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小县主,小县主,快回来!”
鱼暖暖拖着宫裙小跑着出了湖心亭,上了摇摇晃晃的木桥来到郭业身边,伸手扶在小女孩的胳膊上欲要将她拉扯过来。
谁知那小女孩铁了心要抱着郭业的大腿,任凭鱼暖暖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不能将其分开半分。
一边紧紧抱着郭业的大腿,一边执拗地摇头嘟着嘴叫道:“不,不要,我要抱着我姐夫,回头一会儿就没了!”
无奈,鱼暖暖只得冲郭业苦笑道:“郭公子见谅,临阳小县主自小任性惯了,这……“
郭业看着这位小县主着实可爱,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居然神经有毛病,同情心顿时泛滥起来,冲鱼暖暖轻笑道:“暖暖小姐,没事没事,走,咱们湖心亭说话。”
说着,轻轻抚摸了下小女孩的脑袋,柔声说道:“这位临阳小县主,咱们去湖心亭那边坐着说话可好?”
临阳小县主嘟着嘴,有些小可怜似的抬起头来望着郭业,弱弱问道:“你不跑?”
我去~
郭业欲哭无泪,苦笑道:“我跑什么啊?这是我家,我跑哪儿去?”
临阳小县主听着郭业如此说,这才重重点了点头,主动松开抱着大腿的双手,自顾人来疯似的蹦蹦哒哒跑向了湖心亭中。
郭业和鱼暖暖一前一后,来到湖心亭中,郭业冲贞娘使了使眼色,示意她陪着那位临阳小县主玩会儿。
然后背着临阳小县主对鱼暖暖压低着声音问道:“暖暖小姐,这是哪家王爷的宝贝疙瘩啊?小小年纪便封了县主,倒是显赫的紧啊!”
按大唐皇族宗室的规定,诸亲王之女必须到了及笄的年纪方可分封为县主或郡主。
古代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贯之,故称之为及笄。也就是我们现代人讲得,已经到了合法婚龄或适婚年龄。
眼前这位神神叨叨的小女孩怎么看也才十岁,居然便获了临阳县主的封号,由不得郭业不去猜测她的家世。
鱼暖暖也避着临阳小县主,轻声对郭业说道:“显赫倒是不假,不过却不是哪家王爷的孩子,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夫霍国公柴绍柴国公家的女儿,小名柴禾禾,三岁那年即武德六年,就被当今太上皇钦封临阳县主。”
郭业听罢,满脸怪异地叫道:“什么?你说她是柴绍柴国公家的女儿?那她娘岂非就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已故的平阳公主李秀宁了?”
鱼暖暖微微颔首,低声道:“轻点声儿,别让小丫头听见。没错,她母亲正是太上皇第三女,百姓尊称李娘子的平阳公主李秀宁。平阳公主于武德六年阵亡沙场,太上皇痛失女儿,心神罔伤,自然对时年只有三岁的外孙女柴禾禾疼爱至极,故破格封了她一个临阳县主,以示对已故平阳公主的珍视。不然你以为凭一个驸马家的女儿,还能被封为县主爵衔?”
郭业这次没有吱声儿,而是默然地点着头,脑中浮现出了平阳公主李秀年的相关史料。
传闻这位李秀年可是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早年就被唐高祖李渊嫁给了世交之子柴绍。
高祖在太原起兵反隋之后,李秀年不仅鼓动着自己的丈夫柴绍变卖家产,支持老丈人造反,还自个儿拉起一支队伍,与弟弟李世民一同抗隋。
这支队伍能征善战,又因为李秀宁指挥得当,屡建战功,故而惯了李秀宁的名号,称之为娘子军。
想当年,南征北战峥嵘岁月,不仅许多隋朝大将败于李秀宁与娘子军手中,就连如今许多降唐将领都在李秀年与娘子军手中吃过亏。
比如已故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蒋国公屈通突,就在李秀宁手中完败,虐得体无完肤。
虽然正史典籍中很少记载平阳公主李秀宁的事迹,但是民间野史中却是广为流传。
最最出名的就是平阳公主李秀宁率领一万精兵的娘子军,独守娘子关,抵御强敌十万的故事。
武德六年,李秀宁阵亡沙场,就连葬礼都与众不同,不以公主之礼葬之,而以一军统帅的军礼葬之,即前后部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四十人、虎贲甲卒列队。
古往今来,又有哪朝哪代哪家公主,在身亡之后有此殊荣?
郭业想罢,此份殊荣,也就唐高祖李渊第三女,李二陛下的亲姐姐平阳公主李秀宁,方有这份荣耀吧?
