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停留了不过一刻钟左右,然后便匆匆离开,上马车后,直接出城回到了庄子上。
赵氏走了许久,这处小茶楼的后门才被人打开,一个身着普通棉服,头上戴了帷帽的女子出来,身后跟了两个丫头,一路步行,拐了几个小弯后,来到了一条略微宽大的街道上。
那双眼睛直到紧盯着她进入了一座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府邸,这才再次起身,飞一样地离开,直奔长平王府了。
浅夏听到了无心的禀报,心中顿觉有些压抑。
无心盯了这么久,可是对方似乎是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只是看起来一座普通的府第,再加上一位看起来身分并不算是很高贵的女子,这里头,总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无心,你去盯着那里。如果有机会,看看那个女子的相貌如何。我还就不信,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
“是,公子。”
浅夏微微蹙眉,“元初,我能感觉到,那人似乎是对我们很熟悉。从她选择了与赵氏见面的地点,到后来她自己离开,回来住处,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是平静,却又让人无迹可寻。”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看看那处宅子的主人是谁,总会有线索了。”
浅夏却觉得希望不大,表情有些淡淡的,只是极为淡漠地说了一句,“但愿吧。”
果然,穆流年让人查了那处府邸之后,得出的结论让人十分无奈。
那里是京城一位富商的产业,然后租给了自己的一位亲戚居住,不想那位亲戚又高价给租了出去,如此反复,竟然是倒了五六次的手。
最后只查到了现在住在那里的,就不过是一家最普通的商人罢了。至于那名女子,自那日之后,似乎是再也未曾出现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浅夏并不意外,她本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她反倒是没有感觉到失望了。
穆流年有些懊恼,这一次的人,显然是比之前的梅家的人还要更加地难对付。
到底是什么人,连底下的一颗小棋子,都保护得如此周密?
浅夏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谨慎,这从另一方面,似乎是也说明了对方的心思细腻,即便是位高权重,却也是个事无具细之人。
浅夏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出,穆流年垂眸,不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迅速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首先,能许给赵氏诸多好处,而不会让她怀疑的人,其身分地位,自然不会太差。最重要的是,手中还必须是要握有实权,能在皇上,或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那里,说得上话的。如此,我紫夜上下,这样的人数,应当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浅夏点点头,不语。
“其次,做事能如此谨慎,可见其人绝对不是那种性情耿直,大大咧咧的人,将这种脾性的人去掉,那么,剩下的,也就差不多只有十余人了。”
浅夏眉头微拧,摇摇头,“不见得。”
穆流年挑眉,抬眼看她,静等她的下文。
“比如说,如果这个人是方乔生,那么你以为他会亲自出马,还是会借由自己的手下,变或者是门生故吏来做这件事?”
穆流年的神情略僵,然后有些沮丧地将手中的笔重重地往桌上一掷,“朝廷中的势力纷杂,特别是在大皇子死后,二皇子又遭重创,如今,谁是谁的人,又岂是一眼能看得出的?若是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若要找出这个人,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浅夏眨眨眼,认识他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他如此沮丧的一面。
“元初,事无绝对。既然对方用的是这种迂回的战术,那么,我们也不急就是。就让无心多带几个人盯着,对方能耗得起大把的时光,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浅夏的声音轻柔中不失清丽,微微笑着的脸上,似乎是还闪耀着一抹让人难以拒绝的神采。
穆流年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又失神了。
“浅浅,是我一时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你说的对,对方既然是选择了赵氏,而且所谓的法子又是用得这般迂回,可见对方之小心,说明了对于长平王府,他还是很忌惮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妨就静观其变。他能唆使了赵氏出一次手,定然就会有法子让她再折腾第二次。”
“是了。所以,我们就只是等着即可。另外,无心那边,时日长了,未必就不会有重要的发现。所以,我们自己先不要急。”
“好。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敢如此地算计我们。”
穆流年经过了浅夏的几句话劝导,倒是想通了不少。
也不再执着于非要立马查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唆使赵氏了。反倒是派人从另一个侧面下手,将许志坚和许年父子俩给盯紧了。
那人既然是许给了赵氏好处,这次赵氏吃了这么大的亏,对方如果还有意要继续用赵氏这颗棋子,势必要给些安抚的。
而能安抚赵氏的最好的法子,无疑便是为其家人,做好一些相应的准备。
