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贵妃看着孕妇隆起的小腹,笑道:“难得你我怀孕的月份相同,产期也在同一天,现在你上了龙舟陪我说话,也算是缘分吧。”
“我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妇,哪里敢和贵妃娘娘有什么缘分?”孕妇笑道。
仇贵妃轻笑,抚着自己的肚子,刚想要说什么,便觉得肚子一阵疼痛:“莲药,莲药!”
莲药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见仇贵妃脸色苍白,额上甚至冒出了冷汗,顿时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了!”
仇贵妃张了张嘴,疼得有些哆嗦:“我,我好像要生了……”
莲药大惊,忙道:“娘娘,您撑着一点儿,奴婢现在就去叫产婆。”
说罢,便立即让人将产婆带了过来。
孕妇顿时有些心惊,惊魂未定之间,竟是发觉自己的肚子也开始通了起来:“哎哟,不好,我也要生了……”
莲药顿时气得不行:“你就别添乱了!”
“莲药!”仇贵妃抽出空子,道,“产婆。”
莲药跟了仇贵妃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仇贵妃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让孕妇在这里生产了,顿时横了那孕妇一眼,指挥着一个产婆去帮孕妇接生。
聂临此时正在书房之中,仇贵妃和孕妇谈话的时候一向是不希望聂临在边上的,因为她觉得这是女人家的事情,聂临一个男人听了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今日情况似乎有些奇怪。因为之前仇贵妃和那个孕妇谈话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而今天。聂临看着自己手边已经凉了的第三盏茶,陷入了沉思。
“皇上。”颜狄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身边带着一些侍卫,这是聂临允许的。
聂临看向颜狄,开口道:“你来得正好,去让人看看贵妃娘娘那里怎么样了。”
颜狄听到这里,却并没有动作,只是开口道:“皇上让老臣派人过去看看贵妃娘娘。是要派谁去呢?是侍卫还是外面的兵士呢?”
聂临顿时有些不耐起来,道:“朕的贵妃岂是那些人能够觊觎的?自然是派内监去了!”
颜狄听到这里,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那是贵妃,自然是要派内监去的。不知道她不是贵妃之后,是不是可以任人玩弄了?”
聂临顿时大怒道:“颜狄,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要不要命了!”
颜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吓的样子:“皇上恕罪!”
聂临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个时候颜狄脸上却是现出了讽刺的神色:“皇上啊皇上,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天下之主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聂临脸色微变,“你想要做什么?”
颜狄冷笑道:“皇上您劳民伤财,残虐无道,连我这个臣子都看不下去了!臣为了天下百姓,自然要取而代之!”
聂临也明白了颜狄这是要谋朝篡位了,冷笑道:“朕一手提拔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哼,夺妻之恨其实你小小的知遇之恩可以抵消的?当年我和她是众人艳羡的一对,就是因为你,她成了你的王妃,你却不愿意好好待她!”
聂临脸色一变:“张皇后?”
颜狄没有回答,只是冷笑道:“现在她已经死了,皇上
你也就下去陪她吧!”
“颜狄,你就不怕以后被人唾骂吗?”聂临冷声道,“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狗贼!”
“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过,窃物者贼,窃国者侯吗?”颜狄却是笑道,“皇上,臣必然是会将皇上对先帝所做的事情一一宣告百姓,在臣沦为千古罪臣之前,先让您背负万事骂名!”
聂临顿时哑口无言。
当初他为了皇位,亲手掐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是无可磨灭的事实。
颜狄笑着让身后的侍卫站到了聂临身边,笑道:“看在君臣一场的份儿上,臣倒是可以让皇上选择死法,对了皇上您若是有什么遗言,也可以先说说,臣必然是会完成皇上您的遗愿的。”
聂临微微垂眸,叹道:“朕只求一个全尸。也请你放过阿萱。”
颜狄听罢,微微错愕,随后却是大笑道:“皇上啊,臣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多情种!好,就冲你多情,我今日便能够放过仇贵妃。不过仇贵妃今日生下来的孩子,是非死不可的了!至于仇贵妃,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还是风韵犹存,前几日臣看到她的时候几乎连眼睛都直了。老臣必然会好好疼爱她的。”
聂临咬牙,微微闭上了眼睛。
“啊!”仇贵妃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而伴随着她的痛呼,一声婴儿啼哭也传了开来。
“娘娘。”莲药连忙拿了热水浸过的帕子敷在了她的脸上。
仇贵妃却是顾不上这些事情,只是问道:“那个孕妇生了吗?”