相比于妻子李秀宁,身为霍国公,如今征战完东突厥还未班师回朝的柴绍,就显得有些阴盛阳衰了。
尽管柴绍位列国公,又是以驸马身份在外领军征战,能力出众,但始终被亡妻李秀宁的这番光芒给遮挡住了。
郭业知道了这位临阳小县主的身份来历之后,连连点头称道:“的确,平阳公主不仅是位奇女子,更是位巾帼英雄。太上皇痛失爱女,爱屋及乌,破格封了一个外姓县主,也说得过去。可惜啊——”
郭业突然缄口不言,有些惋惜地看着与贞娘玩耍的临阳小县主柴禾禾,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哀叹。
鱼暖暖不解地问道:“郭公子何故叹气?你这可惜什么?”
郭业听着鱼暖暖这般问,偷摸又瞧了眼临阳小县主,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可惜这位小县主这里有些不同于常人!”
说罢,郭业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叹息道:“不然,她也不会逮谁都叫姐夫了,是不?可惜,可惜了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孩。”
“啊?郭公子说得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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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鱼暖暖吃惊不已,连自己的声调都没控制住惊呼道:“小县主好得很,正常得很呢,郭公子可莫要乱说话!”
喊出声儿后,又生怕惊扰了正痴迷玩耍的小县主,赶忙捂着嘴巴,瞪了郭业一眼,啐道:“郭公子莫要瞎说八道,让这小丫头听见了,你居然说她是个疯子,她非得跟你闹腾不可。”
郭业被鱼暖暖嗔怨,顿时一脸含冤莫白,苦笑道:“那她怎么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的热情?一上来就抱住我的大腿,还张口闭口叫我姐夫啊?你说这能不让我想歪了吗?”
“扑哧!”
鱼暖暖突然掩嘴而笑,伸出纤纤素手遥指着郭业,晃点道:“郭公子,小县主这次的确没胡乱说话,你真是她的姐夫,实打实的亲姐夫!”
“暖暖小姐,你没事儿吧?”
郭业见着鱼暖暖也跟着柴禾禾这丫头片子一起发疯,顿时白眼相向,哼哼道:“我郭业什么时候还娶过他们柴家的闺女?柴家不仅是名门望族,还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我郭业可没这个福分攀附他们柴家。玩笑话不是这么开的哈!”
鱼暖暖看着一头雾水的郭业,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随即冲玩耍正酣的柴禾禾招手唤道:“临阳小县主,禾禾,来,你来告诉这位郭公子,你为什么叫他姐夫啊?”
听着鱼暖暖召唤,柴禾禾立马放弃了与贞娘玩耍,撒丫子冲进郭业的怀里,抬着头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郭业,奶声奶气地问道:“你就是我姐夫,如果不是听我哥哥柴令文说起舅父新封的陇西县男,乃是来自蜀中陇西的郭业,本县主还不知道你就是我姐夫呢!”
哟呵,说话溜儿得很,小萝莉太挺伶牙俐齿的!
但小丫头片子这般解释,郭业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哥们来自陇西,和是你姐夫有个毛的关系?
随即语气和善生怕小萝莉似的,笑道:“那小县主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便是你的姐夫呢?”
临阳小县主先是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若非我听见两个哥哥在议论着你,哼,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嘀咕了一句之后,柴禾禾突然问向郭业:“我问你,你在蜀中陇西可认识一个叫徐崇年的老头?”
徐崇年?
郭业脑中立马浮现出那个在陇西,益州都有产业的富翁老头。
恍然间,
他想起了徐崇年对自己的点点滴滴……
自己任职缺银子的时候,他送自己银子;
自己乔迁福顺巷新宅的时候,他送丫鬟仆役,包括贞娘他都买来送自己。
自己在陇西城头抵御山贼的时候,他送来军中明光甲,军中连弩,还有珍贵至极的虎头湛金枪。
对自己,那真是有求必应,不求也是应。
对了,他还送了自己一首藏头诗,貌似是说长安揭秘,自己却迟迟未曾去寻找他。
难道这个徐崇年在陇西真是刻意为之?
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好?
这个疑惑,重新又在郭业的脑海中盘旋,久久不息!
见着郭业发愣,临阳小县主这个小萝莉脸上流露出几分焦急,拍打着郭业的胳膊催促道:
“喂,你赶紧说啊,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徐崇年那个糟老头?”
郭业木讷地点点头,表示认识。
柴禾禾见状,立马又从郭业怀里窜出,蹦达起来几尺高,双手挥舞欢呼道:“耶,那就没错了,你就是我姐夫,亲姐夫,我是你的亲亲小姨子!”
郭业看着这个人来疯似的便宜小姨子,顿时满头的黑线,生出重重的无力感。此时,唯有耐着性子柔声说道:
“那啥,小县主,咱能不能把话说完,等事情都弄明白儿了,再行认亲戚啊?不然,你这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我心颤肝也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