果然,几日后,许年便得到了几位老臣的保举,进了国子监。官阶虽然不高,可是接触地全都是非富即贵,皆为紫夜的勋贵之后。
可以说,进了国子监,将来许年若是再懂得一些规矩,会来事儿,那么,将来他的人脉关系,将会对他的前程,有着极大的帮助。
穆流年挑挑眉,“如此看来,那个人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我看过了,保举许年的那几个人,都是朝中的老顽固,也算得上是一些油盐不进的家伙,能让他们联名保举,可见,此人的手段之高。”
浅夏坐在他对面,动作优雅地摆弄着茶具,微微一笑,“元初,我说过,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这么看来,赵氏定然就还会再有其它动作。只是这一次,她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我倒是真有一些期待了。”
“哼!无知蠢妇!”穆流年轻喝一声,“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我真恨不能让人直接将她给扔到护城河里去。”
浅夏轻笑,“来,喝杯茶,消消气。”
穆流年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盏,动作微顿了一下,突然眨眨眼,有些坏坏地,“浅浅,我记得上次说过,要带你去看看我们穆家真正的实力。”
“嗯?”浅夏挑眉,不明白他的思维跳跃怎么会这么快,一下子就说到了这上头?
“浅浅,既然赵氏要有所动作,我们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说不定,她还真能给我们一下意想不到的结果。”
浅夏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没有要反对的意思,“给她机会,倒是可以。只是,你确定要带我去你们的秘密基地?”
“为什么不?”
穆流年轻笑着亲了一下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将来穆家的主母。你若是没有资格去,哪个还有资格?”
“我是担心父王那边。”
“你放心,他早就答应了。事实上,在得知你会占卜术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后来,父王再单独与我长谈了几次,得知我的这条命有两次都是从你的手上救回来的,对你,除了感激,他没有别的心思了。”
浅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垂的眉眼,倒是让穆流年的眸光,变得更为浓郁了一些。
两人说走就走,谁也不曾知会,次日一早就走了。
等到长平王妃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出城十几里地了。
“这个流年,行事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离京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真是将他宠坏了。”
长平王点头轻笑,“是呀,是将他宠坏了。由着他去吧。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让他们去做的。我们也不可能护着他们两个一辈子。”
长平王妃微怔,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长平王,欲言又止,身边的嬷嬷一使眼色,全都退下,长平王妃这才愁了眉。
“王爷,您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么?可是妾身怎么就觉得这心里头有些没底呢?”
“怕什么!你的儿子有几分本事,你还是真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放眼整个儿京城,能与咱们流年相提并论的,除了一个桑丘子睿,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成了。”
“王爷,这会儿京中的局势不明。这一次,虽说是二皇子栽了一个大跟头,可是桑丘家的实力还是在这儿摆着的。皇上就是再不中意二皇子,也不可能一点儿脸面也不给吧?皇后为后多年,可是并无错处,当初您说咱们长平王府支持二皇子的时候,妾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
“现在你觉得皇上的心思不在二皇子身上,所以,担心咱们会投错了主子,对吧?”
长平王妃点点头,事关两大家族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马虎大意的。
“放心吧,咱们之前与桑丘家,那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合作关系,并非是就认了二皇子为主了。皇上想要以此来拿住咱们长平王府的错处,怕是不成的。”
长平王妃这才轻舒了口气,听到这个,心里头才觉得踏实了几分。
“皇上如今身体康健,那个位置,再坐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到时候,宫里头的其它几位皇子也慢慢长成了。您说?”
长平王摆手示意她禁声,然后伸出右手比出了一个四的手势。
看着长平王很是认真的表情,长平王妃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惊讶道,“难道是?”说着,自己的右手又连忙将嘴巴捂住,然后才冲着长平王眨了眨眼。
“没错,就是你猜的那个样子。这件事情,流年和他媳妇儿早就得出了结论。他们这一次出城,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一下京城的繁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某些人对他二人放松警惕。”
长平王妃点点头,脸色因为刚才的那个消息,微有些泛白,不过,好在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倒不至于看起来太明显了。
“王爷,您刚才说,不会是浅夏她?”
