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怎么算,也与我有些渊源。”左息泱没有看左芳娘,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面纱,道,“况且,我若成了你,左家便也是我的家族了。我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的家族好起来吗?”
左芳娘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忍住自己将要流出的眼泪:“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让我再想想……”
左息泱在她离开之前忽然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其中得失,不过在想的时候可不要让顾青岚知道了。不然,只怕还没等我离开,左家便要遭殃了。”
左芳娘听到这里,立即回头看向左息泱。她脸上却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容,这是左息泱给她的威胁。
左芳娘眼中的湿气愈重,终于眼中的泪水缓缓流下。
左息泱却并没有半点儿心软:“姐姐,我也不想这样要挟你,但是没有办法,你也该好好体恤一下我这个做妹妹的。”
左芳娘脸上现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呵,真是该让顾青岚来看看,他一时兴起捡回来的迷路的小绵羊,竟然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还带着毒牙,知道要反咬一口。”
左息泱轻笑道:“这可是我从青岚身上学来的。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我这只洪水猛兽,竟然会被误会成是一只迷路的小绵羊。”
左芳娘没有再同左息泱说话,转身离开。却是比方才更加决绝!
左息泱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退去,她看向自己手中的面纱,将自己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是在抑制自己心里的情绪,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多愁善感什么的,还真是不适合我。罢了,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罢了,不值得……”
秀语何曾见过左息泱这样的神色,顿时便觉得揪心起来,正欲进门,却被人拉住了。
秀语回头,脸上现出了怒容,但是总归是知道自己方才是在偷听,不能够大声说话,便轻声道:“阿行,你做什么?”
灯青行没有回答,只是拉着秀语往花园走去,待得离了房间远了,方才放开了秀语。
秀语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堵住了行动知觉,直到灯青行放开了她,她才终于能够开口道:“你做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灯青行轻笑道:“没做什么,只是不想让姐姐现在去打搅她罢了。”
秀语皱起了眉头,道:“打搅?你没有看到姑娘那副神色吗?我跟了姑娘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子的。我刚刚是要去安慰她,你做什么拉住我!”
灯青行却是笑道:“我就是为了不让你去安慰她,才拉住你的。”
“你!”
“我要的,期待的,是一个真正不会被感情困扰的左息泱,而不是一个永远被人宠着,永远长不大的华阳公主。”灯青行看向秀语,道,“她若是永远将希望寄托于所谓的温暖,所谓的感情之中,她这一生能够得到的便只有伤心二字了。”
秀语听到合理,顿时惊道:“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和惠守大师一样,能够看相知命?”
“惠守是厉害,不过他所洞察到的不过是所谓天机而已,并不是不可逆转的。”灯青行挑眉道,“而我
所看到的,却是命运,是天道。”
秀语顿时怔住了:“天,天道?”
灯青行笑道:“我只是想要看看,一个身带龙气的女子究竟能够走多远,我想的没有错,若是没有感情的制肘,她必然是能够站在权力的顶点。可是……”灯青行的神色有些晦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顿时便沉下了声音,“可是左息泱居然败在了感情上,真是可耻……”
“才不是呢!”秀语却是立即反驳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懂什么叫做感情,不知道感情带给人的影响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你凭什么决定姑娘的路?阿行,你这次实在是太过份了!”
秀语说完,便立即往房间跑去。
灯青行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的脑子似乎没有怎么长呀。”却是苏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秀语远去的身影,道,“我也同意她的话,若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是没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为了感情而失败究竟是对是错的。”
灯青行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感情于我,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所要完成的任务。”
“是了,像你这样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自然是不会有木家初代家主那样的魄力,敢将边家家主的命令视若无物,甚至将任务中的人弄得魂飞魄散的。”苏束笑道。
“我想,你也不会有苏家初代家主那样的狠心,将自己心爱的人亲手杀死,甚至连他的尸体都肢解了。”对于苏束的恶言,灯青行向来是有反击之力的。
苏束微微皱了皱眉头,良久方才笑道:“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袖手旁观,看看她究竟是绝情而胜,还是因情而败,如何?”
“正有此意!”
