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股指最低迷时,华茂犹掌握着上千亿的资产,在新海、在中国都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但太过集中于证券市场的股权投资,大多数还是短期的投机行为。
董成鹏跟随丁肇强多年,后期又专门负责和熙产业投资基金的管理,他个人的专业能力、人脉关系,以及他从和熙挖人过来所组建的小团队,主要还是集中在产业投资领域。
他想要在华茂内部获得更高的地位跟权力,虽然说跟韩少荣对他的信赖程度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本质上还是要看他对华茂的发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从这点上来说,他更愿意推动华茂的发展方向,往产业投资领域转变。
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炼油厂等项目,后续倘若寻找专业公司进行托管运营,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且不说天悦跟弗尔科夫投资寻找到托管团队,都有种种缺陷,这同时也将注定华茂对这一系列项目的投资,是财务性质的,在合适的时候终就会将股权出售兑现利润。
董成鹏希望华茂在产业发展上有更大的野心,一方面是希望韩少荣能下定决心,从债权人控制的新泰华投资手里收购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剩下21%的股权,同时也更倾向于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炼油厂重新组建新的团队去负责运营。
这样,华茂则能更深程度的介入诸项目的建设、运营,施加更强的影响力,从而先在海外夯实产业投资的基础。
陆建成、陆建超兄弟定居海外,泰华分崩离析,上市公司更名天悦实业,而新泰华投资又由债权人组建的委员会接管,原高管团队除了小部分人得到留用外(主要是以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为主的新泰华化工为天悦实业予以保留),大多数人被遣散后,跟陆家兄弟其实都就没有什么瓜葛了。
从这些人中挑选人手重回卡奈姆,可以说是适应性最强的。
而这时候听到说黄鹤斌正带着一些人,想承包一家位于塞加利昂的钢结构加工厂,可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董成鹏却想不到郭建将这些消息传开来,也是有他的心思在里面。
华茂是庞然大物,掌控上千亿的资产,只要稍稍掌握事权的主管、经理都能过得十分滋润;而那些直接掌控具体项目的负责人,更是夜夜笙箫、纸醉金迷了。
郭建在华茂,作为韩少荣的助理,在管理层列中高级经理,三万多的月薪在新海也算是不错了,但他没有事权,不要说平时干点私活或知道什么项目信息,私下跟着买老鼠仓捞些钱了,不负责、不参与具体的项目,没有项目提成,跟项目团队随便一个普通成员都不好比。
从姚海明那里得知黄鹤斌正带着一些人,想重回非洲承包钢结构加工厂,郭建就看到他的机会在哪里。
那就是推动黄鹤斌率领团队继续负责科奈罗滨海新城等项目的建设、运营,那以他对黄鹤斌等人以及相关项目的熟悉程度,才有可能顶替梁远,代表华茂资本出任这诸多项目公司的董事、或直接代表华茂投资进驻这诸多项目。
新泰华炼油厂以及新泰华赌场酒店的控股权,已经落入弗尔科夫投资手里,暂且不去说,科奈罗滨海新城及港口,还没有哪家掌握控股权,不排除华茂将来有拿下控股权的可能。
但想到自己将来未尝没有机会顶替黄鹤斌去接管科奈罗滨海新城或港口,郭建就觉得值得他好好为之谋划一番。
郭建也早就认识到韩少荣之前收买他,最大的价值就是对泰华反戈一击,在这个作用发挥过后,他在韩少荣的眼里,分量实在有限。
他也没有傻乎乎的直接跑去跟韩少荣建议什么,也没有愚蠢的私下去找黄鹤斌谈什么条件,而是将一些信息传到董成鹏、陈小平等人耳中。
韩少荣这段时间确也能从善如流,在董成鹏建议后,便让董成鹏去找黄鹤斌谈,这次却没有忘记郭建,还想着郭建跟黄鹤斌他们是老人,让郭建协助董成鹏。
