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布置了一番后,洛意沉便让姜芽留守二王府,而自己则赶回京郊别院,看看苏秦醒过来没有。
因为麻醉散的剂量比较大,所以洛意沉到达京郊别院的时候苏秦还在沉睡之中。不过身上的伤已被鬼谷子处理妥当,身上也换上了干净衣服,只是小脸依然苍白,远远看过去,像是随时都会失去生命迹象一般,脆弱的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洛意沉认识苏秦以来,他何时见过苏秦这个样子!
“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来了!只是伤的太重,切记不要让她活动,就这样躺着就行!”鬼谷子已经知道苏秦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有一大半原因是拜洛意沉所赐,若不是他苏秦也不会牵扯到这皇子夺嫡的战争中来,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只冷淡地瞥了洛意沉一眼,又叮嘱了几句,便拎起药箱出了内室了。
一室静谧。
洛意沉特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了床榻前坐下,看着苏秦沉睡的容颜,想抬手感受一下她的温度,却又怕吵醒她,而且她身上的伤也让他连落手的地方都没有,一时之间他只能呆呆坐在那里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百般懊恼,颇不是滋味。
这一恼,也就没注意到苏秦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偶尔一个低眸时,触到了对方望过来的灵眸柔光。
洛意沉的鼻腔,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一酸,眼眶也跟着有些发红。
“对不起……”苏秦变成这个样子,让他笨得除了说这三个字,再也想不到其他。
苏秦微弱笑了笑,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将将一动便扯动了伤口,她不敢嘶喊出声怕让洛意沉更难受,便暗中咬牙忍住了痛意,直到那一波剧痛慢慢袭过,才沙哑着嗓音开口道:“说对不起之前……先来杯水怎么样?”
洛意沉一怔,这才想起苏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水,他连忙起身跑到圆桌前拎起茶壶,结果手一抖,差点没水漫金山。
好在这个角度苏秦看不到,所以洛意沉也不没顾得上收拾,只迅速倒了杯茶水,又从旁边拿了一把汤匙,匆匆返回床榻前低声道:“你伤口太多不能乱动,所以我用勺子喂你,你小口小口地喝,好不好?”
苏秦“嗯”了一声,“好……”
一小杯茶水喂了好长时间才喂下,苏秦解了渴,洛意沉又端过了鬼谷子留下的药来喂她喝完,这一番折腾下来,苏秦原本苍白的小脸,也终于因为疲累而现了微微一丝红润。
“你别担心……”见洛意沉一直沉默,苏秦失笑开口安慰:“只是受了点伤而已,又不是没了半条命,你干嘛还用这个样子!再说了,有鬼谷子在,你还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不成?”
洛意沉倏然抬眸,显然苏秦刚才的话,触到了他内心最惶恐的地方。
“苏儿!”不能碰苏秦,所以洛意沉只能抓着她的衣袖,摇头却坚定道:“你会没事的!一定会!”
“所以
啦……”苏秦柔柔一笑,可叹自己目前这阶段也就只能眨眨眼睛连动都动不了,“既然我一定会没事,那你还担心什么嘛!拿出点洛意沉该有的样子来好不好?”
“小傻瓜!”苏秦的话逗得洛意沉终是绷不住,薄唇勾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他轻轻缠绕着她的乌发,俯在她身边低声道:“这几日会有点忙,可能顾不过来你,你就在别院里养伤,嗯?正好这里也安静,我也派了暗卫暗中保护你,你不必担心银质面具再会找来!”
“他……”苏秦想着银质面具离开时说的话,虽然大有伺机卷土重来的味道,但她却认为银质面具应该已经放弃她这条线了。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都没交待出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既是无用功,那银质面具应该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
苏秦敛了敛双眸,终是什么都没说,只乖巧应了声“好”,便沉默不语了。
洛意沉以为她不说话是太累了想休息,便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苏秦也确实有些累,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沉睡之中。
洛意沉又陪了一会儿,直到沉睡中的苏秦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才跟着勾了勾唇角,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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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这几日的帝京天气总是有些阴沉,连带着朝堂上的众官员们也感觉上朝时总有一种风起云涌的肃杀感飘荡左右,像是风暴前夕的海面,表面虽然风平浪静,可是海底深处的巨涌,却随时都会将整个海平面都颠覆在万丈深渊之下。
而关于洛秋实与洛则风两位皇子不和的流言也迅速在百姓之中散开,其势头之汹涌连挡都挡不住,有嗅觉灵敏的人断言道,要起风了!
