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卑鄙小人当真是你的夫君?”青衣男子手指慕晔,满面惋惜。
“小女的确已为人妻。”
“唉。”后者摇头长喟。“可惜,可惜,可惜……”
慕晔豹眸圆睁,“你——”
婉潆淡哂,“不可惜。”
慕晔一怔。
青衣男子扬眉,“如何个不可惜?”
“小女家事,不足与外人道。”
“哈!”慕晔抚掌大笑。“爱妻所说甚是!”
“大侠。”婉潆仍面朝男子,笑颜温婉,吐语清浅。“您仗剑江湖,阔达率性,世俗繁文缛节于大侠自如无物。然,世俗并未因大侠的不拘而不存在,小女生于世俗,长于世俗,当受世俗礼法所囿,大侠试想,若今日大侠所遇女子之夫并未有吾家夫君这般的广阔胸襟,大侠的青巾递环在前,以歌咏兴随后,那女子的处境当会如何?遭夫家休离,受众人鄙弃,定然不是大侠所希望看到的罢?”
她话间,青衣男子倾耳细聆,她话毕,男子面色微凝,沉吟后,连连三声长叹,“原以为赏心悦目堪名花,不成想兰心慧质一奇葩。可惜,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问话的,是好奇心甚为浓厚的芳涵。
“天公弄缘未作美,恨不相逢未嫁时。”
慕晔嗤之以鼻,冷冷睨了过去,“白日梦易醒,妄想徒成空。”
青衣男子对他睬也不睬,双手抱拳,“在下余天元,游迹于江湖之上,不免放浪形骸,先前若有唐突,还请姑娘海涵。”
“余壮士言重了。”
“姑娘可否赐告芳名?”
“小女……”
慕晔倏然现身于妻子之畔,伸臂将她扯向自己怀内,“本王爱妃的名字岂是你这介草莽能问的?还不给本王滚开!”
青衣男子冷哂,“美玉偏得配碔砆。”
“放肆!”慕晔一咆,右掌便欲扬起。
“夫君。”婉潆柔声。“余壮士乃江湖豪侠,难免不拘小节,夫君亦非心胸狭隘之辈,莫要动怒才好。”
“你——”黑丽的大眼珠子逼视在妻子玉面上。
她再转窗外男子,娓娓道:“女子自出嫁那时始,闺名即不复存在,是以,小女从夫姓慕。余义士,吾家夫君失礼之外,万望见谅。”
额角突突跳了两下,俊美颜容怒意浮腾,“本王几时失礼了?”
“他日若有机会,吾夫妻再当向余义士陪罪。府中尚有杂事待理,吾夫妻就此与余义士别过。芳涵,芳蕴,吩咐下去,回府。”
“我几时失礼了?”
一记轰雷,振聋发聩。
果不其然。步入寝楼,婉潆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颇感欣慰,方才未入后院即打发了两个丫头,便是防着这位爷的雷声大作。
“你说,你说,你说,本王何时失礼了?”慕晔两手握她肩头,两眸斥燃盛怒之焰,死死将她盯住,一声高过一声。
“王爷,那不过是对外的客套……”
“谁要你和那个下流胚子客套了?谁准了”他两道墨似的浓眉直直立起。“你当着本王的面,和那个下流胚子言来语往,是当本王不存在么?你置本王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