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心底一片震撼,他就这样看到夜皇将手放在了七彩蛇的面前,好像没有一丝痛感的让七彩蛇就这样咬了下去,直到七彩蛇缓缓离开之后,夜皇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着凤吟……
夜皇低头望了一眼手臂上的那两个血点,他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再转头看向凤吟的时候,见她还在愣愣的看着他,夜皇脸上的笑更弄了,缓缓启唇,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娘子。”
在看清那两个字的时候,凤吟心底猛的一颤,她鼻子竟然一酸,眼神里弥漫了一些雾水,她静静的看着夜皇,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手臂上那两个血点向外不断流着血,那些血逐渐泛黑,而他那白洁如雪的衣袍终于被血染红了,而后染黑了……
来不及多想,凤吟连忙抓住夜皇的手臂,伸手入怀拿出一块手帕,用力的捆绑在了手臂小臂处,想要以此延缓毒液的扩散。
夜皇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脚下一片软绵绵的,眼前也逐渐模糊,他紧紧的抓着身边的树干,唇角的笑容却从未敛去。
凤吟不自觉的伸手抓住了夜皇的肩膀,感觉到他微微晃动的身形,她紧紧咬着下嘴唇,心底滑过一丝暖流。
夜皇的双唇也渐渐白了,他望着凤吟那紧张的模样,忽然想笑,但是嘴角却好像不受他的控制一般麻木,这一切又好似回到了他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样子。这一生中,他这是第三次让自己陷入如此虚弱的状态……
隐蔽的山洞里,一个身着浅色罗裙缭姿的女子,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一双纤长白皙的柔荑里却抓着一根通体火红色的鞭子,她好似癫疯了一般不断的向身前的那个只有五岁的男童身上抽打着!
“你给我记住!你父亲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
“你或者就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她就是你的仇人!”
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紧紧锁着眉头,口中不管喊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边的伤痛,她眼前早已被泪水占满,却仍旧那样清楚的看到男童身上缓缓滴下的血滴和那数不清的鞭伤!
一声一声响彻整个山洞……
似是心痛至极,也或者是累了,她手中的鞭子挥下的终于慢了下来,她嗓子已经喊哑了,眼中的泪水却不停的落了下来,望着跪在地上没有一声求饶的男童,她忽然感到无限的悲凉,整颗心好像碎了一般,无力的跪在了男童的面前,终于还是呜咽的将男童抱在了怀中,感受到他身体的不断颤抖,她又是心痛又是愤恨……
直到此时,男童才缓缓抬起早已苍白到极点的清修美丽的脸额,他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忽然颤着稚嫩的声音说道:“我活着就是为父亲报仇的。”
闻言,女子心里一滞,她心底一阵恍惚,好似眼前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那驰骋沙场征战四方的他……
手心一紧,夜皇猛的回过神来,他抬头望着凤吟,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那时的他感觉如此的脆弱,因为他保护不了他想要保护的人,而现在……
还未多想什么,早已麻木的手臂上忽然一暖,夜皇愕然的低头看去,只见凤吟微微垂着头,柔软的双唇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怔怔的看着低头的女子,只见她极其小心,缓慢的将那两个小血洞里的黑血吸了出来,而后撩起自己的袖子,缓慢的将血全部浸在袖子上,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刚刚回过神来的夜皇重又愣了,她早已纷乱的发丝被她笼统的拢在了耳后,用一根绳子系着,白皙的面容上本是普通的模样,却在唇角那丝血迹的衬托下异常妖媚……
凤吟微微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将毒血往外吸着,这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只是,她看着他手臂上仍旧一片黑色的血,眼前也有了一些模糊,她却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吸着血……
“他们走了。”
耳边忽然传来叶竹的声音,凤吟紧绷的心猛然松了,她眼前模糊的早已看不见了人影,她唇角的血已经隐隐显出一丝殷红,她微微撤了一个笑容,下一刻脑海中没有了意识,身子不住的向下坠落,迷蒙的眼前,一个白色身影紧紧的抓住了她下坠的身体,而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夜皇一身白衣带着凤吟在空中缓缓转了几圈后慢慢落在了地上,他低头望着唇角带着血迹和笑容的凤吟,心中怅然,也许他第一次在荣亲王府送与她药,只是因为对这个女人的做法感兴趣,但是这后来,他好像有些过界了,他在皇宫里捉弄与她,他在凤府树林里想要杀她却松了手,他为她私自动了国库的铜钱,在凤府茶庄,他在听到她唤他的名字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出手相救,在马车上,她身受剧毒,他不惜动用全身的内力为她排毒,在她恳求的眼神下,他拼着性命救下了叶竹……
这一切,是她会用魅惑这种妖术?还是他真的过线了,对这个样貌及其普通的女人……
“小姐!”
