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美尔在一个沙坑里找到了卡明斯基,他正蜷伏在里面写着什么,见到隆美尔,震惊地把那张纸撕成两半塞进裤子口袋里。甚至怀疑这个俄国人是否因害怕追究战败责任而带领部队投敌,于是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
卡明斯基拼命挣扎,拧来拧去。隆美尔叫来旁边的几个俄国人,卡明斯基的这些同胞唯官衔是从,立刻为虎作伥,按住他的胳膊肘儿。将军搜出那两个半张纸,然后对起来看。
卡明斯基悻悻地提醒他:“倒啦,狐狸。”他颠倒过来接着看。纸上只有几行字,扫一眼就明白了。看完后他对卡明斯基一个特明白的表情:“遗书?你知道后果啦?”
卡明斯基恨得牙痒痒:“我把部队带进了敌人的伏击圈,死伤过半。安德里那家伙也不会放过我的。将军,我只求让我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在集中营里。”
隆美尔没理睬他,回头瞧了瞧周围躲避炮弹的俄国人和德国人,扬了扬那两张破纸,其中半张他没抓牢被不远处炮弹爆炸的一阵热浪带走:“看见了吗?至少我可以报告元首,卡明斯基上校有杀身成仁的勇气,也有破釜沉舟的拼命精神,更有以死谢罪的心境。你们不要像老鼠一样恨不能钻进地缝里,要当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亡命之徒。”
隆美尔伸开手掌,剩下的半张破纸随风飘走了。他向卡明斯基道歉,倒把对方弄了个难为情。他开诚布公地动员他:“卡明斯基旅长,尽管还没到写遗书的地步,但你还是有失误的。与其躲避在这里,还不如振臂一呼,与对面英军决一死战,这样,也许还能保住你旅长的职位。”
最后一句打动了卡明斯基,他跃跃欲试。隆美尔又转向大家:“同志们,对面英国佬的炮声越来越稀了,他们的炮弹不多了。为死去的战友们复仇的时刻到了。”卡明斯基挥舞着冲锋枪一跃而起:“为了元首,乌啦——”
上千人的队伍像一股浊浪拍向山崖,炮弹落在他们中间,人和枪的碎片在他们头顶飞溅。他们呐喊着冲到山崖,默默不语地爬山,爬到上面后接着发疯一般地喊叫。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
他们一口气冲到炮兵阵地,从旁边杀出一支自由法国的一个营,德国人迅速架起机枪疯狂扫射着。在他们后面,德军22师的炮兵开炮掩护。许多爆炸开的黑色烟柱子,在直径有十米来宽的、已经被打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象旋风一样向空中卷去。
法国人进攻的人浪散开了,翻滚着,象水花一样从弹坑旁边分散开来,炮弹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沙地,双方榴霰弹斜着飞出来的、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密地泼在对方的身上,贴在地面上的机枪火力越来越残忍地扫射着,直到两股潮流狠狠地撞在一起。两个小时后,英国人连炮带人逃跑了。
隆美尔让部队就地休息一天,抢救伤员,修筑道路。他自己返回古堡向元首报喜去了。
……
几艘护卫舰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意大利阿布鲁齐轻巡洋舰驶近马特鲁港海面,几艘摩托艇迎上前去,把一群意大利高官接下来,在海面上划了个标准的弧线,身后拖着飞沫驶入港口。
天上飘着小雨,把码头上铺着的红地毯打湿了。意大利兵头盔上的羽毛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沾着水珠紧贴在头盔上。雨水从德国兵的钢盔上流到肩膀上,但条顿士兵们尤如铁塔般站立着。
齐亚诺扶着意大利领袖墨索里尼跳下摩托艇,还未等岳丈大人站稳,他扬起胳膊向欢迎的人群打招呼:“哎,两个东方妞,你俩怎么变黑啦?”隆美尔本来高举起手响应,看到齐亚诺色眯眯的眼睛只瞥着冉妮亚与丽达,没趣地放下了手。
墨索里尼瞪了齐亚诺一眼,独自走向岸边,眼睛处搜索着。给他打伞的随从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一把将他拉开,在人群里寻找元首。隆美尔双手在腰里握紧拳头,以军人的标准姿势跑上前敬礼报告:“敬爱的首相,我受元首委托,欢迎你来埃及视察。”
墨索里尼脸色铁青,爱理不理地向隆美尔扬了扬手,直接奔向意大利将军的汽车。将军提醒他应该先检阅部队,他大嘴一咧,下巴一抬,气乎乎地说:“那有一个人检阅仪仗队的?”