京师在这一段时间里头,可以说是风云变幻了。
仇贵妃斜倚着床榻,缓缓伸手剥开一个葡萄,放进了嘴里:“皇后娘娘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陈淑媛放下茶杯,用帕子微微掩去自己的笑意,道:“还能是什么事?这些天来,皇后娘娘是越来越糊涂了,做出了许多疯魔的事情。现在后宫里头谁不知道皇上已经厌了咱们的皇后娘娘?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现在她可是树倒猢狲散了。”
仇贵妃脸上现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让陈淑媛看不清那究竟是喜悦还是伤感:“她倒是好大的命,当初华阳公主说的明明是一个月之内的事情,但是她却是撑了大半年。最好命的是,她居然对薛丽妃避而不见。”
陈淑媛听到这里,脸上不由现出了一种嫉妒来:“真是讨厌,为何公主明明就是想让张皇后死的,却偏偏要设下这样的局?现在不上不下的,真是让人不过瘾!”
仇贵妃轻叹一口气,道:“罢了。张皇后在如何,身边还有两个儿子呢,便是看在他们的份上,先饶过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她已然是时疯时醒了,难道还能够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不成?况且,让她这样子疯着,或许才是对她的最好的惩罚。”
陈淑媛微微挑眉,仿佛有些泄气:“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是没有别的想法的,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个张皇后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可不是偶然。若是比脑子,或许她可能比不上公主,甚至比不上贵妃娘娘您;但是光论狠毒,说不定咱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张皇后塞牙缝的。”
仇贵妃不由皱起了眉头,道:“你这话,是想要警告我?”
“哪有什么警告不警告的呢?”陈淑媛却是笑道,“您是贵妃,高高在上,我呢,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淑媛,还不在三妃之内呢!只是我却是贵妃娘娘这条线上的,若是您因为一时心软放虎归山,以后这只虎发了威,我也是逃不过去的。为了自己个儿的小命,我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为贵妃娘娘打算,以免以后出事了。”
仇贵妃此时也一改方才的慵懒,端坐起来,笑道:“只怕不只是这样子吧?陈淑媛,公主已经走了,本位也并不想对公主留在宫里的老人出手,但是你若是还要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就不要怪本位不留情面了。”
陈淑媛却并不在乎仇贵妃放出的狠话,仿佛仇贵妃并没有能力将她怎么样:“贵妃娘娘,妾身是看在你现在的身份上才这么称呼你的,你可不要想多了。说实在的,咱们这些做人手下的,主子既然已经没了,又何必还死守着主子说过的话,定下的规矩呢?贵妃娘娘,您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也不肖想张皇后坐的那个位子?”
“她的位子,又何须我去肖想?”仇贵妃却是轻笑道,“张皇后的生死从来与我无关,只是主子要她死罢了。至于那个位子,我既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此时也便不会去肖想。”
“但是你始终只是一个贵妃,纵然如今手握凤印,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陈淑媛笑着开口道,仿佛是真心实意为仇贵妃着想似的,“你想啊,若是有一日,皇上心里不喜欢你了,觉得厌烦了,你这个贵妃之位又能够顶什么用处?只有当上了皇后,你才能够左右皇上的决定,左右后宫妃嫔不是吗?”
仇贵妃看向陈淑媛,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有些东西,我从来都不在意。若是你要,以后后宫便由你统率如何?”
陈淑媛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知道这是仇贵妃对自己十分不满了,便忙赔着笑脸,道:“仇贵妃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虽然妾身年纪尚长,在之前也是担当了您的一声‘姐姐’,但是如今您才是贵妃呢,妾身又岂敢越俎代庖呢?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妾身了。”
仇贵妃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带着对陈淑媛的讽刺:“既然陈淑媛是知礼的人,那么以后本位行事也便不需要陈淑媛认同了吧?”
陈淑媛脸上堆着的笑容顿时便是一僵,但是偏偏仇贵妃的话却是句句在理,让陈淑媛没有办法反驳:“是,是。贵妃娘娘在这后宫里头,原本就是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人物。如今皇后娘娘已然是疯魔了,以后少不得贵妃娘娘成了这后宫的第一人。是妾身方才没有想清楚,竟是对如您这般尊贵的人口出妄言。娘娘教训的是,以后妾身自然会遵纪守法,绝不会犯了娘娘您的忌讳。”
仇贵妃复又倚在了床榻上,如同刚开始那样子悠闲,道:“陈淑媛若是没有什么事了,便先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