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浣闻言一怔,皱了皱眉头,便将镯子放下了:“梁燕姑姑,这样贵重的镯子,又是仇贵妃的嫁妆,想来仇贵妃是非常喜欢的吧?为什么会忽然将它送给本位呢?”
梁燕微微一怔,随即却是笑道:“郡主何必处处计较?郡主是要出嫁的人了,除非是真的有人看郡主不顺眼,不然谁会特意,要害郡主呢?”
张浣微微放下了心,点了点头,笑道:“是本位想太多了。”
梁燕见状,便又拿起了另一个匣子打开,将它递到了张浣眼前。
张浣向里头看去,却见里头是一盒香料,虽然盖子并没有打开,但是张浣已经能够闻到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了:“梁燕姑姑,本位在外头可从来没有闻过这种香味。这是什么香料?”
梁燕没有想到里头的竟然会是香料,一时变了脸色,但是一听到张浣相询,便立即恢复了正常:“郡主不知道这种香料也是应该的。这位香料,是华阳公主知道自己要远嫁京师之后,特意调制出来,送给皇后娘娘尽孝心的。后来后宫的人知道皇上极为喜欢这种香味,便争相向华阳公主讨用。却没有想到,薛丽妃实在是费心,竟是将自己的香料,送给了郡主。”
张浣也是听说过这个薛丽妃的。据说这个薛丽妃原本是巢王府里头的一个丫鬟,因为心大了,竟是在张皇后面前便勾引了皇上,成为了皇上,也就是那时候的巢王的妾侍。皇上曾经十分喜欢这个薛丽妃,甚至在还是巢王之时想要将薛丽妃扶为侧妃,只是张皇后并没有同意。是以直到如今,薛丽妃和张皇后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好。
“郡主?”梁燕见张浣沉思,不由出声唤道,“郡主可是不喜欢这种香料?”
张浣回过了神来,忙笑道:“没有的事情。沁和,你将这盒香料拿到里头去吧。”
沁和立即从梁燕手上接过了香料,放进了内室。
梁燕便又打开了另一个匣子,只见里头竟是一尊羊脂白玉雕就的送子观音像,一纤一毫都雕刻地清清楚楚。
“天啊,这,这东西……”张浣自然是知道送子观音像的含义的,顿时便是红了脸,道,“梁燕姑姑,这,这又是谁送的啊?”
梁燕见张浣这般,自然是明白了张浣是害羞了,便笑道:“郡主不必害羞,成亲生子,这两件事情是正常的女子都会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送子观音罢了。”
她说着,便将观音像捧了出来,笑道:“这送子观音像是刘惠妃两年前就找人雕刻出来的,一雕刻出来,刘惠妃便立即让人将这送子观音像送到了相国寺让惠守大师开光。之后刘惠妃便一直将这尊观音像供奉在自己的小佛堂里,日日擦拭,当真是虔诚得很。如今郡主出嫁,刘惠妃竟是舍得将自己的命根子拿出来,可见是在对郡主示好了。”
张浣自然是知道这些话不过是梁燕的奉承之言罢了,做不得真的。但是这送子观音像确实是代表了刘惠妃的心意,张浣也自然是承她的情的:“惠妃娘娘这般,倒是让本位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梁燕笑道:“若是郡主觉得可以,明日郡主出嫁之时,
惠妃娘娘会过来探望,郡主便在那时同惠妃娘娘亲自道个谢吧。”
张浣点了点头,将观音像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匣子里头。
梁燕又道:“其余各位娘娘小主都送了东西过来,但是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郡主若是想要看看,到时候归了档自然可以好生看上几眼。”说罢,便召来了排在最后的一个内侍,将他的匣子拿在了手上。
张浣原本以为梁燕便要告退,忽然见梁燕这般作为,不由微讶:“梁燕姑姑,这个匣子……”
梁燕闻言却是笑道:“这也是郡主的机缘了。郡主昨日不是见了华阳公主吗?华阳公主也是同仇贵妃说起,说和郡主算是一见如故了,如今郡主竟是要因为华阳公主的事情而同自己的父母分离,心里便有些过不去。仇贵妃便同意了华阳公主的意见,让华阳公主也送了东西。”
“哦?”张浣显然没有想到聂未央竟然会送自己东西,不由开口道,“是什么,还请梁燕姑姑打开匣子。”
梁燕笑笑,打开了匣子,递给了张浣。
张浣接过匣子,从里头拿出来一支极为别致的发钗来。却见那支发钗并无接合之处,想来是由一整块石榴石雕刻而成。钗面镂空,上面是几朵雕刻地惟妙惟肖的红梅花,边上又雕上了树叶树枝以作点缀,却是别出心裁。
张浣仔细看了几眼,不由惊叹道:“若说方才的鸳鸯交颈玉镯是巧夺天工,那这支红梅发钗可算是,可算是。梁燕姑姑,这支发钗叫做什么名堂?”