一辆桶车溅起湿沙向这边驶来,在墨索里尼身边停下,元首还没等停稳就跳下车,老远里伸出双手:“领袖,请原谅我来晚了。尽管实际上是你来早了,早了整整五分钟。”
墨索里尼脸上挂着矜持的笑,与元首热烈握手,拥抱时相互拍着对方的后背,然后一把推开,扶着对方的胳膊,夸张地端倪着对方。李德顺势把他推向仪仗队,乐声响起,两国领导人检阅仪仗队。
他们乘车驶向古堡,两国首脑站在车上作亲切交谈状,其实谁也没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雨水从帆布间漏下来,不时滴进首相的大嘴里,迫使他适当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在古堡门口,墨索里尼示意大家先进屋,军舰上喝了太多的水,他要小解。他往前走了十几米,站到一处洼地处闭上眼睛陶醉在淋漓尽致中。“这雨怎么是热的?呔!”一声断喝让他睁开眼睛,从洼地里突然出现一个脑袋,一个秀气的德军中尉骂道:“笨猪,往那尿尿呢?”
他猛然发现一根粗粗的炮管指向远方,在雨水冲刷下,一个炮塔从沙子里露出来了。他一下子楞了,怔忡地望着大炮和德军军官,直到被齐亚诺拉走。走到古堡前齐亚诺转身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指着老丈人的裤裆,墨索里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解小手被人发现后匆匆而逃,他的大阴.茎还露在外面,尚未归位。
他手忙脚乱地把大家伙塞进去,抬头便看到元首在古堡门口等待。他明明看到了墨索里尼的丑态但装作浑然不知。只是墨索里尼伸手拉他的手时,他像碰到不洁之物一般躲避。
元首还没等对方落座就提出战事紧急,双方只捡最重要的谈。一小时前他接到消息说,意大利首相要到埃及,他正想阻止,无线电里听到墨索里尼抑制不住喜悦的声音:“伙计,前线战事那么紧张,我不帮谁来帮?一小时后我们就见面了,我在军舰上。”
他俩几天后从英国报纸上得悉,此时在他们以东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英国首相丘吉尔也在视察。英国首相自己打着雨伞,在英第8集团军司令的陪同下检阅一支新的新西兰部队,然后果断地解决埃及领导层的问题。
轴心队已经出现在离亚历山大港几个小时的路程,埃及国内一片沮丧,人心惶惶,股票价格暴跌。首相虽一再公告安定人心,也无济于事。
在4月底,大资本家伊斯梅尔?西德基力促内阁向德国声明:埃及是独立的非交战国家,它虽反对损害其领土完整的任何企图和任何侵略,但其行动只不过是履行英埃条约规定的义务而已。
德国外交部于4月25日宣布:德国政府怀着极大的兴趣注意到埃及政府的态度,埃及政府现在奉行的是一条和平的政策,旨在使埃及这个国家和民族免受战祸的牵连。德国政府除非必要,无意为埃及的此项政策制造困难。但是,众所周知,哪里有英队,我们就必将在哪里予以歼灭,因此,我们也将在埃及这么做。
5月7日和8日,亚历山大四次遭到空袭,死一千六百五十多人,市内居民,特别是贫民阶层,仓皇外逃,据估计共达三十万人,几占居民总数的百分之四十。政府因无适当防备、拆屋救护工作迟缓、难民收容场所安排不足等等而受到指责。
丘吉尔首相于5月8日刚下飞机就宣布,英国政府愿意提供一百万英镑作为防空之用,并从英国运来必要的物资和派遣专家前来指导。但是,民族主义议员菲克里?阿巴扎则要求在柏林和罗马进一步力陈埃及的非交战国地位。一周后,在华夫脱党的猛烈抨击之下,内阁首相被迫表示,政府希望德意两国能够理解埃及并非交战国家。
