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复之前,汤胖子体力好,又赶上他现在心情不好,只抱着小米闷头赶路,我在后面趟水追得吃力。
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但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着,大家都沉默着想自己的心事。
照刚才那幅壁画来看,我们现在一共闯过了三关,当时就奇怪为什么它们的界限分得如此明显,原来竟真的是三道递进防线。
果然,一道比一道难。
反之来讲,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我们只需要完成最后面这一关,就能功德圆满?
可圆满后又能怎么样?况且,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拼命进去干什么,虽然有跟小米探讨过,也只得出如果是古滇国,就去找金印的设想。
但如果不是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口气,不是我自己打击自己,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兴许是听到了我叹气,汤胖子步子突然慢了下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趟过去,看到小米在他怀里睡得深沉,尤玛用那条肉筋绑在手上,才不至掉到水里。
我抬头看汤胖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有事?”
他咬牙看了我半天,突然一泄气,边慢慢走,边道“我床下面还有几件没出手的‘货’,之前出来的时候没想着会离开太久,一点措施也没做”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我拍着他的肩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肉多福厚,不会有事的”
“你不懂”他苦闷道“我老娘恨我干这个,如果被她翻到不扒我的皮才怪”
“嗯”我点头,继续笑。
走了许久,他才又说道“我爹就是干这个丢的命,家里只有老娘,如果没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都快七十的人了”
“你爸是老来得子啊”
“干我们这行的命损阴德,多数都人丁不旺,我之前有过两个哥哥,都没养大”
“噢”这倒是没听过“那你爸还教你入这行?”
“不是,是我自己跟人学的,我上学那会我爹就走了,不入行没钱养活家里”
我点头表示理解。
就这么一路聊着,我知道了汤胖子很多事情,而且他还跟我讲了第一次跟小米碰到的事情,说起来还挺凑巧,居然是两帮人在一个墓里碰了头,不过最后活着出来的就只有汤胖子跟小米两个。
其它人全都折在那座墓里,成为真正的后世殉葬。
汤胖子说小米她们一直在找一样东西,但又不肯说具体是什么,各大墓里挨个翻,也就是那时候汤胖子小米她们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起初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眼,后来实在碰到的次数多了,索性搭伴一起干,不顺眼也就变成了顺眼,但拌嘴的习惯却永远也改不了一样。
做为交换,我跟他细细讲了我们进来后的经过,提到那把刀的来处,还提到那架侦察机,汤胖子突然就绷大了眼睛,我一愣,拍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侦察机说明年代不会隔得太远,而且在机身里我们见到了尸体,虽然人没活下来,但说明小米的推断有问题,上古神兽什么的本就太过虚幻,我宁可相信是那些东西繁衍了成千上万年,也不愿相信这整个地域都没有活人。
汤胖子满脸兴奋的去摇小米,可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我们怎么叫她,她都像睡熟了一样醒不过来。
我跟汤胖子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被呛到了那些蓝烟?可,不是应该暴走的吗?怎么睡了?
“怎么办?”
“我......你说怎么办?”
我们手边没有药,也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急得团团转,但除过不停的摇晃,跟各种的想弄疼她,其它办法一点也没有。
看着她不再流血,却也没有任何愈合痕迹出现的刀伤,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胖子”我怔道“可能我又闯祸了”
“啥?”
“她用我扎过蜘蛛毒腺的刀切的手臂”
“啥啥?”
“就是,我之前,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为了防身,曾经做过一把带毒的刀”我慌乱道“你也知道那时候我有两把刀,一刀带毒的,用来防身;一刀没有毒,我用来切树内皮吃。后来,后来碰上你们,我把小米那把还了她,可是,我没想到......不会害死她吧”
汤胖子愕道“他娘咧,木头你小子果然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胖子,你不是办法特多吗?想想看,有什么药能克蜘蛛毒,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我焦急万分,哪怕胖子现在说,要原路返回抓只蜘蛛来,我也一定不打含糊。
我从没试过亲手害过一个人,焦急的要命。
却见汤胖子慢悠悠摇着头说“没办法了,还以为有蛛丝止血治伤,她能跟我们走下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汤胖子冲我一笑道“别担心,让她跟真正的小米互换一下,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就又是完完整整的了”
“啊?”我没能听懂汤胖子的话,现在小米尚在昏迷之中,这要怎么互换。
汤胖子没理我的疑问,左右探看,不知道想要找什么,我只能跟在他身后也一圈一圈的乱转,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怀里的小米,像是睡了,现在却明白是被自己害成这样。
汤胖子看是想把小米放到一块平地上,但四周全是水冲出来的洞壁,光滑无比,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几次他把小米推到一个自认还算安全的地方,但还没离手,人就已经开始往水里滑了,只好又抱起来。
他居然是想把小米一个人扔下,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可他说只有这个办法,我不清楚原委,只好也帮他一起找。
最终只能从顶上切下一些粗一点的树根,过程虽然艰难,但跟此时心中的内疚感一比,就显得无足轻重。
当把足够浮起小米的树根切好后,我已经满手满脸的伤口,肯定十分可怖,汤胖子不停的安慰我说没事,手底下速度却越来越快。
树根没有工具可连接,汤胖子说其实也不用,平摆在一处漂在水上,然后慢慢把小米放了上去,撒手的同时小米往下一沉,我的心也随着一沉,好在没沉太多,只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我们又往她身下加了些,这才漂到能离开水面,然后汤胖子就着小米的手,将尤玛怎么设置了一上,叫我走吧。
尤玛的灯兀自明亮,我最后一次替她将头发整理清爽,用手掌把她的小脸擦干净,再从头到脚的整理了这番,这个过程中汤胖子不停的在催促,说别打扰信号传送。
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低头轻轻用唇碰了她的额头,想表达出自己最深的歉意。
我被汤胖子强行拉走,小米,以及她的光亮慢慢从我视线里淡出,有无数影像从我眼前划过,冷冷的她,淡淡的她,沉静的她,果断的她......
还有她那犹如丝锻般乌黑顺滑的长发,温顺的披在肩膀上,一回头,她冲我轻轻的着,就那么笑着,轻轻在我睛前消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