莲药点了点头,道:“刚刚生了,那孩子个头还挺大,现在她已经睡过去了。”
仇贵妃眸光闪动,道:“莲香,你去,悄悄地把那个孩子给带过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莲药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立即前去将那个婴孩抱了过来。
仇贵妃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走到了小篮子边上,看见自己刚刚生下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迷幻的笑容:“乖孩子,娘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希望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
“娘娘,孩子来了。”莲药将孩子放在了仇贵妃身边。
仇贵妃看着孩子,良久方才道:“莲药,把他们的衣裳换了。”
莲药顿时一惊,忙道:“娘娘,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混淆皇家血脉啊!而且娘娘您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算的!”仇贵妃推开了莲药,自顾自将他们的衣裳换了。
“娘娘,不要!”莲药连忙阻拦道,“这个孩子是您和皇上的孩子,您难道当真希望以后小皇子沦落民间,吃苦受累吗?”
“即使是以后吃苦受累,也比如今死了要好!”仇贵妃眼里流出了眼泪,道,“若是我可以选择,我也不希望将自己的孩子送走,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救他的法子了,莲药,我求你了。”
莲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忍得移开了目光。
仇贵妃垂眸,将两个孩子的衣裳换了个个儿,道:“你现在去把她叫醒,把这个孩子交给她。让她立刻离开这里。”
莲药抱过孩子,转身离开。
仇贵妃看着篮子里的孩子,垂眸道:“孩子,你不要怪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保住一丝血脉……”
“李大姐?李大姐?”
李氏被叫醒,看着莲药和她手上的孩子,还是有些迷糊:“莲药?你这是……”
莲药眼眶还是红红的,开口道:“李大姐,贵妃娘娘说了,要你现在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李氏顿时一怔,接过莲药手中的孩子,微微有些失落:“我知道了。”
莲药垂眸,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钱袋来:“李大姐,这里是几百两银票,你上了岸之后兑换了,能够过上好日子的,总之不要让孩子吃什么苦……”
李氏只当是自己没有用了,谁知道竟然还能够从莲药手上拿到百两银票,顿时脸上一喜,道:“多谢莲药姑娘了,我这就走。”说罢,像是担心莲药反悔似的,抱起孩子,拿起了钱袋便离开了。
莲药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却说李氏兴致勃勃下了龙船,谁知道刚到了岸上,便被一群兵士拦住了。李氏顿时觉得有些古怪,笑道:“你们不用送了,我只是一个村妇……”
却见那个兵头目向身后的小兵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兵就围了上来。
李氏便是再傻,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当即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丞相大人的命令,杀!”兵头目吐出这样一句话,那些小兵便提着刀冲了上来……
仇贵妃心不在焉地摇着摇篮,眼光看着外头。
莲药知道仇贵妃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话添堵。
“仇贵妃,几日不见,风韵尤甚当初啊!”颜狄笑着走了进来。
莲药顿时大骂道:“颜狄,你这乱臣贼子!”
颜狄看了莲药一眼,冷笑一声,道:“仇贵妃是打算让这个小丫头陪葬?”
仇贵妃回头看向颜狄,冷笑道:“她难道说错了?”
颜狄看着仇贵妃边上的孩子,又看看仇贵妃,笑道:“这个孩子和仇贵妃长得不甚相似呢。”
仇贵妃脸色微变,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却让颜狄看了个分明:“你胡说什么,这个孩子只是没有张开……”
“等到长开了,只怕会更不像!”颜狄说着,便让人将一个包袱丢到了地上,仇贵妃定睛一看,竟是已经离开的李大姐和那个孩子!
仇贵妃脸色顿时大变:“皇……颜狄,你!”
“可惜,仇贵妃您的戏法失败了,这个孩子最后没有活下来。”颜狄大笑道,“不过若是仇贵妃愿意乖乖伺候朕,朕或许可以考虑让这个丫头,带着那个碍人眼的小子离开。”
仇贵妃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似乎想要碰碰地上的婴儿头颅,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颜狄,你作恶深重,以后必然不得超生!”
“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把那个叫做莲药的丫头和那个小子扔下船去,朕倒要看看,咱们的仇贵妃究竟能不能当一个贞节烈女!”
杏花春雨并不一定在江南才能够看到的,京师也是有这么些个好去处的。只是因为已经到了冬日,入目才是一片荒凉。
但是即使京师郊外如今是一片荒凉,也并没有影响到聂承曜的兴致。这次毕竟是他和聂承晖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出宫游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