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成为我布置了十年的计划的阻碍,我知道的。”聂未央抬头看向韩妈妈,眼里却是意外地坚定,“韩妈妈,你最了解我,我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光看着我的皮相就已经走不动路的窝囊废?只是,只是赵国公世子毕竟也算是我未来的表姐夫,我又怎么能够……”
韩妈妈虽然是相信聂未央不会这么肤浅地喜欢上自己才见过一面的人,但是心里的担忧却是未去半分,而是越加浓重:“公主,您不是说过吗?若是按着您的计划,赵国公未必有事,就算是有,也会从轻发落。怎么现在计划已经实行到了一半,您却是忽然说要放弃了呢?”
聂未央看着韩妈妈有些不满的神色,不由想到了自己为了这个计划辗转的那十年时间,皱了皱眉头,咬唇道:“韩妈妈,您让我再想想,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够两全其美的……”
“两全其美?”韩妈妈却是笑了出来,仿佛是在嘲笑聂未央的天真,“公主,两全其美的法子真的有吗?倘若是有,您为什么以前没有想出来,偏偏现在在这里踌躇犹豫?您分明是对那个叫做赵演的动了心,不然又岂会事事为赵国公府考虑?”
聂未央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韩妈妈,你不要说了!喜欢什么的,这种会成为我的障碍的感情我是从来都不碰的!以前不碰,现在也不会碰,以后亦是如此!韩妈妈,本位要一个人静一静,您先出去吧。”
韩妈妈见聂未央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便知道这件事情聂未央是不打算再听自己的了,只能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韩妈妈。”秀语因为在花园里头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由便有些踟蹰,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进去见聂未央。此刻见韩妈妈出来,便立即迎了上去,“韩妈妈,奴婢今日说错了话,惹了公主不高兴了,您说……”
韩妈妈正愁自己没有办法了解这件事情,见秀语凑了上来,便问道:“秀语,我再问你一次,在花园里头的时候,公主到底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秀语踌躇了一番,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上回拒绝的坚定,便道:“今日其实一开始很正常的。公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后来见了赵国公的二公子也只是逗了他一回,让他有些失魂落魄而已,公主还笑了二公子呢。”
韩妈妈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既然是这样,公主想来是不会喜欢上二公子的,但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秀语,后来出了什么事情?”
秀语一时又开始犹豫,但是见了韩妈妈那副生气的样子,不由便有些心虚,忙道:“韩妈妈,您别这样子看着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听到公主夸了世子一句,便说起让公主请旨赐婚给世子的事情。奴婢只是想开开玩笑,谁知道公主便是动了真情,一路上都是心情不好的样子,韩妈妈,奴婢。”
韩妈妈听到这里,方才的疑惑顿时尽数揭开了:“你说,你是提到了世子,公主才有些不悦的?”
秀语顿时噎住,但是韩妈妈说的也没有错,秀语便点了点头。
韩妈妈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道:“按理说公主理当是没有见过世
子才对,为什么忽然会……秀语,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事,你不要多想了。”
秀语还是有些疑惑,但是韩妈妈是聂未央身边的老人了,所以秀语也没有怀疑韩妈妈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韩妈妈点了点头,见秀语要离开,忽然又开口道:“秀语,你找个可信的人给赵国公世子传个话,便说公主想要见他面谈。”
秀语顿时一惊,问道:“啊?但是……”
“记住,找一个可依的人去办,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了。”韩妈妈却是没有理会秀语的欲言又止,强硬道。
秀语只是觉得这样子做不好,但是想着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聂未央自己同意的,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苑琼阁里头只剩了聂未央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聂未央看着镜中的自己的面容,不由轻轻一叹,道:“我这是在想些什么,明明不该是我想的东西才对。感情什么的,会成为障碍的东西,不是早就该被舍弃的吗?”
她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眼里的忧郁却是渐渐凸现出来:“但是毕竟是一个让我很欣赏的人,若是这样子被我一手毁去,似乎让人有些忧伤呢……果然还是另想他法的好……”
“公主。”窗户被敲了几下,仿佛是有了约定似的,明快却又压抑的节奏。
聂未央眼光微顿,却是没有开窗:“什么事情?”
