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没有对桑丘子睿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就都说了。
说完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桑丘子睿轻轻地闭上了眼,“原以为,倾尽一切,换她重活一世的机会,想不到,却仍然无法让她长命。难道这就是天意?”
“是不是天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她活!”
穆流年话落,直接站了起来,整个人的神情和眼神,都是格外的清醒和冷静,仿佛之前喝了那么多酒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你想要逆天改命?”
“无所谓!我只是想要让她活着,哪怕将我的寿命换给她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桑丘子睿摇摇头,脸上的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办法?”
“我身为秘术师,曾经为了浅夏,做了一次逆天改命的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了。而这世上,能给云浅夏改命的人,只怕还没有。”
“什么?”穆流年不明白,有些疑惑道。
“浅夏的命格太过奇特,没有一个人能占卜到她的未来。任何事,都不可能占卜到。不仅仅是我,就连我的师父蒙天,也一样不能。”
“怎么会?”穆流年的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是很厉害的秘术师吗?你师父呢?他不是更厉害?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浅浅?她的合格到底有什么古怪?”
“穆流年,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在乎浅夏,你以为别人对她的好,都是路边的烂草吗?”
桑丘子睿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了。
毕竟,今天晚上,他听到的这个消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一个。
哪怕是当初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穆流年和浅夏的婚事,他的心里仍然是有些希望的,仍然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就是灰暗无光的。
可是现在?
他只知道浅夏是一个极有天分的秘术师,可是到现在,他也并不能确定,她的天赋到底是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云家人,竟然还有此一说。
“你确定浅夏命不长久?”
穆流年眨眨眼,“我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我只知道,云家的人,天分越高,寿命越短,这一点,无论是当初从舅舅那里,还是后来的浅夏,都亲口承认了的。”
“天分越高,寿命越短。这么说,浅夏的天分,是最近几代人中,天分最高的?”
穆流年不想承认,可是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一定会有办法的。既然是关于血脉的传承,一定会有办法破解的。”
“我让人去了苍溟,试着从苍溟国师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说是若是秘术师,少用,或者是不用秘术,特别是她们与生俱来的那种天赋的话,那么,或许对她的寿命会有所延缓。”
“这个消息可靠么?”
穆流年摇摇头,“我不知道。浅浅说无用,可是我不相信。桑丘子睿,你是秘术师,你告诉我,这世上既然是有秘术的存在,那么,就一定有办法让浅夏好好的活下的,是不是?”
桑丘子睿的脑子现在也有些乱了。
今天晚上的这个消息,实在是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也没有想到过,浅夏会承袭了云家人的短命。
只是,逆天改命?
这法子,只怕是天下再没有人能做了。
就算是师父可以做到,他也绝对不可能会为了一个浅夏去做这等冒险的事情的。
那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苍溟国师?
桑丘子睿摇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两国现在的紧张关系,就算是两国的关系恢复如初了,苍溟国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散尽了自己一生的修为。还要冒着搭上自己性命的风险。
“云家人的祖上,不曾留下什么方法么?”
穆流年摇摇头,极其失望道,“若是有办法,云家老太爷,当初就不会那么早去了。”
桑丘子睿一听他说老太爷,脑子里倒是突然多了一丝清明。
“等一下。你说浅夏的寿命会很短,可是,也不是最近三五年,就可能会去的那样,是不是?”
穆流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才只能再活三五年呢。”
桑丘子睿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是还有时间,那么我们就一定可以找出办法来的。眼下一切太平,等过完年,你就陪着浅夏回凤凰山,仔细地查阅一下云家的典籍。另外,我再想办法,查一查我那里的古籍。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眉目。”
“有用么?”穆流年多少是有些消极的。
“不试怎么知道?还有,恰好我与千雪南疆的几位巫师也有过交情,我再派人去向他们打问一下。有的时候,巫术这种东西,也有可能会做些好事的。”
穆流年的眉心微微一紧,自古以来,秘术师与巫师的对立,都是存在的。
当然,他这也是从浅夏那里听来的。
所谓的秘术师,大都是传承了几千年的血脉,他们的族人们,都相信他们是很久以前,圣女的后代。
而巫师,大都是与巫蛊之术分不开的。
因为蛊术本就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还有些畏惧。所以,长久以来,巫术的运用,除了那些固定地方的族人之外,其它人,都是对此极其排斥,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你说巫术,也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奇效?”
