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下品的地无境,就天下无敌了?鼠目寸光,你还能有什么大出息?当初这样,现在也是。”
“什么!”
老者惊讶地扫视四周,寻找着声音来源。
“虞琉璃给了你,真是浪费,看来那家伙也没教你什么啊。”
一团白雾出现在老者的身后,旋即温度骤降,一张俊秀的脸凑到老者耳边,吐出一口暖气,轻轻说道:“天,黑了。玩够了,你的债,该还了。”
瞬间一道白光从老者的身后绕到面前,一把白刃悬浮在老者的脖颈处。
霎时,老者心跳加速,冷害直流。面对死亡所带来的恐惧,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绝望,虽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但老者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因为,上次给他希望的,正是今天来索命的白衣少年。
“让你也感觉一下脖子前有一把匕首是什么滋味吧。”
老者咽了一口吐沫,前有白刃,后有少年。现在唯有速速脱身,欲要使用炁轮时,老者一惊,发现体内的炁华竟然毫无反应,心里纳闷,再次尝试,内境里的华轮同样如此,如同平静的湖水,未起波澜。
河水静止,船只如何行驶?
怎么回事?
悬着的白刃开始移动,慢慢靠近老者,他凝视着白刃,大气不敢喘,反复尝试着唤醒内镜中的华轮,还是同样的结果。
白刃散出的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刃身纹理清晰可见。情急之下,老者想移开身子,先到一个宽广地带在做打算。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在脑海中已经演练了各种应对方法,而正当他要向右移动时,发现身体也动弹不得,顿时全身血液聚集上头,脑袋嗡嗡的。
被锁了?修炼多年,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完了,大事不妙。
老者现在无炁轮可用,内镜沉寂无声,身不能动,随着脖子处的温度越来越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刃张开血淋淋的巨口,无数让人胆寒的阴魂在围绕着他的脖子,面貌狰狞,舔着嘴,准备与那白刃一同享受这人间美味。
而那少年则是一脸笑容,乐在其中,好似特别喜欢欣赏当人在面临危险时的那种惊慌表情。
“是不是发现自己啥也干不了?你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好歹也是个上域的觉炁,胆子也太小了吧,一把小小的匕首,就把你吓成这样,你猜,当那颗小小的虞琉璃接近我时,我什么感受呢?哈哈。”
站在身后的少年,将脸贴得更近,能够清晰地听到老者急促的呼吸声,右手搭在老者的肩膀上,微笑着。
“你对我干了什么?”
老者尽可能让自己的脸离那少年远一些,脑门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贴得这么近,况且还是要他命的。
“刚才你笑的不是很开心吗?看那死亡,一步,一步,在向自己靠近,这过程是不是很爽?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想求求我,像那日一样,让你多活几日?你尽管开口,只要你敢说,我就敢答应,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白刃此时离老者的脖颈只有一寸,耀眼的白光令他只能眯着眼睛——他不敢闭眼,又不能睁眼。抱着一丝希望,再一次唤醒华轮。只要华轮有反应,他便可呼出炁轮,兴许可以摆脱困境,再想别的办法,将那乖戾的少年彻底制伏。
“别费力了,你现在的内镜啊,都是我的炁华,你的金丹呢,已经在我的手中,华轮当然不能听你使唤,你还是乖乖地听话,尽情地享受着濒临死亡的滋味吧,我喜欢看你那种表情,都是回忆啊。”
少年端详着他那只修长白皙的左手,旋即一翻,一粒闪烁着绿色光芒的金丹,浮在手掌中。
后面的几句话,老者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惊愕地看着少年,脑海中反复浮现几个字:内镜,炁华,金丹!
你是在什么时候取走金丹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身为上域觉炁,周边万物,皆在我的神识中,你怎么就能消然无息的在我身后,夺了我的金丹?除非……
你,比我强!
一片阴云在老者的眉梢掠过,眼睛瞪得溜圆,面色铁青,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冷风吹过,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舌头僵直,有话说不出。
他有些后悔,难道当初的做法,错了?
当老者还在暗忖少年是怎么办到的时候,后背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温度开始回升,并不像刚才那般冰凉。当气温稍高时,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好似有什么力量在抽取他的炁华。
强烈的疼痛感不得不让他本是保持笔直的身躯,向前微微倾斜。这一个动作,恰好让他的脖子贴在那悬在半空的白刃,一条新鲜的伤口,挂在老者的脖颈处,刃口被染红。
脖子处一股凉意,老者一怔,心有余悸,斜视着少年。
“说吧,你怎么做到的?你一定在等着我问你。”
老者现在感觉自己就像被猎人逮到的猎物,任凭处置。见那始终保持微笑的少年,双眼一直忽闪着看着他,给他的感觉就是快问是怎么逮到他的。
空有一腔怒气,却无能为力。
“嘿嘿,对喽,就等你问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抽你一粒金丹,如此简单。刚才那白刃呢,我只是转移了你的注意力,趁机会,我就偷偷摸摸地将炁华输进你的体内,与我的华轮相呼应,通道一下子就畅通了,你那金丹还不乖巧的到我手中?是不是很聪明?”
“呵呵,老夫竟然败在你那微不足道的华轮之下,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无法逃脱你的控制。哈哈,真是自惭形秽啊。”
老者无奈地笑了一声。
“和我交易,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认了吧。我也是因祸得福,白白捡个上域的金丹,虽然不及上域中品的炁元丹,但也能将就用。”
原来,就在老者身后出现那团雾气时,少年就将左手贴在老者的后背,炁华涌出,气温降低。炁华进入老者体内时,与少年当初留在体内的华轮起了反应,炁华很容易就侵占了他的内境,导致金丹很巧妙的被抽离出身体。
金丹离身,炁华没了源头,即将消耗殆尽。没有炁华的保护,刚才被打断的肋骨,插入内脏,老者喷出一口猩红的淤血。
大口喘着粗气,疼痛难忍,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身体:“本……本以为,”老者又咳出一口鲜血,“还是不如你啊,你应该已经是上域中品了吧,呵呵,分道人,竟然是名上居者!你完全可以横走天下,又何必和我们混在同一人间呢?”一股鲜血涌到口中,直接喷出。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即是天,天也得让我!你的人生,我说的算;你的路怎么走,只有我能决定!我!就是你的命运!”
“呵呵,怪物……”
老者的炁华已尽,内镜开始崩塌。一世修为,终究抵不过少年一招。
身体一软,坠向地面。
少年手握绿色金丹,站在虚弱的老者身旁:“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你自己。与世长存,是要付出代价的,无人例外。”
“呵呵,现在还说这些有何用,欠你的命,拿走吧。”
身体虽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老者只是侧翻了一下身体,面向夜空,望着满天的星斗,苦笑着。
少年瞥了一眼手中的金丹,微笑道:“这样吧,咱们的旧债呢,算是已经清了。”
老者瞄了一眼少年,平淡道:“什么意思?你肯放了我?呵呵,金丹已经被你夺走,就算是放过我,又能活几日呢,金丹没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你误会了,一粒金丹对我来说分文不值,分量还不足以抵债,我突然有个新的想法,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痛快的走,还没尽兴,总得想个理由继续折……让你还债吧。”
“老夫的命,自打那天起,便是你的,还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你难道再等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呢?呵呵,天真了。”
“别说话,影响我思路呢。”
“旧债已清,你说的!”
“是新债。”
少年弯下身,笑眯眯地看着老者:“你说,咱俩的新债,你要怎么还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