长平王点点头,“没错。我让流年带着浅夏一起过去看了。有些事,也该让孩子们知道了。我们都老了,将来,无论是穆家,还是许家,都得靠他们这些年轻的力量了。”
长平王妃似乎是仍未曾从他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喃喃道,“她也去了?”
长平王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既然是流年的妻子,就得要学着一起来承受流年的一切。就像当初你我一样,不是吗?”
长平王妃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似乎是又想起了陈年往事,又看到了那个年轻俊朗的长平王,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们都老了。有些事,也该着让他们年轻人去准备面对了。”
两人相视而笑,多年来的默契,让二人不必再多说什么,许多事,就都融汇在了眼神里。
浅夏一路上倒是过得惬意,宽大舒适的马车,因为穆流年的改装,里头一丁点儿冬天的感觉也没有。
穆流年看着趴在了榻上的浅夏,一小截儿雪白的脖颈裸露了出来,几缕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散着,倒是将她的肌肤衬得更白了几分。
看着浅夏的纤纤玉指正在逗弄着一只从雪地里救起来的小雪鸽,穆流年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几分的嫉妒!
看起来这么白嫩的手指,却要去抚弄那只小雪鸽,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这么想着,穆流年看向那只小雪鸽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的冷冽!
正在吃着浅夏掌心那被揉碎了的馒头屑的小雪鸽,突然就打了个寒战,然后莫名其妙地看向了穆流年,几乎就是出于动物本能的它,两只小脚往后退了退,缩了缩脖子,眼神极其委屈且无辜地看着他。
小雪鸽的反应,让浅夏微微一愣。
然后再看看身旁的这个男人,难免有些生气了,“喂!你干嘛?你吓到它了。你要是再吓它,你就去后面那辆车。我跟它在一起。”
穆流年的嘴角抽了抽,他的妻子要不要这么彪悍?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了?
明明这是他亲自设计的马车,然后是专门为了两人一起出游方便的,怎么现在就为了一只小雪鸽,直接就要将自己给抛弃了?
果然,这女人的同情心一泛滥,就没有什么好事。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她捡了那只小雪鸽的!现在倒好,她们两个倒是好的跟什么似的,自己成了弃夫了!
穆流年越想越浑身委屈,再一看小雪鸽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心里头立马就不平衡了。
“浅浅,我也想吃。”几乎就是不过脑子的,穆流年半趴了身子,涎着脸就来了这么一句。
浅夏一愣,看看他,再看看手上的那些馒头屑,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你说什么?你也要吃这个?”
穆流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一黑,“这是它吃的。”
浅夏有些傻傻地点点头,“是呀,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也要吃吗?”
穆流年这下子觉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就是一个翻身,将浅夏压在了身下,然后衣袖一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那只小雪鸽直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扫了出去!
似乎是,还听到了小雪鸽撞到了门板上的声音!
青龙在外面缩了一下身子,咝,好残忍!
浅夏下意识地就往门那边儿看去,“小雪!”
“放心,它没事。有青龙在外面呢,若是小雪死了,我让青龙再赔十个小雪给你。”
外头的青龙听了,表示很不淡定了!
主子,就是坑属下,也不带这么坑的吧?明明就是您用了几力将它给扫出来的,怎么这会儿它的生死就成了属下的事儿了?
再说了,这冰天雪地里,您让属下去哪儿给您找十只雪鸽过来呀?
浅夏两手用力地顶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继续再欺身下来,“元初,你别来!这里可是野外,是在马车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今天晚上我们就分开睡。”
穆流年坏坏一笑,一只手早已是从她的衣衫里给探了进去,一下子温热且有些粗糙的触感,让浅夏不由得呼吸一窒,而穆流年则是十分满意地看着她的表现,沉声道,“我不会乱来。”
才怪!
浅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嘴巴就已经被他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你,你走开呀。今天晚上你不许进我的房间。”
“我说了,我不会乱来。”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呀,我的衣服!”
“我只是在做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再正常不过。这是合法合情,谁敢说个不字儿?”
“穆流年,你的手往哪里放?啊,走开,你又撕坏了一件儿我的衣裳!”
“乖!回头再做十件儿给你。”
听着马车里断断续续传来的这种有些让人十分脸红的对话,青龙表示,谁说跟在主子身边的福利是最好的?