黄鹤斌那边当然是一谈就成,然后华茂将这一方案向弗尔科夫投资、天悦以及债权人所控制的新泰华投资提出来。
即便弗尔科夫投资掌握新泰华炼油厂的控股权,特别是在新泰华炼油厂的运营团队选择有最终的决策权,但相应配套项目建不成,新泰华炼油厂体量最大、盈利前景最可观的二期项目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正式生产,也就不得不向天悦、华茂妥协。
当然,尼兹.奥本海默、恩桑格对黄鹤斌领导的团队也熟悉,最后还是斯特金.福斯特联系曹沫,劝天悦“勉强”接受这一方案。
近两个月的磋谈,在僵持近两个月后这时候才得以顺利的推进;除了运营管理团队,新泰华投资所持那部分的股权如何进行分割收购,也迅速谈妥协议。
新泰华炼油厂更名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弗尔科夫投资将大西洋联合石油贸易公司的资产注入其中,持股扩大到60%,天悦对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的持股降低到25%,华茂持股降低到15%。
天悦、弗尔科夫、华茂最终总计出资四千万美元,从新泰华投资手里收购其对科奈罗滨海新城及科奈罗湖港的持股,又将科奈罗滨海新城与港口进行合并,更名为科奈罗新港城重启建设——最后天悦对新港城持股调整为35%、华茂持股调整为25%、弗尔科夫投资持股25%,另外德古拉摩港口集团持股15%。
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以及科奈罗新港城都分别组建新的董事会,斯特金.福斯特与杨德山分别出任这两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第一时间全面重启建设,而科奈罗新城港城则初步先重启与炼油厂相关的配合项目续建,包括运营流动资金在,所需要的一亿五千万美元资金,则由大西洋银行提供低息贷款。
黄鹤斌在原泰华技术管理人员的基础上组建新团队,立即返回德古拉摩恢复员工队伍。
而除了相应的年薪外,在未来三年完成承诺的运营业绩,管理团队有权在五亿美元的总估值基础上,对两家集团追加总计5%股权的注资,并且注资需要的资金,由主要股东照比例提供一定年限的低息拆借。
为了更好的监督新的团队、施加更大的影响力,郭建则成为华茂加入这两家公司董事会的最佳人选,不仅被推出来参与前期谈判,也赶在元旦前跟随黄鹤斌等人一同返回德古拉摩。
弗尔科夫投资对新泰华赌场酒店持股达90%,也是直接更名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重启运营,但在新港城建成之前,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体量过于庞大,不可能有充足的客源。
虽说海外有大量的华商沉溺于赌场,但这其中还以来钱快、事务占用精力相对有限的贸易商为主。
而真正到新港城以及科奈罗湖工业园、加工园区投资建厂的企业主,除了赚钱更为辛苦外,日常企业管理也占据太多的精力,反而更为自控、自律。
严志成也无意直接接手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的运营,而是说服尼兹.奥本海默及斯特金.福斯特同意将赌场牌照以及拉娜德雷东宴会楼交给他们重启拉娜德雷海滩赌场的运营。
拉娜德雷海滩赌场主要吸引的客户,是经德古拉摩中转或在卡奈姆从事贸易、黄金开采等业的华商,尼兹.奥本海默、斯特金.福斯特在严志成、严明叔侄之外,手里也没有其他人能接下这摊子事。
…………
…………
科奈罗新港城、弗尔科夫石化集团等项目的重启,曹沫除了跟严志成通过一次电话,并私下见了黄鹤斌一面外,就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
具体的谈判事务也是杨德山负责,最后也是杨德山代表天悦实业及科奈罗湖工业园,出任科奈罗新港城董事长及弗尔科夫石化集团董事两职。
从头到尾,曹沫对这两个项目重启工作的关心,似乎仅限于此。