“方才韩妈妈吩咐秀语去向赵国公世子提出要面谈的事情。”那个在窗户外的人用着刻意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聂未央微怔,良久方才冷哼出声:“韩妈妈?她倒是了解我。”
“主子,韩妈妈虽说是为了您好,但是这样背着您做出这种决定,也算是背主了。”窗台外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聂未央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反正我也想要同世子见上一面。自上回分别,已然有了十个春秋了啊……”
这也算是久别重逢。但是这样想的不止聂未央一个。
收到聂未央的传信,赵湛也是怔愣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这封信是谁给你们的?”
家丁仔细想了一想,方才道:“那个人的长相小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大约是哪家的小厮吧。”
赵国公见赵湛变了脸色,不由对这封信有些感兴趣,便问道:“湛儿,这是谁给你的信,怎么你忽然间变了脸色?”
赵湛原本想要和盘托出,但是见了在一边的赵演却是有些踌躇,过了许久方才道:“只不过是一个久别的朋友罢了。其实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是以他这回约我出去,我也是很惊讶。”
赵演显然没有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只是笑道:“也是,方才看大哥你的样子便知道你对这个人传来的信很是诧异。不过真是羡慕大哥,几乎处处都有你的好友。”
赵湛见赵演并没有起疑,不由松了一口气,道:“二弟,你这是说什么呢?只不过我比你早出生几年,多走了一些地方罢了。”
赵演笑笑没有说话。
赵国公不知道该说些什
么,赵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赵演却是没有开口的话题。一时间,房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
赵演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的,顿时便道:“我出去一趟。”说着便离开了。
而随着他的离开,赵湛却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放松的神情却是被赵国公看见了,赵国公心里不由有些不悦:“湛儿,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当着你二弟的面是不能够说的吗?”
赵湛哪里听不出赵国公语气中的不满?但是他现在也只能够苦笑道:“父亲,这件事情却是不能够当着二弟的面上说啊。”
赵国公脸色一变:“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是华阳公主,约我三以后在柳桥见面。”赵湛苦笑道。
赵国公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华阳公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传给你这样的信,莫不是一个陷阱?你当真非去不可?”
赵湛却是点了点头,道:“非去不可。莫说现在的华阳公主一句话便能够让皇上对赵国公府心存忌惮,便说我自己,也是有很多事情要问她的。”
赵国公立即便反应过来赵湛是为了赵演的事情忧心,不由道:“但是这有用吗?”
“便是真的没有用,我也要去问一个答案。”赵湛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却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若是他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只怕以后他是会后悔的。
三以后的申时,赵湛是准时到了柳桥的。
柳桥之上的小亭子里头已经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了。
赵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踌躇。
那个站在亭子里头的女子比之一般的女子更有一种柔婉的气质,即使是离得这么远,赵湛还是能够感觉到这种仿佛温水一般温润的感觉。若不是赵湛真的经历过被她威胁的事情,只怕他现在还是会以为那个女子是一个无害的人吧。
而就在赵湛忧郁的时候,聂未央已经看到他了。
秀语顺着聂未央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到一个与赵演完全不同的男子正站在亭子外头,似乎是在犹豫什么。那人风度翩翩,虽则是带着一股书生气,但是却也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的英气,好像他原本该是皇室贵胄似的。
秀语不由暗暗吃惊,小声道:“呀,公主,怎么看着比二皇子还像是皇子呢?”
若是这句话放在以前,或者说是放在别的人身上,大约聂未央便会立即出声喝斥秀语了,但是现在聂未央居然只是正愣了一下,随即便叹了一口气,道:“他虽然。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秀语微微一怔,随即便问道:“公主,什么叫做‘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聂未央回过神来,看了秀语一眼,不知为何忽然笑出了声来:“这件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没有关系的。你现在去将他叫过来吧,他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会浪费我的时间的。”
秀语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是还是跑向了一边踌躇的赵湛。
赵湛原本还在想事情,但是不久便被拉回了现实。若是没有记错,这个婢女,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在聂未央身边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