“我只是说有可能。只能让人去问问,具体有没有用,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至少我们多了一些门路,不是吗?哪怕是能帮她延长三五年的寿命,对我们而言,也是极其宝贵的。”
穆流年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桑丘子睿,此事,也就你知我知,我想浅浅不会愿意让太多人为她担心的。”
桑丘子睿的眸色一深,“你放心,我明白。”
“我不知道后面肖云放会有何政令,是不是对我有所打赏,我不介意,也不在乎。可若是他再敢打什么坏心思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
话锋突然一转,穆流年毫无征兆地,就将话题给扯到了肖云放的身上。
桑丘子睿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上次浅夏中了巫术之事,只怕穆流年是将这笔帐算在了肖云放的身上。
这个时候,他只是在提醒自己,管好了肖云放的手,若是再伸到辽城来,他就真的要不客气了。
事实上,当初浅夏中的那种巫术,威力也实在是太大。
桑丘子睿也不能确定,那巫术对于浅夏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再看到了穆流年有些阴寒的脸色,桑丘子睿明白了,他是在担心,上次巫术的事,会给浅夏的身体带来后遗症,使她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身体,更为虚弱。
“你放心,我会写信警告肖云放的。这一次,既然是牵扯到了浅夏,我亦不可能会对他做出让步。”
如此清楚地表明了态度和立场,穆流年略有些意外。
以前,他一直都知道,浅夏在桑丘子睿的心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现在听他这样说,很明显,浅夏在他心中,超过了一切,包括他的族人,桑丘家的前程。
穆流年的心内有些酸,还有些涩,知道有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地关心着自己的妻子,这种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
可问题是,当他知道这个男人愿意为了他的妻子,付出一切后,这心里的感受,可就是相当复杂了。
“穆流年,好好照顾她。我相信,人定胜天!”
桑丘子睿终于完全地冷静了下来,只要是浅夏还没有开始出现任何衰竭的征兆,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本该是高高兴兴的年三十儿,这两人,却是哪一个,也高兴不起来。
穆流年回到了院子时,看到了屋内仍然亮着的灯火,想起今晚,是要为亲人守岁的。
不到子时,是不能睡的,否则,自己的亲人,则是要少福少岁了。
穆流年连忙甩了甩头,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先去了隔壁浴室里净了身,换了干净的衣裳,再三确定自己身上的酒味并不重之后,这才进了寝室。
“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们要喝到天亮呢?”浅夏只以为他们这些男人都还在喝,所以,也没有当回事儿。
女眷这边散的早,走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男人,都正喝的高兴呢。
“怎么会?我哪里舍得让我的浅浅独守空房?”
浅夏白他一眼,笑道,“你呀,也就是这张嘴好用。不过,难得的,你今天对桑丘子睿,倒是很和气。”
穆流年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将手中的帕子随手一扔,与她并肩坐在了床沿儿上。
“你今日也是格外的和气,我总不能拆我妻子的台吧?再说了,大家合作一把,还是蛮愉快的,没必要再为些小事而伤了和气。”
“你能想通了,那自是最好的。我看他现在看我的眼神,也与之前大不相同,许是他的心底里也是放开了,想明白了。就算是不能成为什么至交好友,至少以后见面,大家都不会太尴尬了。”
“嗯,有道理。等回头得空了,我也得给他物色一房媳妇儿才是。”
浅夏轻笑,眸子突然一亮,“对了,你今日可有瞧见青梅看我三哥的眼神?”
“嗯?他们两个?”
“这一次,三哥也算是立了大功,再加上在这辽城,军中的职务,原本也就是你说了算的。要不,你给他个虚衔儿什么的,总不能让青梅嫁给一个布衣吧?”
穆流年还没从她刚刚的话里头醒过神儿来呢!
云若奇和许青梅?
他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竟然成了一对儿?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看着穆流年只是一个人在那儿发愣,浅夏有些不高兴了,伸手推了他一下。
穆流年回过神来,“这个,咳,浅浅,许青梅的婚事,恐怕还得舅舅和舅母同意才成呀。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只怕舅舅他们谁也没有那个心思办喜事吧?”