像是这种事情,他发誓,自己是真的不想遇到的!
默默地远离马车十几步的距离,太远了,又担心里头两位主子的安全,算了,就这样忍着吧。
相较于青龙有些悲催的心情,后面那辆马车上的几人心情可就相对而言好多了。
妖月和三七自出门之后,几乎就是没有怎么差事了。所有贴身伺候主子的活儿,都被世子干了,这下子,她们两个倒是格外地轻松了。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了一个还算是富裕的小镇。
穆流年将浅夏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这样的举动,在青龙等人看来,已是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玩儿的很尽兴,行事风格,也颇为高调,一方面是为了让京城的某些人放心,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做给皇上看的。
证明他们真的只是出来游山玩水,而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
青龙直接让人将整个儿客栈包了下来,在这略有些偏远的小镇上,客栈能有这样大的一笔生意,老板自然是分外高兴。
看着小镇还算是热闹,浅夏趴在了窗前,倒是有了要下去逛逛的意思。
“明天吧,明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你想去哪里逛逛就去哪里。”
浅夏微愣,“我们不急着赶路吗?”
“不急。这里离麒麟山已经不远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会安排你和我一起进山。”
浅夏对于麒麟山还是略有些了解的,“听闻麒麟山地势凶险,你的人马,或者说是你们穆家的大本营,就藏在了那里?”
“是也不是。”穆流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离那里不远处,有我们的几处产业,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次日,穆流年果然是依言陪着浅夏在这个小镇上好好地逛了逛,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分,倒是让几人玩儿了个痛快。
浅夏沿街买了不少的小玩艺儿,倒是花钱不多,不过却是以前未曾见过的。
“元初,你说将这个带回去给正阳玩儿怎么样?看起来很新奇。”
穆流年看着她伸手也学人家摆弄着几个儿小棍子,摇摇头,“这是皮影,你若是喜欢,便多挑几个。或者,晚上我带你来看看皮影戏。”
“皮影戏?好看么?”
“好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上,几人果然就到了这个小院儿里头来看皮影戏,浅夏对于这样的表演方式,还真是头一回见,难免有些好奇。
别人只是看上一刻钟的戏,她硬是看了大半个时辰。
如果不是实在是太累了,只怕她还要再看上一个时辰呢。
穆流年将浅夏抱上了车,低声吩咐了一句,“给他们一百两银子先做订钱,让他们全部带到梁城,然后到长乐王府和云府去演几场戏。问他们愿不愿意?”
“是,公子。”
这皮影戏班,总共加起来,也才四五个人,而且还有一个是小孩儿,这本就是一种走街串巷的营生,每日能收进几个铜板,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如今见是遇到了贵人,自然高兴,立马就应下了。
反正他们在镇子上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走了。
浅夏到了麒麟山脚下的时候,看着如此巍峨的山脉,还真是有几分的惊叹!
入眼处,几乎全是山石和林木。
“早就听闻麒麟山是我紫夜最大的一处山脉,这里的气候有些怪异,山脚下是夏天,半山腰是春天,到了山顶,怕是比冬天还要再冷上一些。现在站在这里看,倒是处处都是郁郁葱葱,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来。”
“你自然是看不出来了。在这儿,你能看到的,只是最外围的一些山,真正的山峰,在这里是看不见的。这麒麟山既长且宽,里面的山脉绵延,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样的地方,的确是最适合藏人了。不过,皇上向来多疑,就没有在这里派些什么将士巡山?”
“怎么可能会不派?”
穆流年冷笑一声,“皇上早就怀疑我们穆家的部分精锐都藏在了这里,所以,每隔三年,便会派一支千余人的精兵进山巡察,只是可惜了,进了几次山,一直没有任何的收获。”
浅夏拧眉,“若是这里头住了人,自然是会有痕迹。人总是要吃喝拉撒,这些,总不会一点儿痕迹也留不下吧?”
