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良心话,和郭业比力气,完全是窟哥的无奈之举。
他自己也明白,别看郭业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弱不经风,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人家手底下有真功夫。就是在比赛中赢了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本来么,一个偏远部族的蕃长和大唐的秦国公比武,根本就没啥可比性。输了正常,赢了才会惊世骇俗、广为传唱。
但是,尽管知道这场比赛很可能会输,窟哥还是义无反顾地赌了!因为他知道,比别的自己更不行!也就是比这个,也还有点胜利的希望。
不过,最终的现实,却让他感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满满的恶意!
他不是没想过会输,但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输掉。郭业这算什么,逗傻小子么?
而自己呢?怎么就那么糊涂!被这么幼稚的伎俩所欺骗了。
同样是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
事到如今,窟哥连指责郭业取巧的心思都没有了。这场比赛也输的太丢人、太窝囊了!任何辩解,都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认输。我承认,无论哪方面,我都比不过您!”
郭业道:“愿赌服输。那你从今往后,就不要纠缠萧丹了。”
“呃……”窟哥额头上冷汗涔涔,咬了咬牙,道:“秦国公,在下想和您做个交易。”
“交易?我和你有什么交易可谈?”
窟哥正色道:“那可不一定。秦国公,请问您此次受大唐天子之命,出使契丹,到底是为的是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郭某此来,当然是招抚你等了。你们放心,我大唐和东突厥不同。只要你们诚心就抚,不仅不会压榨你们勒索贡品,还会有不少好处赐下。”
窟哥轻笑一声,道:“果真如此?不见得吧。依我看来,您来我们契丹的目的,是为了辽东那一场大战。天子是想让我们契丹加入你们大唐一边共伐高句丽,最不济也要两不相帮!您说是也不是?”
郭业沉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就和您没有什么交易可谈。如果万一被我言中了,那咱们就有的谈了。”
“你想谈什么?”
“刚才您也听见了,本来我是打算推动契丹与高句丽一起抗唐。”
郭业点了点头,道:“如果你有心的话,尽可以试试!看看契丹的命运,是不是会比东突厥好一点。”
“不,您别误会,听我把话说完。想当初隋炀帝百万大军征伐高句丽,大败而归。现如今的大唐天子却仅仅派出了十万军队,咱不说一定会输,但就算是赢,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下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成功推动契丹抗唐,就算到了最后,我们契丹被灭族,那大唐肯定也不会那么好受。如果您承认这一点,咱们这场交易就有得谈了!”
“你接着往下说。”
窟哥郑重地说道:“只要您宣布刚才的赌约不作数,我就答应您不再推动契丹与高句丽联手抗唐。换句话说,您放弃阿丹,而我则放弃成为契丹可汗的机会。这个交易您能否答应?”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之人都是脸色一变!
耶律阿信道:“想不到你小子对阿丹用情如此之深!看来,我刚才揍你,手下得还真有点重!”
萧丹眼中也是眼泛泪花。
不爱江山爱美人,在世人的眼中肯定愚不可及,但是在美人的心目中呢?
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拿江山来换自己,无论她是否喜欢这个男人,都会深受感动。
她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乃是一个不祥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窟哥一往深情地说道:“我说过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没有了你,世间的一切都对我毫无意义!我再问一次,阿丹,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我……”
眼见佳人的口气有所松动,郭业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首先,他本来就对萧丹没啥兴趣,其次,窟哥刚才的提议,也真的很有利。
蕃长这个官,基本上就相当于契丹的兵马大元帅了,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大巫师倾向高句丽,那接下来拉拢其他大人物,就非常重要了。而窟哥显然就在这些大人物之列。
放弃一个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没啥关系的美女,就能转变契丹一个重要人物的立场,理智上讲,的确是非常划算。
不过……在感情上,怎么就这么心有不甘呢?
通过献女而取得利益,郭业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经典形象——《书剑恩仇录》中的陈家洛。
自己的行径跟陈家洛献香香公主,是不是有点相似之处?简直是太耻辱了!
再说了,窟哥空口白牙的承诺,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他要是反悔怎么办?
不过,郭业的为难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得屋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道:“说什么呢,嫁来嫁去的?”紧接着,帘栊一挑,有一个人走入了屋内。来人正是大巫师哲思巫!
“拜见大巫师!”除了郭业,屋内的其让人都跪倒在地。
“起来吧,坐!坐!”哲思乌面色和蔼,道:“萧丹贤侄女已经决定要嫁给秦国公了?”
窟哥道:“不,阿丹是想要嫁给我!”
“嫁给你?可是她亲口答应?”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她刚要答应,您就进来了。”
“这么说她还没有答应?”
“呃……正是!”
“那就好办了!”哲思乌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来晚了呢,天可怜见,还真是天佑我契丹。”
郭业本能地就感觉这里边有事儿,他轻笑一声,道:“大巫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萧丹小娘子的婚事,还关系到契丹的国运了?”
“还正是如此!”阿思乌道:“您知道,我契丹总共与四国接壤,分别是大唐、高句丽、奚国和室韦。室韦国力贫弱,暂且不提。其余三国,哪个的实力都不在我契丹之下,需要小心应付。”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就在刚才,老夫得到消息,有奚族的王子苏支,前来求娶我契丹第一美女。若是阿丹答应了秦国公或者窟哥,岂不是恶了奚族?”
郭业眉头一皱,道:“王子?什么时候奚族建国了?”
“呃……也谈不上建国,现如今奚族还是分为五部,不过现在五部以阿舍部为尊,阿舍部的酋长就自称奚王。他的儿子,我们就称为王子。本质上和我们契丹一样,还是一个部落联盟。”
“原来如此!”郭业点了点头,道“听您刚才这话的意思,不怕得罪我郭业,也不怕得罪你们契丹的蕃长,单单怕得罪一个奚族的王子,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不知大巫师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