早在4月24日,参议院就政府应“竭尽全力使非军事目标免遭空袭”这一动议以及其他动议进行辩论。华夫脱党领袖坚决主张应同英国谈判,承认开罗为不设防城市,首相答称,他希望宣布一项赞成举行这一谈判的决定。一位民族主义参议员随即又提出,应要求英国海军撤出亚历山大,以使亚历山大也可以被宣布为不设防城市。
德军向埃及不断逼近,这里的独立运动也日渐得势,直至英国当局于5月上旬要求埃及首相对此类煽动加以制止,因为“要将英队和军火库迁出开罗是绝对不可能的”。
丘吉尔来到埃及的第二天,即5月9日一早,三辆英国轻型坦克由步兵随同,未遭皇家卫队抵抗就进入了埃及皇宫大门。大使在英国驻埃及军队总指挥官斯通中将陪同下,坚持国王传唤多数派领袖纳哈斯已属绝对必要。国王显然出于哈萨纳因的建议,于10时再次召集政界领袖,告诉他们他已决定委托纳哈斯组阁。次日,纳哈斯在上书接受这一任命之前,向英国大使递交了一封信,主要内容如下:
不言而喻,我接受此项重任是立足于无论是根据英埃条约或者是埃及作为一个主权和独立国家的地位,都不允许盟国干涉埃及的内部事务,特别是政府各部的任免事宜。
英国大使对此表示确认,并且声明,“英王陛下政府的政策……是谋求同作为一个独立的盟国的埃及政府进行真诚合作,共同履行英埃条约。”纳哈斯在这一声明发表后组成内阁,并宣布解散国会,以便重新选举。
这样,英国人就克服了盘踞在埃及宫廷之内的强大的敌对势力,这些势力不相信英国能够拒德国人于尼罗河流域之外,并希望不受掣时,调整政策,使之适应日后德国的入侵。 埃及宫廷不得不有所考虑的,不仅是意大利政府正在培植一个“设在欧洲的埃及国民协会”,而且还有于1914年12月被英国人废黜、现正在欧洲中立国家逍遥自在的前国王阿巴斯?希勒米二世的要求重登埃及王位,如轴心国一旦得胜,便可能支持他的要求。
但是丘吉尔的政治行动有个前提:就是英军能够抵挡德军进入埃及。如果德军进入尼罗河流域,任何打击埃及民族主义势力,组织亲英政府的努力都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驻埃及英军占领埃及皇宫大门的第二天,即1942年5月10日——这也是德军进攻西欧两周年的日子,德军虎狼之师突然从南面沙漠里冲出来了,一路指向达曼胡尔,另一支德军扑向吉萨,当第一批德军炮弹落入开罗城时,英国首相丘吉尔正在洗澡,他光着屁股跳出浴池,在一些阿拉伯人惊讶的目光中,穿上衣服直奔机场。在隆隆炮声中坐上飞机向波斯飞去。
两天来,前线将领们向他报喜:德军坦克纵队已经被钉死在离亚历山大港50公里的海滨公路上了,谁能料到一支德军生力军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下子击中第8集团军的心脏,如果德军占领亚历山大以东的达曼胡尔,整个第8集团被装进口袋里,德军不光在空军和装备上,而且在兵员数量上比英军占优势了。
丘吉尔从开罗机场仓皇出逃后,并没有马上往东飞,而是在空中返回到尼罗河西岸。机翼下看到德军像蛇的分叉一样,分别向东和东北挺进。从空中看,德军机械化纵队像一只细细的线,而英军各师像一团团宣纸上的墨迹,东一团、西一簇地遍布在盖塔拉洼地,还未意识到他们的后方被敌人占据。
他发现了英军没有发现这支新锐德军的原因:他看到一些德军士兵脱下意大利军装,换上自己的军服。也就是说,在今天以前,他们一直扮成意大利部队。
丘吉尔看到德军先头部队正嵌入达曼胡尔到尼罗河的公路。突然,驾驶员惊叫了一声,把机头拉入茫茫云海中,在躲入云层的最后一刻,丘吉尔看到黑压压的德军飞机分成上下两层向这边飞来。
丘吉尔万般无奈,急急如漏网之鱼,向伊朗逃窜。元首与墨索里尼之间也不轻松,正在爆发一场爆风雨般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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