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门防御阵地,是由大东门、巽方炮台、震方炮台三个核心阵地构成,火力最为强劲、最为坚固的巽方炮台扼守在大东门右前方,如一道铁门,横档在进攻日军的必经之路上。大东门和震方炮台上的炮火,可以给巽方炮台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直接进攻巽方炮台的部队,将暴露在来自大东门、震方炮台和巽方炮台的三重火力之下,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进攻巽方炮台的正面较窄,部队难以展开,每次投入作战的兵力不能太多。
而镇方炮台则是位于大东门左前方,巽方炮台的侧后,位置相对前突,虽然不在大东门的必经之路上,但日军却可以从容展开部队,利用三面的宽阔地域,对震方炮台发起围攻,即便大东门和巽方炮台可以为震方炮台提供火力支援,但在宽达数公里的战线上,日军可以从容调动部队,分散敌军火力,并占据局部的绝对兵力优势。
于是,山口素臣果断命令,所属第四联队配属一个骑兵中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向震方炮台发起了潮水般的围攻。
与此同时,第六联队对巽方炮台发起牵制性进攻,第二师团的炮兵联队,则集中炮火,对大东门展开炮击,以切断大东门与震方炮台的联络。
山口素臣要对大东门阵地进行一次外科手术,把震方炮台从章军的防御体系中切除掉!
一旦切除掉震方炮台,巽方炮台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围攻之中!
守卫震方炮台的章军一个营,立即陷入了第四联队五千人的围攻之中。
日军从东、南、东北三个方向,同时向章军阵地发起猛攻,其中,来自东方的进攻,是日军的一个骑兵中队和一个步兵大队。
炮火已经摧毁了炮台的前卫野战工事,滚烫的焦土中,隐蔽在地堡中章军士兵,冒着日军的炮火,冲进了残缺的战壕,向日军射击。
日军的冲锋很快就越过了震方炮台上15厘米加农炮的射程范围,但是,在接近前沿阵地五百米的距离上,日军骑兵部队撞到了马克沁机关枪和加特林机关炮构成的火网上,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在马克沁重机枪高达每分钟两千发的枪弹前,东洋战马的快速突破能力,遭到了强力遏制,一匹匹战马被机枪子弹开肠破肚,连同马背上挥舞战刀的骑兵,被打得血肉模糊。
一个攻击波次的一百多骑兵,二十多匹战马惨死在冲锋的道路上,骑兵中队的大尉指挥官也被流弹贯穿了下腹,身负重伤。
然而,山口素臣的严令下,剩下的骑兵依旧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向着章军阵地猛扑过来,而紧跟其后的步兵,则是以散兵线向章军阵地迅速推进。
第二师团是一支生力军,从彰化到义竹,乃木希典一直让这个师团紧跟在近卫师团的后面养精蓄锐,其目的,就是要让这支生力军,在台南攻坚战中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乃木希典的策略,是正确的,第二师团没有经受过惨烈的嘉义攻防战,他们没有遭受过章军的凌厉攻击,士气和体力均保持最佳。即便是同伴被马克沁重机枪打成了筛子,剩下的士兵任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充沛的体力。
然而,当他们突击到距离章军阵地还有三百米的地方,他们被密集的炮火覆盖了。
那个地方,正好是大东门城垣和巽方炮台的7.5厘米野炮的最佳射击范围,也是镇方炮台上山炮的有效射程内,三个方向的交叉炮火,把镇方炮台以东宽一公里米,长三百米的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创入这片火海中的任何物体,无论是有机的还是无机的,都被化为了灰烬。
一个中队的骑兵,只有三匹战马生还,孤零零地跑到了章军的阵地上,马背上,还挂着残缺不全的骑兵尸体。紧跟在骑兵背后的五百步兵,有一百多人因为动作稍慢,没有闯进火海,得以生还,其他的,则是尸骨无存。
日军从东方发起的攻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与此同时,在东南方向发起进攻的八百日军步兵,也被密集的炮火压制在距离章军阵地四百米的一处台地下,止步不前。
然而,日军在南方的攻击取得了进展。
巽方炮台无法向这个方向提供炮火支援,震方炮台上的大炮,只能应付来自东方和东南方的日军攻击,唯一能够提供支撑的,只能是设在地堡中的一门加特林机关炮。加特林机关炮火力强劲,但是,由于其繁琐的机械结构和笨重的炮身,操作极不方便,而手摇柄的发射装置,经常会因为战斗过于激烈,而发生卡壳。
所以,在这个方向上,章军的火力明显弱于其他两个方向。
日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弱点,在五百日军连续冲锋的基础上,曾派了八百人的攻击力量,以前赴后继的攻势,向震方炮台南侧发起了不间断的波浪式攻击。
与此同时,日军调整了炮火配置,在这个方向上,增加了五门野炮。
一时间,章军阵地上弹落如雨,烈火熊熊。
枪管发烫的加特林机关炮终于卡壳了。
八百日军嚎叫着扑了上去。
日军摧毁了位于突出部的5号地堡,坚守在地堡中的章军一个排全部阵亡,日军冲进了章军的战壕,在镇方炮台的环形工事中,插入了一颗钉子。
为了拔出掉这颗钉子,章军向5号地堡发起逆袭,双方在5号地堡上近身拼杀,短兵相接,双方的大炮均失去了作用,双方步兵搅在一起,拼起了刺刀,5号地堡的废墟上,喊杀声甚至盖过了大炮的轰鸣声。灰色军服的章军士兵,与深蓝色军服的日军士兵,扭打着,撕扯着,双方的尸体,掩盖了黑黄的焦土。
反复的争夺战,从早上九时延续到了下午五时,整整八个小时的拼杀,在5号地堡这个弹丸之地上,倒下了章军三百多人,日军五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