浅夏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件事来。
“元初,淮安这一次,基本上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
“还好。之前虽然出现过暴民,不过方亮处理地很漂亮,对淮安的影响不大。现在,舅舅已经开始插手淮安的军务了,这个时候,只怕肖云放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了。”
“舅舅为何要插手淮安的军务?”浅夏不明白,现在战事已熄,何苦还要给自己找事情干?
“你不懂。这一次,我们虽然是打退了苍溟,可是不代表,苍溟与紫夜的关系就会缓和了。只怕,我们要面临的大麻烦,还在后头呢。”
浅夏微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苍溟会派大军继续攻打紫夜?”
“不好说!”穆流年摇摇头,“至少,现在我看不出来。苍溟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不过,短期内应该不会急着动手。我想,他们只怕还会要去联络千雪。”
浅夏这下子是真的吓到了,原以为战事已无,接下来,他们就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了,至少,百姓们也可以慢慢地恢复生产,男耕女织,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不仅仅是没底了,甚至是觉得紫夜的前途,当真是一片渺茫了。
“浅浅,等过完年,我和桑丘子睿可能都会离开辽城,我去千雪,桑丘子睿去苍溟。你也知道,皇甫定涛是他的师弟,两人之间,有些事情,也总该是有个了断的。”
“了断?我以为,你是说桑丘子睿是去劝劝皇甫定涛,休战为宜。”
“事情已然如此,岂是谁说休战,便能休战的?”
穆流年说的其实也都是实话,只不过,他把两个人要去的地方,正好是说反了。
事实上,是桑丘子睿要去千雪,因为他与那里的南疆巫师,还是有些交情的,是想着去探一探,有没有能延长浅夏寿命的法子。
而他,则是接到了朱雀的来信,苍溟国师那里,似乎是真的有些门道。
只不过,他需要亲自过去一趟,好确认一下。
“浅浅,我们估计要过完了十五才会走。到时候,辽城这里就又要麻烦云若谷他们几个了。另外,有关军务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反正父王也来了,还有我堂叔也在,只是你这里,我有些不放心。”
浅夏愣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再使用秘术的。至少,不会瞒着你使用。”
“好!浅浅,现在整个儿紫夜,若说是完全没有受到战争和暴乱的影响的,也就只有我们这里了。我只是担心,会成为了肖云放的眼中钉。”
“你希望我做什么?”
穆流年笑了一下,“妻子太聪明了,有的时候会让为夫感觉到那么一点点的挫败感的。”
浅夏剜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说笑了,“你们是要秘密出行?”
“对!所以,一旦有朝廷的人来,或者是肖云放的探子来,你们一定要小心应付。肖云放对桑丘子睿还是很信任的。只是对我,就没有那么好了。”
大年初一,各家开始串门儿拜年了。
许青梅陪着长平王妃几人在小厅里坐着说话,很快,就提到了她的婚事。
“青梅,你这次怎么会跟着父王一起回来?舅母怎么就放心?”
“母亲一开始也是不答应的。可是后来我父亲说,跟着姑父来辽城也好,淮安,也未必就是绝对的安全,倒是辽城,可以让他们更放心一些。”
程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许家小姐生的俊俏,礼仪又好,最主要的是,这性子好,直爽又不会让人觉得太无礼了。王妃好福气,能有这样的好侄女。”
许青梅听到了程氏夸自己,脸色微红,低着头,偷偷地打量着程氏,她是云若奇名义上的嫡母呢。
才转过眼来,就与对面的浅夏的眼神撞到了一起,连同浅夏眸中的笑意也一同给收纳了。
许青梅脸蹭地一下子就火红火红的,那种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觉,还真是让她又羞又急。
等到两人一起在园子里漫步。
浅夏看着三七和丽星带着小云华在前面玩儿的开心,小声道,“妹妹可是有了意中人了?”
许青梅本来是想不承认的,可是一想到了先前在厅里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什么心思,只怕是瞒不过她了。
“好表嫂,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帮帮我吧。”
浅夏唇角含笑,眉眼间的星月风华,一下子就恍得许青梅有片刻的失神。
“难怪表哥说此生只守着你一个人过。你瞧瞧你这眉眼,你这气度,天底下有哪个能及得上?呃,不对不对。应该说,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像你这样能勾魂夺魄的。”
浅夏瞪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怎么听着像是在贬我一般?”
“哪有?我这不是夸表嫂生得漂亮吗?”