这日早朝之后,皇帝洛清图看了眼朝堂上的众臣与众皇子,缓缓开口道:“散朝吧,几位皇子留下,随朕去趟御书房!”
“是,父皇!”
堂上的几位皇子齐声应是,百官们见状迅速做了眼神交流,皇帝最想留的,其实是最近帝京盛传的流言里的那两位吧?看来是有什么风声,传到皇帝耳中去了啊。
唉,也不知道明日上朝时,还能不能看到那两位皇子的身影,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回府,看看家里有没有人脉跟这两位皇子有牵连,也好在出事之前,赶紧撇清!
百官山呼万岁之后便陆续退出了乾坤殿,洛意沉特地走在最后
,给要上前挤着看热闹的洛向离一个眼色,示意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以免父皇火大了压不住,波及到他身上。
洛向离嘴巴团成圆形吃惊地看了皇帝和其他几位皇子一眼,这才发现今日的气氛确实是有些不同,他心底一寒,老老实实地退回到了洛意沉身边,不再出头了。
众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御书房。
过来的路程中遇到过一次御林军换防,恰好换的是御书房殿外的护卫,众兵将看见洛清图时连忙齐齐低下脑袋跪地行礼,洛清图一眼望过去全是些黑乎乎的脑袋,心里禁不住一阵烦躁,脚下步伐便快了许多。
而那些明显比往常多了一倍人数不止的御林军一直低着头,直到洛清图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迅速站起,成包围态势散落在了御书房周围。
这一切,御书房内的几人并没有察觉。
孙长路在洛清图示意屏退左右之后便跟着出了御书房的正殿,离开前还细心地关严了殿门,唯一的一点阳光随着殿门的紧闭而被关在了门外,整个大殿霎时泛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耳周似是时不时地有莫名冷风刮过,配着四周漂浮着的紧张气息,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当然,这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人当中,不包括洛则风!
只见他理了理衣襟往前踏了一步,连微微一侧面朝洛清图道:“父皇,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还得把我们几个都叫过来?”
面对洛则风的疑问,洛清图并未回答,他只坐在高高在上的宽大龙椅中俯视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许久之后才道:“朕常年不出宫,并不代表朕就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天,有些事,你们就可以瞒过朕!”
洛则风瞳孔一晃,面色不改笑道:“父皇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怎么了?”洛清图缓慢的语调一顿,下一刻突然拔高声量道:“朕也想知道怎么了!你们有谁来告诉朕,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一点小小的流言而已你们哪一个没能力将它及时掐灭?为什么会愈演愈烈变成现在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不和’?还有老四,上次实儿府上走水到底是什么原因?究竟是不是你暗中所为?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朕死了是不是?谁给你们长的胆,让你们私底下敢如此为所欲为?”
一番责斥下来,大皇子洛秋实脸色有点白,他连忙上前躬身一行礼,急急道:“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错!儿臣断没有和四弟不和,只是有少许误会没有来得及解释罢了,是儿臣疏忽了!”
洛秋实说完,又转身面向洛则风,一脸苦口婆心地道:“四弟,你看这事闹的……可是大哥也是有心无力,大哥这些年确实荒唐了些,府上没什么能人,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言散播,但是你……”
剩下的话洛秋实没有说完,洛则风却完全能意会他的意思,当下他眉头一挑,略为不悦地道:“大哥这是在埋怨四弟没有出力反而促使流言愈演愈烈了?哼,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肯定是我们双方都有错,可我怎么看着,父皇只看到了我的错处,反而大哥十分无辜呢?还有大哥貌似也对四弟我很不满?这倒是好啊,敢情我是里外不是人了啊!”
“放肆!”洛清图捞起手中的镇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厉喝道:“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想造反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