全都得给张凡在这里陪葬！
“还不明白吗？”张彰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淌血，在灵力的作用下，声音也终于恢复了些。“这都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
张凡疑惑地皱眉。
“如果要毁灭你的话，其实很简单。”
张彰微笑着，手提长剑，缓步向张凡靠近。
“只要将和你有关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话，你就算是苟活了下来，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对吧？”
不敢相信张彰话里的意思，张凡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为了将自己除掉……
愣愣地看着还在奋战的众人，张凡身后突然有冷汗渗出。
哥他，准备把他们都杀掉？
真的？
“……”
张凡感觉自己坚定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动摇了。
“你应该还记得，八年前的那次事吧？”
看着张凡惊恐的表情，张彰有些好笑地站定，感受到脖子上的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就这么在张凡的注视下，毫无防备地伸手触碰着伤口。
八年前？
是指休汝那件事？
张凡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仿佛知道了张彰接下来要说什么。
“呵，看你的样子，应该也知道了。”张彰手中柔和的银光仿佛还有着治愈功能，促使着脖子上的伤口急速愈合。“我本来还以为，这件事会让我提前被你发现一些事情。”
“但这么想来，连为了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以命相搏的你，似乎并不存在这一点呢。”
不多时，银光消散，张彰轻扶后颈，活动了下脖子。
待得满意于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后，张彰嘴角才又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
“你以为，休汝为什么不自己说出当年那件事，就是我指示她干的？”
张彰直视的目光，让张凡心头一颤。
原本就是张彰下令让她清理组织内部疑似叛徒的人，然而事后却因为张彰的不声明，导致她成了这件事的替罪羊，被众人误以为成灭自己同伴，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开始被众人孤立，甚至性格也因此大变，变得沉默寡言。
“因为忠心？拥有一个身为精英为组织付出一切的觉悟？”
张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出去了，我也有办法让人们相信……”
“她就是一个灭自己同伴的刽子手。”
“……”
张凡垂下了头。
“我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不过以你的心思，多半是考虑不到了。”张彰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张凡这一动作，微笑着继续道。“如果让她讲这件事张扬出去，外人会以为我就是仅仅因为不确定的猜测，就灭掉了这群人。”
“这不利于我的……”
“够了！！”
张凡突然爆发出的咆哮让张彰愣了下。
心中那最后的不相信，也在渐渐瓦解了。
没错，由于张彰一直以来都是用微笑和谦和待人，而且他身为张凡的哥哥，在张泯出现以前，张凡的唯一一个亲人，所以张凡总是在不自觉中忽略了一个问题。
从四岁起就担任地下组织首领，震慑住当时多个蠢蠢欲动的分部，并且在各大组织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依旧让天璋保持着地下龙头的地位……
这绝对不是一个单纯只知道以谦和待人的少年所能做到的！
张彰那微笑之下，到底藏着多少的血腥，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恐怕知道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一切，张彰的故意安排，让自己身边的人都陷入到了圈套中，随时都面临着生命危险。
张彰出手的毫不留情，甚至屡次爆发出了杀气……
艰难地咬牙，却依旧没有勇气抬头面对张彰。
本来他是不相信的，也不愿相信。
但眼前的一切，容不得他不信。
张彰是有能力制造这一切的。
“现在，你还要邀请我和你一起，回家吗？”
张彰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只是此时看来，它却变了味道。
休汝她……
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这一切了吗？
不知脑中为何突然浮现出了休汝的淡然，那仿佛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才会拥有的神情。
“救世主的手上，可是染有很多鲜血的。”
“站起来，然后战斗。”
你之前，都是活在这种黑暗的世界吗？
背叛，阴谋，残杀。
每一天都在和自己，和这个世界做着微不足道的斗争，明明连自己生存下去和战斗的意义都不明确，却依旧坚强地挣扎着，逐渐封锁了内心，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苟活在世上。
所以……
呃？
张凡似乎想到了什么，错愕了下，盯着自己眼前已经破损不堪的高台和脚尖，愣愣出神。
“一个人如果谁也不相信，不敢去相信，那一定活得很没安全感吧？”
半年前，自己是这么告诉她的。
所以在遇到自己这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才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吗？
就仿佛是在黑暗中觅见了一抹光亮，强行嵌入了她的世界。
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依旧在浴血奋战，只不过这次似乎隐隐占据了上风的休汝，张凡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说什么。
“……”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休汝下意识地顺着目光瞥了回去。
呃？
她看见的，是张凡灿烂的笑容。
休汝嘴角抽搐了下，似乎是有些嫌弃他在战斗的时候做出这种看上去十分愚蠢的表情。
既然这样的话。
张凡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
“虽然不知道哥你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的想法是不会变的。”
“即使这种幼稚的心态会让他们都陷入危险。”
右手一翻，一柄火焰长刀缓缓形成，张凡强行忍着左臂上愈来愈强烈的疼痛，双手持刀，对向张彰。
“但如果我都被这个世界同化了的话……”
张凡咧嘴笑了笑。
“哥你到时候后悔，就真的没有去处了，对吧？”
“所以作为你们全村的希望，我得好好地保持我这份幼稚的心态才行啊。”
“……”
听着张凡莫名的言论，张彰原本准备斩下的长剑竟停顿了一瞬。
不远处的休汝也清楚地听到了张凡的话，愣了一下后，轻抿红唇，再次转而投入到了自己的战斗中。
呃？
看着张彰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冷漠的眼中逐渐有暴怒之色流露，张凡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长剑上的银光大放，张彰的暴怒终究没有爆发出来，脸上反而挤出了阴沉而难看的笑容。
“你果然，还是这么不受教呢。”
在张凡毫无防备的注视中，恐怖的剑气急速落下！
就在剑气即将要把张凡劈开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吧？”
轰！
让人心颤的强大威压陡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