“勾魂夺魄?我怎么听着你倒是像在说妖精呢。”
许青梅掩唇笑了,“表嫂可不就是一个小妖精吗?还是一个将表哥给迷得团团转的妖精。”
浅夏作势要打她,这才引得许青梅举手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表嫂。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你可不能打我,不吉利的。”
浅夏收回手,偷笑了一声,“好呀!我不打你,只是,年前我就听舅母说要给我三哥寻个懂事的媳妇儿呢,也不知道,到底订下来没有。”
许青梅一听就急了,巴巴地叫了一声,“表嫂!”
那语气中的撒娇、绵软,还透着那么几分的求助。
一听这声音,浅夏就觉得浑身舒畅了。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位表妹,果然是与三哥看对眼儿了。
绕了一大圈儿,没想到,这两人还是又回来了。
早在梁城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两个人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那个时候,云若奇表现得并不是很明显。而当时的许青梅,性子还是比较野的,所以,她一时也是有些拿不准的。
现在再看两人,偶尔的一个眼神,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无不表明了,这两人之间有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什么事?”
许青梅的脸红得就跟那旁边的红梅一样,轻轻地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浅夏看自己将她逗弄地差不多了,转开了眼,再看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青梅,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中意的那个人,实际上,却并非是如同表面上那样的和暖秀气?实际上,他可能会比你想像得更阴暗些,心狠些?你也不怕?”
许青梅明显就愣了一下,一时没弄明白浅夏的用意,竟然是顺口就答了一句,“可是我看三公子不像是那种人呀。再说了,就算是他有时会心狠些,可是,只要他对自己人心不狠,不就成了?”
等说完了,再看到了浅夏带笑的眼角,这才明白,自己又被她给坑了。
“表嫂,你又诈我!”
“什么叫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呀。青梅,你只看到了一个外表光鲜,行事洒脱的云若奇,可是你却并未见过真正的他,你确定,你要嫁给一个你并不知根底的男人么?”
许青梅的脸上浮上一抹羞涩,轻轻地摇摇头,“表嫂,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只要是他对我好就成。”
浅夏顿觉满头黑线,这是典型的一个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白姑娘呀。
摇摇头,忍不住就骂了一句,“这个三哥,真是害人不浅。”
“表嫂你说什么?”
正想着意中人的许青梅一时没留意,自然也就没有听清楚她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发句牢骚罢了。行了,既然你认定了他,可是你可曾想过,他的出身,是不是能高攀得上你呀?你的父亲母亲,又岂会答应?”
许青梅的脸色微微有些白,两手扭着手中的帕子,向来是不屑做这等小女儿举动的她,今天倒是将一个姑娘家的羞涩和纠结,都给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不瞒表嫂,我父亲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说,云家也是名门望族,只是这些年来,行事一直低调,更不愿入朝,所以,他并不反对。”
浅夏微微吃惊,“你竟然对他们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看到许青梅点点头,浅夏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太实诚了,还是该说她太天真了!
婚姻大事,如此重大,而且她又是许家嫡系一脉,唯一的一个嫡女,她的婚事,自然是重中之重。
她倒是好,直接就将自己有了意中人的事情,跟许彦夫妇说了,这个姑娘,是不是也太直了些?
“表嫂,你会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
许青梅的表情是有些畏惧的。
显然,她也担心自己这样的言行,会让向来温和大方的表嫂,觉得她失了一个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可是她不后悔,在她心目中,女子与男子有何不同?
男人能上战场打仗,女人也一样能!
在苍溟,不是就出过几位女将军吗?还出过女帝呢!
“青梅,那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表嫂,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成亲是我自己的事儿,将来是我要跟自己的夫君过一辈子,又不是你爹娘,所以,我的夫君,得是我自己选。光他们看中了不成。”
浅夏对于这番说辞,还真是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到了许青梅是生于武将之家,而且,自小受宠,会有这等太过于吓人的想法,也不例外。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浅夏许是受了穆流年的影响,竟然是对于许青梅如此荒唐的说辞,并不是显得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光你看中了也不行呀。你父亲和母亲若是不答应,你这婚事,又怎么能成了?”
许青梅这才有些发愁的样子了。
“表嫂,所以我才找你想办法呀。云三公子为人如何,表嫂您心里还不清楚吗?就请表嫂在姑姑面前说两句好话,成不?”
