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澈说, 好,不回去。他就真的没有强迫徐雪,而是将她带回了他那儿。
“你安分点, 坐在那里。”一进门, 晨澈便指着一边的沙发上说着。
跟在身后的徐雪却蹙起了眉头, 他这是什么语气?还真的以为自己捡了一只流浪猫了?
虽然她是这样在心底嘀咕着, 但是她还是认命并且乖乖地坐了过去。不过, 说真的,她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二十六岁了, 还整天在男人面前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这些事,也让徐雪差点忘了原本的她还在生着晨澈的闷气。
至于生闷气的原因是什么, 她选择不深想, 也不敢想。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看你张花脸, 我没欠你钱吧?”晨澈不知在哪又找出了那一个小药箱,也只这样, 坐在了她的身旁。
没听到他的调侃,徐雪只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似乎就在前不久的时候他们也曾这样相处过。
晨澈无奈一笑,她这种愣然、公然发呆的症状消失了四年,如今终于重现了。说到底, 当初的他, 也是因为这样的她逗起来有点乐趣, 才让他记住了她吧。
放下了药箱在茶几上, 任由她继续晃神, 他直接拿起了她的一只脚横架在了他的大腿上。
“喂,你干什么?”
“别乱动。”晨澈一手稳住徐雪不安分的手脚, 然后才松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替她脱下高跟鞋。
“才几天没见啊,你就是这样照顾你自己的?看来你还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只见晨澈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理会徐雪因为慌乱而显出的挣扎与羞怯,更是像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暧昧似的,气定神闲,仿佛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的手腕力度很坚定,徐雪扭动着小腿的结果也是纹丝不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消毒药水涂拭着她今天踩着高跟鞋跑伤的后脚跟,然后再贴上创可贴。
他的手指很白,也很修长,漂亮得有点过分;而且看它们在她的脚上动作着,旁人看不清的以为他在舞弄着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专注而艺术气质横溢。
“啊!你轻点!”一阵疼痛从脚踝里向四周蔓延开来,痛得徐雪即时抽离了所有的遐思。
他什么时候转为用药水涂抹起了她的脚踝那了?
“你忍着点,就是要用力才消肿。”晨澈手劲一点也没放松,只往那青紫淤肿的地方揉着,只是在徐雪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嘴角。
“啊!疼……求你了,别那么用力啊。”
徐雪疼得龇牙咧嘴的,手也一直抓住了晨澈的手,想控制他的力度但也是徒劳,就这么抓着他似乎她的心里会安慰些,完全不知道此时她的言语有着多么的旖旎的色彩。
晨澈一直都是不痛不痒的样子,只是眉梢上那藏也藏不了的笑意出卖了他此刻的愉悦心情。
徐雪从小就害怕身体上的流血与疼痛,真的是一丁点她也感觉很痛苦。所以,这一段艰辛的揉脚消肿的历程,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待晨澈停下手的时候,她真的轻吁出几口气。
“还真娇弱,至于那么疼?回去之后先别碰水。”晨澈边收拾着药箱边打趣道,语气里染着些这时候徐雪感觉不到的关心。
徐雪刚想反驳一句“你试试看”,但是肚子却传出了“咕噜噜”的声响。她反射性动作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腹部,头颅低下,不过晨澈依然可以看到她那已经泛红的耳根。
他也没再揶揄她,轻声问了句,“饿了?那你在这坐会吧,我进去煮些东西吃。”
耳边听到了他的转身往厨房走去,徐雪才敢慢慢抬起头,但是又看到他转过身,她慌乱地还想撇开头,显然已经还不及了。
干脆迅速整理面部表情,转而看着他,看到他眼里晃笑,而表情却有着不同以往的不自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递给了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递,而像是塞,“喏,给你,买东西时附赠过来的,我留着也没用。”
徐雪怔然地看着手掌心上的发圈,黑色线绳,中间有一颗轻盈剔透的水晶,别致而高雅。
有这样的东西附赠的?看着晨澈走进厨房的身影,徐雪不自觉地弯起了浅浅梨涡。
也好,今天她出门匆忙,一头长发此时还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徐雪走进了他房子的洗手间,朝着镜子里的她梳洗了一下仪容,还真的像只花脸猫。赶紧手捧清水清洗了一下自个的脸,再用手扒了扒长发,她就用着他给她的发圈将长发绑了起来。
待她整理好出来,晨澈还在厨房里。
徐雪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背向自己,在这么一个印象里只有女人才会待的空间里忙碌着,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好看。怎么会有着这种男人?外表斯文优雅,一举一动之间又透露着他的身份非凡与贵族气质,但是他也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出入厅堂厨房,一点也没让原本尘世凡俗的气息沾染上他,他依然是那样的气质高雅。
他,是第几次煮东西给她吃了?他是不是经常这样煮东西给别的女人吃?就像是那个女人,他的前女友?