上市公司更名天悦实业,并对海外资产进行置换,曹沫也无意靠操纵股价谋利,在结束停牌,重新恢复交易后,天悦实业也就象征性的补涨了两个涨停板,市值就稳定在三十亿左右波动。
天悦实业在国内的业务由陈舒负责,以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为主,但前几年发展被耽搁下来。
现在就算曹沫拨了两千万美元的流动资金,但这一块业务也不是曹沫想要发展在国内的重点,目前只能想着尽快恢复盈利,想要重新走上快速发展的轨道则难。
而科奈罗能源将50%的股权置入上市公司,每年大概也只能提供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美元的利润。
加上海外项目的不确定性,曹沫又无意去操纵股价,天悦实业的市值也就没有上涨的强劲动力。
郭东虎以及陈锋等人都有心想将科奈罗食品置入天悦实业。
然而,科奈罗食品的主要资产是这两年大力开垦、暂时还没能实现盈利的种植园。这些资产除了位于政局不太稳定的西非地区外,科奈罗食品跟天悦实业当前的主营业务关联性小。
天悦实业刚进行过一次海外资产置换,现在想要再通过增发新股的形式,将科奈罗食品置入上市公司之中,短时间内看不到希望;葛军都不建议曹沫进行这样的尝试。
当然,郭东虎他们不希望科奈罗食品整合到东盛集团的粮油事业部,曹沫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同时东盛地产的债务危机也已经彻底解除掉,便同意这事暂时搁置起来。
曹沫元旦前一直都留在国内,这段时间他真正花心思去推动的,还是重构华宸皮卡的供应链;为此不惜暂停掉现有生产线的生产。
华宸皮卡存在的问题,实是华宸工业自从引进皮卡生产线以来,早期在推动元器件及控制系统国产化过程中,过度强调成本的控制,除了不惜牺牲必要的一些性能外,品控也做得差强人意。
这些年过去,国内汽车产业日益发展,同样的元器件以及相应的控制系统质量越来越高,成本也越来越低,然而华宸皮卡仅有两款的车型,除了品控有所改善,较为稳定外,性能却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改善,成本也没有得到降低。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背后必然存在极大的灰色利润空间被相关人等吞噬掉。
这里面的蹊跷,不要说徐滨、黄忆江他们了,曹沫也都一清二楚。
除了原华宸皮卡事业部的团队存在大公司病,会滋生的种种问题外,供应商跟华宸工业乃至华宸集团高层有种种牵扯,甚至还有一些供应商是政府层次打招呼塞进来的。
曹沫也不想翻旧账,也不想将孙卫刚、赵一平中的谁拉出去杀鸡骇猴,用强硬的姿态迫使孙卫刚等人低头之后,就亲自牵头,与徐滨、黄忆江、肖军一起,就对供应链逐一进行清理。
一方面是与新的供应商接触,一方面是与原供应商进行谈判。
曹沫也不是一定要将华宸皮卡的原供应商全部替换掉。
事实上现有的皮卡车型想要尽快恢复生产,还是要尽可能保留原有的供应商。
毕竟这些供应商对华宸皮卡的整车系统最为熟悉,也都有相应的技术力量一直在进行跟踪、对接华宸皮卡的制造。
即便曹沫要提高相应的元器件技术规格标准,用原供应商的产品,也不会在系统接口上发生大的冲突;一些小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对原有供应商进行新的技术及质量评估,除了个别实在达不到标准的供应商坚决剔除出去外,大多数的供应商还是予以保留,只是对他们的供品提高了标准,同时在每种元器件供应上,新增一到两家供应商参与进来竞争。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遇到不配合的;外部供应商,哪怕是支付违约金,也都一律解约,而内部管理人员及员工,也是坚决的进行清退。
工作量要比想象中复杂、繁重,到元旦前夕,供应链的调整才梳理出一个大体的头绪来,曹沫这时候也将顾蕃召回到国内。
虽说华宸皮卡不存在改型,没有新的审批手续需要通过,但这次供应链重构,华宸皮卡实际上是相当于一次系统性的大升级。
必要的安全性测试以及整车系统进行优化,都是必不可省的工作。
