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骁跳起大喊:“胡说,哪里有军队来拦截?把报信人给我带进来!”
不多时,两名报信士兵被带了进来,两人狼狈不堪,光着脚,腿上被石头划破,血淋淋的,走路一瘸一拐,身上皮甲也没有了,衣服破烂,头上还戴着头盔,要不是他们还保留军牌,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是士兵。
李金骁眉头皱成一团,不满怒喝道:“你们怎么回事?”
两人士兵跪下道:“我们是看守船只的士兵,今天中午,突然杀来很多骑兵,都是宋军,弟兄们抵挡不住,死伤惨重,我们是跳水才得以逃生。”
“是哪里的宋军?有多少人?”李金骁追问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宋军,大概有四五千骑兵,他们最后把船队都送进阳安县了。”
唐骞还是高看这些士兵了,他们打上‘魏’字旗,企图误导对方,但对方士兵根本不认识旗帜,也不会去看旗帜。
李金骁大怒,喝令道:“传令点兵,立刻去把船只追回来!”
知州吴邈连忙劝道:“大帅,外面天色已黑,走夜里容易被偷袭,不如天亮后再去。”
张建也劝道:“反正船队在阳安县城,明天索性大军先去阳安县城,用阳安县城练习一下攻城。”
这个建议还不错,李金骁便不再出兵,喝令道:“立刻造攻城梯,简陋一点,今晚要造出一百架。”
陈庆军队已经在南面三十里外等候多时,却迟迟没有等来敌军南下,十几名跑回去报告的士兵已经进大营快一个时辰了,但军队还没有出动,看样子是有变故了。
陈庆沉吟片刻问道:“去问后勤,我们带了多少面大鼓?”
他们携带一万头骆驼的辎重,里面就包括震天鼓,这是进攻时的战鼓,鼓声如雷。
片刻亲兵跑回来汇报,“带了三百面大鼓!”
三百面足够了,陈庆当即令道:“大军北上!”
四万骑兵集结,向北面浩浩荡荡杀去,不多时,消息便传到敌军主营,李金骁大惊失色,急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他请来的大将王剑雄急找到李金骁道:“元帅,我们的军队没有经过夜战训练,迎战会产生严重的混乱,切不可迎战,死守大营便可。”
他的次子李勇也赞成王剑雄的建议,不能应战,必须死守大营。
李金骁点点头,“传我的命令,不许迎战,死守大营。”
黑夜中,数万士兵手执弓箭站在营栅前,目光惊恐望着两里外的宋军骑兵,无边无际的骑兵,手执火把就像一片火的海洋。
四万骑兵开始转移,东南北三个方向列阵,只有西面没有军队。
刘琼注视军营片刻道:“郡王,对方扎营有问题,帐篷的间距太近,而且又在风口,卑职相信他们绝不是皮帐,应该是麻帐,卑职建议用火攻。”
陈庆摇摇头道:“里面该杀的人只有一两万,其他都是无知的农民,他们创造粮食和税赋,杀了太可惜,把他们吓回家就是了。”
陈庆随即令道:“列鼓阵!”
三百面震天大鼓也被列放在三个方向,这时陈庆下达了敲击震魂鼓。
震魂鼓属于心理战术中的一种,一般大战中都会遇到,只是效果不同,比如金兵在黄河北岸一夜镇魂鼓,对岸的十万宋军跑得干干净净。
几天宋军面对的是近二十万乌合之众,陈庆便决定先用震魂鼓给这些事情清醒一下。
“咚——咚——咚——咚——”
震魂鼓俨如天边的闷雷,鼓声低沉、缓慢、但震撼人心,每一击鼓声都仿佛敲打在心脏上,让普通人难以承受,就仿佛千军万马即将杀来。
贼军士兵人心惶惶,焦虑不安。
但就算这样也还不够,两更时分,宋军在敌军大营东北角点燃了一枚疯狗铁火雷。
“轰隆!”爆炸声惊天动地,大地晃动,浓烟直冲天空,
这一声爆炸将所有士兵都炸清醒了,可以说爆炸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士兵害怕了,纷纷意识到他们不但得到任何好处,小命也会丢在这里,尤其想起杀气腾腾的数万骑兵,所有士兵都胆寒了。
逃亡从西北角开始,那边的栅栏被士兵推倒了,整营整营的士兵逃离大营,仓惶逃跑。
李金骁得到消息时顿时大发雷霆,亲自跑到了西北角。
士兵逃跑之严重,着实出乎李金骁的意料,整个西北角都空了,也就是短短一个多时辰,竟然有四万多人逃跑了。
李金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一群将领,“统统是一群饭桶,废物,花那么多钱养你们,还不如养猪,从现在开始,谁敢再逃跑,给我杀无赦!”
将领们都害怕了,纷纷发誓赌咒,绝不再让一名士兵逃跑。
宋军镇魂鼓依旧在一声声的敲响,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中,四更时分,有士兵向陈庆报告,贼兵逃亡人数忽然减少。
陈庆知道,这一定是对方主将采取措施了,以死亡来威胁士兵,士兵们吓得不敢跑了。
身后十几名大将都望着陈庆,等待着他的指示。
陈庆负手望着夜空冷冷道:“看来只有最残酷的战争杀戮才会打醒这些蠢人,刘都统!”
“卑职在!”刘琼应声而出。
“你率三千铁骑从正东门杀进去,深入军营三里内杀戮一番,伤亡十人一下,我记伱大功,阵亡百人以上,我治你重罪!”
“卑职遵令!”刘琼领令下去了。
一刻钟后,宋军忽然在东面发起了佯攻,杀敌一个措手不及,很多防御士兵都躺在地上睡着了,他们都以为鼓声会想一夜,却没想到宋军突然杀至。
宋军骑兵眨眼杀进近前,纷纷抛出绳索拉倒了栅栏,士兵才爬起来,但已经来不及,骑兵群他们头顶越过,长矛将无数士兵直接刺死在地上,刘琼率领三千骑兵杀进大营,长矛捅刺,战刀劈砍,杀得贼兵人头滚滚,哭爹喊娘,拼命奔逃。
杀了两圈,斩杀敌军超过八千人,三千骑兵又从南面杀了出去,居然没有一人死伤,简直就是狼群和羊群的较量。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血腥的杀戮和死亡的危险使贼兵们彻底奔溃了,整个西面栅栏全部被推翻,士兵们疯狂逃命,包括之前信誓旦旦的将领也收拾细软仓惶而逃,没有人是傻子,明眼人都知道宋军主力来了,这几万骑兵足以将他们杀得皮甲不留。
这个时候再不逃跑,到天亮就不会机会了。
就连王东原和张建都意识到不妙了,尤其是王东原感受最深,他的几个子侄率领一万军队在东面防御,这一万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有盔甲装备的真正士兵,不是那些临时跑来凑合的乌合之众。
结果他一万军队被宋军骑兵斩杀了四千余人,其他五千余人没死是因为跑得快,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们没有看见一个宋军骑兵阵亡。
王东原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建,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决定,他们把所有子侄送走,并带着家人逃离巴蜀,至于李金骁,两人都心照不宣,有些责任必须由他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