蔷薇轻轻一声呼喊,她连忙跑到夜皇的身侧,连忙扶着凤吟软绵绵的身体躺在了她的怀里,她焦急的转头看向叶竹,紧张的问道:“叶侍卫,小姐她……”
叶竹微微皱着眉头的望着夜皇,静静的开口说道:“小姐无事。”
闻言,蔷薇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在树上的时候太过紧张,此时的双手仍旧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她提着袖子为凤吟擦着嘴角的鲜血,望着凤吟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双眼里铺上一层薄雾,却紧咬着下嘴唇,颤抖的声音渐渐传来,“小姐从小就没见过夫人,在凤府中的这十几年来,被那些姨娘们不知道陷害了多少次,吃了多少苦,以致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将小姐的名声传的越来越坏,幸亏老爷宠着小姐,小姐才没有什么事……”
说着说着,蔷薇的双眼越来越模糊,落下泪来,声音有些微小和哽咽,却在这空旷的地方如此明显凄凉,“小姐尽管锦衣玉食,可是她从小接触到的都是那些算计,在凤府是,在荣亲王府更是……但是小姐总是笑着,从来都没有叫过痛,没有说过苦……”
闻言,夜皇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里,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警惕和不安,她手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没有让她能够喊出声来,那双眼眸让他记忆至今……
叶竹缓缓低下头来,他早已了解了小姐心底承受的压力,却没想到,她从小是这样过来的,难不成,他以前对她的成见都是错的?那些听闻,都是假的?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般,不知道她是活的太累还是太轻松了……
转头望着夜皇,叶竹心底一沉,他究竟是为何要装作失忆?
京城荣亲王府含烟苑。
夏若昀淡粉色锦衣过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摆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玉簪轻挽,雅致温婉。
她静静的转身,白皙的脸额上五官精致到了极点,唇角挂着的那丝微笑迷了所有人的双眼,她缓缓开口说道:“棉花?”
站在夏若昀身侧的宛颜连忙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小姐让奴婢去打听,奴婢自然要做的认真,这才跑去丞相府顺便打听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最近一直在收集大量的棉花,而且还只是在暗地里找那些棉花商去收购。”
闻言,夏若昀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缓步来到床榻之上,将南宫澈今天早晨秘密给她的一封信缓缓打开,上面的几个字顿时映入眼帘。
她唇角挂着一丝笑容,贵为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如此,始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额,那丝笑容逐渐变成冷笑。
南宫澈信上说的,也不过是皇上找了皇商来负责冬季士兵的棉衣。想到此,夏若昀脸上的冷笑忽然僵住了,她怔怔的站立好久,终于回过神来,旋即眼神里闪烁着无数的星光,她连忙转头望向宛颜,急切的说道:“你快去丞相府,让爹趁现在棉花价格比较低多收购一些棉花!”
宛颜微微一怔之后,心中腹诽着,王爷跟疯了一样收购棉花,怎的小姐也傻了?但是这句话她是怎样都不敢说出口的,压下心头的疑惑,不再多想,她连忙应是转头向外快步走去。
看着宛颜越走越远的背影,夏若昀脸额上显现出自豪的笑容,也只有她才能够配的上卓哥哥。
京城凤府书房。
“荣亲王暗地里大量收购棉花?”凤老爷抬头皱眉问道。
“是!”
阴暗处的黑影心中不禁委屈至极,他本是只听主人一个人的话,但是主人竟然甘愿跑到这凤府,去当凤大小姐的侍卫!这让他憋屈至极,而后,主人便说,如果他不在了,他们就一切听从凤老爷的指示……
想到此,黑影不禁缓缓抬头望着窗口处的那个年迈的背影,分明是一个老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心生骇然,也不知这个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