这些工作,曹沫要求车匠实验室跟天悦工业内部的测试中心同时进行;特别是整车系统的优化,技术门槛要更高一些,必然是要交给车匠实验室来负责完成。
曹沫同时也将现有的两款皮卡车型,要求车匠实验室定期对其进行优化、提升。
最初决定收购华宸皮卡资产,还颇为仓促,徐滨、黄忆江甚至都没有真正指望他们的计划能得到曹沫的支持,在十二月之前,收购华宸皮卡之后如何进行消化的很多细节问题,当时都没有考虑得特别透。
而曹沫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精力又没有放在国内,那时对天悦工业的关注更少。
照原先的计划,考虑到天悦工业最多仅有两款皮卡产品在国内市场销售,而短时间又注定无法撕下低端车的标签,国内皮卡销售又极为有限,徐滨、黄忆江、徐立铮他们都认为没有必要花费太大的代价去建立新的销售及技服体系,也没有必要花费额外的成本,进行新的品牌市场宣传。
因此在正式的收购协议里,双方都约定在国内继续利用华宸的销售渠道进行销售,同时还继续使用华宸的商标品牌,最多在华宸商标下新注册一个子品牌。
到元旦之前,很多事情算是彻底考虑成熟了。
为了跟快被市场唾弃的华宸汽车区别开来,曹沫最终还是决定,将皮卡跟摩托车产品一起启用新的商标、品牌,进行新的品牌宣传计划。
国内市场需求有限,曹沫也决定先在重点城市建设自有的销售渠道。
曹沫又要求大幅削减市场销售费用,将之前占销售额10%的销售费用砍低到就剩3%,这注定皮卡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失去国内政府公共采购的订单,销售业绩会更加不堪入目。
徐滨也拖到元旦前夕,将新一年的预算拿出来放到曹沫的办公桌上。
“相对乐观的估算,不包括车匠在内,天悦工业零九年预计要承受三亿元的亏损,才能将你的要求初步的贯彻下去。当然,升级之后的天悦皮卡需要赶在二月底之前推上市场进行销售,要不然每拖一个月,预计要多承受到两到三千万元的亏损……”
徐滨并不确定天悦皮卡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完成整车系统的优势跟相关测试工作,也不确定新渠道建设等配套工作能在两个月内初步完成,他这时候对天悦工业在零九年的市场业绩,心里完全没有底的。
“要赶在两个月内完成新车上市的筹措工作,还是太仓促了,零九年我再拨四个亿给天悦工业,新车上市时限放宽到七月之前,”
曹沫看到预算报告,没有觉得有丝毫意外之处,与矿产开采、水泥生产、食品加工等相对粗犷的产业相比,他近两个月实际亲自参与对华宸皮卡资产的整合,深深感受到汽车工业的精细化要求。
而矿产开采也好、水泥生产也好,偶尔出点漏子,市场上的负面影响,其实是相当有限的,汽车制造则完全不一样,曹沫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天悦工业的底子太差,他不奢望天悦工业能一下子拿出令市场惊艳的产品,但希望天悦工业的产品能经得过市场跟时间的考验,
他跟徐滨说道,
“顺利的话,也许下半年我们还能同时拿出专供非洲市场的改型皮卡,越野车也有可能开发到路测阶段……”
徐滨当然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但也知道产品拖越晚推向市场,资金上的压力会越大,感慨道:“工厂六百多名员工,可也就要白吃白喝到六月底啊!”
“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事权可以放给孙卫刚、赵一平他们,但人事权要彻底收归到总部。而现有员工及管理层成员,培训、工程样车制造、新渠道建设、到非洲参与实地路测等等,你都要想办法折腾一遍,争取在六月底之前,清退三分之一的人员,未来三年的市场销售都不可能太乐观,汽车部保留四百名员工就足够用了。而剩余的人员也要做到指哪打哪,不容他们跟总部讨价还价的余地,要求他们能完全跟得上总部的节奏,”曹沫说道,“当然,这么做绝不是想削减人力成本——削减掉的人员,但总开支不能削减,甚至削减掉的市场销售费用都要全部用于坚持下来的人员的加薪,我们要争取在六月底之前,让所有的人员薪资提高五成,到这一步,才能谈得上真正的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