“你呀,也不想想,我能在母妃面前说三哥的好话吗?那成了什么?若是母妃真的是看上了三哥,不必我说一句好话,可若是母妃相不中,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那,那怎么办?”
“傻丫头,这等事,我最多也只能是先帮你去探一探母妃的口风,至于母妃如何看待这桩婚事,我可就不清楚了。”
等到回了自己院子,三七不解道,“小姐,您不是有心要帮着他们吗?”
“那也不能告诉她。一旦让她有了希望,可是到了却不能让她如愿,岂非是害了她?”
“小姐的意思,是这事儿不好说?”
“当然不好说。自成亲之后,我还不曾见过那位许舅舅呢。”
三七不免砸巴了一下嘴,还真是。连人家的面都不曾见过,如何就能保证自己能说服了人家?又如何能知道人家对于挑选女婿的标准了?
浅夏这里因为许青梅和云若奇的事情忙碌着,穆流年和桑丘子睿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各自通过自己的人脉和渠道来了解有关秘术和巫术的更多的东西。
朱雀不负穆流年所望,终于,与苍溟国师搭上了线,只是,她的身分到底是差了一层,不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
辽城和阳州一带的百姓们,这个年节,还是过得很顺畅的,与其它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
其它地方出现的有关物资短缺的情形,并没有在这里出现。
无论是米粮,还是其它的一些比较走俏的货物,在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一来,是因为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做了准备,再则,这两座城等于是连在了一起,又是背靠凤凰山,仅凭着当地的自给自足,也就解决个七七八八了。
至于一些需要从其它地方引进来的货物,有云家这个紫夜第一富商在,再有穆家的保驾护航,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辽城和阳州,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将紫夜的战火,以及现在外头的混乱,统统地阻隔在了外面。
这里的百姓们仍然是安居乐业,就好像之前的战火也与他们无关一样。
当然,在穆流年的推动下,辽城和阳州当地,也征收到了不少的新兵。
如今,全都收编到了新兵营,交由陆明浩去训练了。
看到这里的一片祥和宁静,云若谷也不免有些感慨,兴好当初对丁墨先出手快,否则的话,只怕,这里也会出现了类似淮安的事件。
刘婉婷抱着孩子,看着自家夫君静静地望着窗外,不免有些好奇,“你每天都出来,这外头的风景,还不曾看够?”
云若谷回头,“我只是想让这里的平和能持续下去。等出了正月,你和母亲也还回凤凰山吧,那里的守卫比这里要森严。紫夜,不可能会太平得太久的。”
刘婉婷的脸上有些失望,“浅夏不也是一直留在辽城?”
“那不一样。上次的事情,是穆流年拿她没办法。而且,浅夏的身体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问题,还需要桑丘子睿的帮助,回凤凰山,不合适。”
“浅夏怎么了?”
“一些小事。之前中了巫术留下的后遗症。此事,你莫要声张,我不想让母亲和姑姑担心。”
“嗯,我明白。”
“还有,我瞧着,怕是云家很快就又要办喜事了。大哥一直不曾娶妻,你是二嫂,也是三弟现在唯一的嫂嫂,多帮着母亲,将婚事张罗好。”
“三弟?没听母亲说三弟要娶哪家的姑娘呀?”
“快了。只要是王妃点头,这事情,也就成了八成了。”
刘婉婷转眸一想,王妃?
“是许家小姐?”
云若谷点点头,“经过这次的事情,只怕许家人也看出来了,紫夜所谓的繁华盛世不再,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肖云放都要面对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而这,还得是苍溟没有后续动作之前!一旦苍溟再有动作,紫夜的日子,怕是就会更难过了。”
刘婉婷想不明白,这与三弟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许家主能默许许小姐到了辽城,只怕,也就等于是默认了这门亲事。现在,主要是看王妃的意思了。毕竟,三弟此人,不曾去过淮安,许家主和夫人,也是不曾见过的。所以,这婚事的决定权,就等于是交到了王妃的手上。”
“那这么说来,这婚事十有*是成了。我瞧着王妃对三弟很是喜欢呢。”
“嗯,所以我才说你可以先做着准备了。”
“那婚事?”