穆流年轻笑,“走吧。回头等你亲眼看到了,你就会明白了。”
浅夏虽然狐疑,却也知道这会儿问了,他也不会说,倒不说先省省力气,好好歇一歇。
关于穆家军的传闻,之前浅夏也曾听闻过。
传说穆家军最为精锐的那支力量,神出鬼没,有着毁天灭地之能!当然,这是被许多人们给神化了。不过,据闻千雪曾与紫夜南部的几个边陲小国一起联合,想要夹击紫夜,趁机夺得紫夜的大片河山,不过,最终也是被穆家军所阻,未能达成。
“穆家军,已经有多年未曾出世了吧?”
通过这几日与穆流年的相处,她明白了,穆家的手上虽然是有着五十万的兵力,可是真正能称为穆家军的,只有其中的十万精锐。
这十万人,皆是对穆家忠心耿耿,只服从长平王一人之令。便是皇上下旨,也是无用。
想想在这紫夜的国土上,竟然还有一支无法让皇上这个至尊者调动的力量,他的心里头,自然不会好受!
只是,历代的紫夜帝王,一直是如此。也并未听说过穆家军谋反,更未曾听说过穆家有人对皇室不忠。可是到了这一代,皇上显然是对穆家军最为痛恨且畏惧的一个!
别庄内一切都与普通的庄园无异,仆从和护卫一如穆家其它的产业,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浅夏却总觉得这一处的庄子,里里外外,都透着几分的杀气!
是因为自己离穆家的权力中心太近的缘故么?不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浅夏甩甩头,看着穆流年端了牛乳进来,微咧了一下唇角,“你倒是时时都记得这个。”
“现在喝刚刚好。”
“浅浅,你对我穆家,了解多少?”穆流年环着她的腰,头低了下去,将她唇角沾上的一点点乳白色,亲了个干净。
浅夏微躲了一下,“不多。我只知道,穆家一脉似乎是最早跟随于紫夜肖氏的。我翻看过一些卷宗,穆家,在紫夜开国之初,便一直是拥护着肖氏。虽然那个时候,穆家的功勋,似乎并不是最大的。”
“你的说没错。我穆家祖上,一直是跟随肖氏打天下。直到几百年前,紫夜的建立。那个时候,我穆家,还并没有现在的鼎盛。而当时,紫夜高祖的身边,最宠信的,也不是我穆家的人。”
浅夏轻轻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开始为她讲述着穆家几百年的历史,几百年的风雨。听着听着,浅夏似乎是入了谜。
就像是亲眼看到了穆家的勇士们,浴血奋战在了疆场,那一个接一个的英雄们倒下。
浅夏的心情,慢慢地开始变得沉重。
“穆家能有今天,或者说,我穆家如今能得到了一个异姓王的尊号,那是穆家多少代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穆家的权势、财富,甚至是在民间的声望,亦是如此。”
“麒麟山与凤凰山不同,与麒麟山相比,凤凰山不过就是弹丸之地!肖家多少代人,都曾试着派出人手,想要探寻麒麟山的秘密,可是结果,全都是无疾而终。”
浅夏的心底跟着一颤,敏锐地感觉到了,这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想要什么?她自己却又觉得说不清楚了。
就仅仅只是一种那样的感觉!这让浅夏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浅浅,我知道你是秘术师。事实上,带你过去,一直以来就是我的心愿,可是我父王却一直不曾答应。因为那里,从来没有一个外姓人进去过。即便是我的母妃,也不曾涉足其中。那里,是我穆家最为隐秘之所在,从我记事起,便只知道,他们一直将那里,称为我穆家的秘境。”
浅夏蹙眉,明白他所说的外姓人,是指在血缘上与穆家无关的外人。而她,自然不能算是真正的穆家人。
“元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一旦我进入了你所谓的麒麟山中的秘境,是不是就表示,我将与你一起,接触到了穆家最为重要,最为核心的东西?”
穆流年轻皱了一下眉,“浅浅,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浅夏抿唇,怕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血液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她有一种预感,而且是很强烈的预感,穆家的所谓秘境,对于她的秘术的修习,将有着极大的帮助。
“元初,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是还没有准备好。我连外头的一些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现在突然就要让我来接触到了穆家的秘密,你就不担心吗?”
浅夏没有问出来的是,连你的母妃都不曾来过的地方,你凭什么认定了,我来,就不会为你们穆家,带来一些不可预料的变数呢?