梁燕听得张浣发问,便立即回答道:“华阳公主将这支发钗交给奴婢的时候曾经说过,郡主是要出嫁的人了,所以公主不送单股的发簪,而送这双股的发钗,希望郡主以后能和自己的夫君举案齐眉,和乐融融。另外,这石榴石虽然不是什么玉器,但是这颜色通透,确实好看。又听御医院的御医说,这石榴石对女子调养极好,是以公主才会做出了这支发钗来。”
张浣素来对这些事情似懂非懂,但是也知道聂未央为了这支发钗必然是费了不少心思,不由有些感动,道:“本位不过是皇上为了圆自己的面子才封出来的郡主,莫说是在皇上心里头的地位,便是但说身份上,也是不如华阳公主尊贵的,但是华阳公主却是为了本位,如此费心。”
梁燕却是立时笑道:“郡主此言是妄自菲薄了。华阳公主想来是对郡主有愧,是以才会如此。”
张浣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论华阳公主这么做,是因为真心对待本位,还是因为代嫁一事对本位有愧,但是光凭着华阳公主这份心思,便是值得本位牢记的了。”
梁燕微怔,随即笑道:“未曾想,永明郡主是这样的人。”
张浣看向梁燕,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是人,自然该知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华阳公主为本位解围在先,用心在后;即便本位心里再怨恨华阳公主,此时也该放下了。”
梁燕听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郡主这样想便是最好了,毕竟郡主是要嫁到青州去的,若是和华阳公主闹翻了,只怕左刺史那边不好交代了
。”
聂云裳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蕊珠殿里摆放着各种玩意儿,大多都是琉璃玉器。
“没有想到,咱们的永明郡主出嫁,也有这么风光。”聂云裳冷哼一声。
张浣顿时一惊,看向聂云裳,却见她站在门外,眼里带着一丝讽刺。
“参见昌平公主。”张浣受过聂云裳的警告,是以不敢再乱了规矩,立即向聂云裳请了安,“不知道昌平公主忽然过来,是为了什么?”
聂云裳听得此言,脸上却是现出了不豫之色来,冷哼一声道:“怎么,永明郡主是嫌弃本位,认为本位不能够过来吗?”
张浣听到此处,顿时心里一惊,忙分辩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臣明日便要出嫁了,这蕊珠殿里头乱糟糟的,不能够好好招待公主。臣是怕怠慢了公主。”
聂云裳左右看看,不由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代嫁的郡主罢了,居然也值得费这么多心思。”
张浣虽不知道聂云裳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但是也知道如今聂云裳虽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始终都是公主,在身份上稳压一头的:“公主,虽然臣是代嫁,但是臣也是代表了皇家的。若是如同公主所说不费心思,到时候丢脸的不是臣,而是整个皇室。”
聂云裳立时皱起了眉头,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身后的花灵一眼。
花灵会意,立即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了张浣面前,行了礼后方才开口说道:“永明郡主,公主知道仇贵妃昨日里撺掇着皇上让后宫给郡主添妆,觉得不能够让仇贵妃专美于前,便亲自前来给郡主送东西。”
花灵说着,便将手上的锦盒打开。
张浣往里面看去,却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通透滢翠,确实是漂亮得很。
张浣知道昌平公主是看她不顺眼的,此时昌平公主这般作为,倒是让张浣不由奇疑起来:“公主是特意来为臣添妆的?”
聂云裳冷哼一声,道:“本位听说华阳公主为了永明郡主的婚事颇为费心,是以想着作为华阳公主的姐姐,本位又岂能够小气?虽然本位觉得一个郡主不该有公主待遇,但是。谁都知道永明郡主是为了华阳公主远嫁的,是以后宫里头总要给永明郡主一点儿补偿的。这仇贵妃是最会做好人的,聂未央的脸毁了之后她便对咱们的华阳公主上心起来。说白了不过就是在皇上面前做做样子……不过好歹,后宫里头都送了东西,本位自然也不该拖延。”
张浣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讶然。原本她以为华阳公主之所以说自己有什么缺陷不过是推脱之辞,却没有想到是真的毁了容,没有办法出嫁了!
聂云裳见张浣哑然的神色,只当是她在不满后宫里的人,冷笑着开口道:“这颗珠子,虽说看起来像是玉珠,但是它却并不是玉珠。这颗珠子是本位过生日时,张家的家主特意送给本位当作贺礼的。既然永明郡主是张家的女儿,那么本位便用张家的东西为你添妆,希望以后永明郡主可要知道,即使有了郡主的封号,但是你还是张家的人,永远都是不能够姓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