“如今紫夜的外患刚刚解决,婚事也不宜铺张浪费。求精不求奢。”
“是,夫君,妾身明白了。”
许青梅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婚事,是否能成的时候,云家人,却已经在开始暗地里张罗着两人的婚事了。
浅夏从王妃那里得到了肯定的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浅夏还是跟舅母商量过之后,再由族里选了几名族人,由云若奇带着,再备了几车的厚礼,亲往淮安提亲了。
许青梅一得知自己的婚事有望,早就兴奋得不知道羞涩为何物了。
还是身边的丫环不断提醒,这才没有表现得太过了。
一转眼,已是过了正月十日,穆流年和桑丘子睿,也分别动身了。
穆流年离开辽城,秘密前往苍溟,自然是要易容的,否则,就凭着他的这张脸,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场大战之后,不认识他的人,还直是不多了。特别是苍溟的那些将士了。
为了避免自己一入苍溟就被人给剁成肉馅儿的悲剧,所以,穆流年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给自己的脸上,蒙上了一张假面。
青龙随行,同时,又带了夜煞的人在暗中跟着。
为了避免各种意外,同时也为了历练自己的先锋营。
穆流年竟然是让他的五百名先锋营的士兵,都打扮成了商旅,混进了苍溟。
还记得穆流年提出要将人带走的时候,玄武是有些意外的。
而穆流年对此的解释是以防万一,可以接应他们。
对于这样的说辞,玄武明显不信。
若是论单人的武力值,他们这些人,当然是没有一个及得上夜煞的精英的。
主子这么做,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穆流年在看到了换装后的五百人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皇甫定涛可以将我们紫夜搞的一团乱,他们苍溟的日子却过得那么顺遂,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此话一出,玄武才算是明白了主子的真正用意了。
敢情主子去办一些私事儿,也没忘了雪耻之事。
如果肖云放知道了自己的臣子如此心心念念着国事,是不是应该会感动地落下泪来?
先锋营中的穆焕然已经被剔了出来,因为长平王的回归,所以,穆流年直接就将人扔给了他,让他自己去训练,去教导。
穆焕然也没有让长平王失望,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和实战,穆焕然身上早先的那股子温和气息,已然是茫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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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所透露出来的,都是一股子血性和刚猛之气!
长平王一见到自己的三儿子,倒是直接就笑了。
“不错!看来,流年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这几个月里,倒是让你成长了不少。”
有了这些实际的经历,接下来,长平王要教的,就是有关战略战术了。
兵法看的再多,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亦是白搭。
现在的穆焕然,褪去了先前的稚嫩和天真,不仅仅是外表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心里也像是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
穆流年顺利地进入了苍溟地界,选择的是绕道千雪,再由千雪进入了苍溟的国界。
“公子,看来,这场战事,对于苍溟的影响,当真不大。”
“当然了!若是换作是我们紫夜的兵马来侵略他们苍溟,那么,我们紫夜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反正战场不在苍溟,他们能损失什么?受苦的,还是我们紫夜的百姓。”
青龙紧紧眉,难怪公子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不亲自到苍溟来看看,不将两国的境况做个对比,还真是难以有如此深切的体会。
“传信给朱雀,就说我们到了苍溟,让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我跟苍溟国师见上一面。”
“是,公子。”
“还有,我们的人,既然是进了苍溟,总不能一直闲着吧?这要是总闲着,吃的喝的,还不是得倚仗着我?”
“那公子的意思是?”
“让他们化整为零,每百人为单位,分为五个队,各自寻找目标。就挑着那种天怒人怨的人家儿下手。记住,没必要斩尽杀绝,让他们一定要将自己的脸给藏好了。多弄些银子等实惠东西。我们紫夜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再拖上一两年,就能牵连到我们辽城了。”
青龙的嘴角抽了抽,“是,公子。”
“告诉他们散开行动,每个队的目标间隔,不得在百里之内。”
“是,公子。不过,既然是来苍溟捣乱,为何不让他们直接挑起事端,也弄个暴民事件什么的?”
穆流年白了他一眼,“你家公子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爱民如子。我能跟那个皇甫定涛那样没良心的人一样么?就算是苍溟的百姓,那也是性命呀,也得过日子呀。”
说到这儿,穆流年有些得意地一笑,“再说了,若是帮他们给除了些恶霸什么的,谁会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就皇甫定涛那样性子的人,只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打死他也不信替苍溟除害的,会是我穆流年。”
青龙的眼角也跟着一抽,主子,这才是重点吧?
什么爱民如子,那个才是次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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