“我去过那里,而且次数多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我有一种感觉,那里,似乎是并不完全属于穆家。我之前一直都有疑惑,直到后来我自己在你那里切身感受到了什么是秘术,我才豁然开朗!”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秘术,会对你们穆家那个所谓秘境有帮助?”
穆流年将她的身形扳正,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浅浅,首先,你要明白一点,我喜欢你,与你的身分、天赋无关。不管你的秘术在秘境里是否有用,这些都不重要。你仍然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最在意,最重要的人。明白吗?”
浅夏突然勾起了唇角,“你在担心什么?”
穆流年的神色微暗,“浅浅,无论我将来要做什么,无论你是否能给我提供帮助和支持,我都希望你能明白,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浅夏浅笑,转头看向了窗外,“月有阴晴圆缺,我们的人生,岂不一样如它?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月亮没有什么弯月半月之说,无论我们看见的是什么样的,它都是圆的。”
穆流年微紧了紧眉,但听她继续道,“它是这样,无论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其实它一直都是圆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可是人心呢?”
穆流年这一刹那,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揪心的紧窒感。
“人心无论是好是坏,无论他是好人恶人,他的心,都一样是红色的,不是吗?”
“浅浅!”穆流年突然上前,自背后将她紧紧地拥住,“浅浅,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我曾许诺过的一生只你一妻,绝不更改。无论我们将来是身居高处,亦或是低至尘埃,我都不会放弃你。”
浅夏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元初,其实,我们也算是同一类人。从六年前,我们算是真正的相识,便都知道,彼此为了家族,定然是会不异一切代价,来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起来。”
穆流年不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下巴还不时地蹭一蹭她的发梢。
“这几年来,我知道你过地很辛苦。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因为这一次进入了穆家的秘境而心有它虑。认识这么久了,对你,我是完全地信任和交付。可是元初,你却并不信任我,不是吗?”
穆流年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紧拧着的眉心,预示着他的心情,的确是有些沉重。
“你不相信我是完全地信任你,你不相信我承认你对我的在意,你不相信我在进入了穆家的秘境之后,还可以再一如既往地对你有所依附,是吗?”
穆流年的身形整个儿颤了颤,许久才低低地吐出了一声,“浅浅,对不起。”
“你担心我会胡思乱想,担心我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意,所以才要对我说这些,不是吗?”
“够了!浅浅,别说了。”
浅夏能清晰地感觉到了穆流年身上传来地浓浓的恐惧感,这样一个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大男人,他在害怕什么?
“浅浅,我承认之前是我多心了。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我不希望你能因为秘境的事,对我有所误会,我必须要现在就要确定好这一切。因为。”
穆流年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将身子微弯,他的侧脸,轻轻地滑过了浅夏的侧颜,“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爱你的人。”
这一次,换成了浅夏的身形一震,然后声音略显低哑,“你说什么?”
穆流年紧紧地抿了双唇,好一会儿才道,“浅浅,我知道你曾在凤凰山的桃花林中看到了有关百年前的种种。看到了你和桑丘子睿的种种纠葛,当然,也看到了我。”
穆流年的声音中略有些苦涩,“你知道吗?自从你对我说了那些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桑丘子睿会对你如此地在意,如此地执着。我害怕!”
“真的,我承认我害怕了。无论桑丘子睿是好是坏,他对你的执着,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像。在我以为我们成亲,就可以让他将这一切都放弃的时候,我才发现,是我错了。”
浅夏的眼角微微一动,“你别说了。他不愿意放弃,是他的问题。我既然承诺过要与你相守一生,自然就不会失言。”
“那是在你没有进入穆家的秘境之前!”穆流年的声音有些抖,浅夏甚至是感觉到了他紧箍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也在抖。
“浅浅,答应我,无论你进入秘境之后,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只要你相信我,我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其它的,无论是荣华富贵,亦或是权势名利,我皆可以不要!别怀疑我,好吗?”
浅夏的眸底顿时浮上了一层疑惑,那个所谓的秘境里,到底有什么?既然他如此担心自己会多心,又为何一定要让自己进去呢?
“好!”
最终,浅夏还是轻轻地阖了上眼睛,依从了自己的本心,低低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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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穆家的所谓秘境,其实只是他们自己对此的称谓,并不是什么有着仙气的地方。这一点,先给大家解释一下哈。当然,那里面,自然是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明天再告诉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