不可否认地,想到这里的徐雪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有粒沙子在里面滚动着,摩擦着,让她连带地想起了那晚。在楼道上,那女人呼唤他,身为女人的自己,明显feel到了那个女人的呼唤里带着些愉悦与期待。不知怎地,这时的徐雪有点后悔,后悔那晚没有转身看一眼,看晨澈的表情,究竟是开心的还是其他的;还有就是看那女人当时的衣着打扮,是居家服,还是浴袍?
意识到自己又不经意出神了,而且还想这些好不切合实际的荒谬之事,真是疯了!徐雪收回视线,走出了客厅。
说实在的,她还真的没好好欣赏过他这边的布置,虽然格局跟她那边是一样的,但是风格却截然不同。
他似乎很喜欢银色,车子是银色的,这房子的四周布置也以银色色调为主,不冷也不暖,很淡,像他的人一样。
怎么又联想到他了?
徐雪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决定不观察了,就坐回沙发处等吃好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茶几上晨澈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雪看了看厨房的位置,知道晨澈是因为厨房里的噼啪声响而听不到,她没多想便拿起手机想给他拿过去。
然而,就在她拿起的时候,她看到了屏幕上闪亮着的名字,心里一滞。
——方勇?
疑惑,讶然,恐慌,各种情绪一时间统统都向徐雪扑来,让她措手不及。
他们认识的?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
脑子里一下子充盈着许多问题,有些难以置信地,徐雪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侧。
“晨副总。”手机那边的声音是多么的熟悉,一贯的张扬,徐雪颤抖地用手捂住自己几乎出口的轻呼。
她没有出声,只是细细地听着。
“收到照片了?精彩吗?那些照片全都是高清摄影,每一个镜头的捕捉都是那样的专业与唯美……”
手机几乎握不稳,徐雪死死地咬住下唇,就这么听着,听着那个男人是如何地将她所熟悉的情节再次重演。这时候,已经不是羞愧,气氛了,而是悲哀与死寂。
手机那边的邪气语言依然在说着念着,但是徐雪都一一听不清楚了,因为不用他复述,她都将那些画面与情节基德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晰与牢固。
晨澈似乎在厨房里喊了一声什么,徐雪也没听到,就是这么安静地站着,手上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
客厅一片寂静,但是徐雪浑身却被一股哀寂的味道所环绕,让人看见倍感苍凉。
后来,晨澈走了出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眼里略微一慌。他忙上前拿下那个手机,看了看之后果断掐断了,然后板过她的身子,“雪尘……”话还没来得及说,徐雪便一个用力甩开了他,甚至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晨澈一眼便朝着门口跑去。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说,就只想着呆在一个没人的地方。
此时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乌龟,或者是一只蜗牛也无所谓。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安心快速地缩自己进去,进去一个安全无扰的壳子里,任由谁也接近不了,外界的纷扰也都一一摒除在外。
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
但是,晨澈不让,起码在这个时候坚决不让她走,而是拉住了她,力度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