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国际机场的咖啡厅内。
这个时候,里面的客人并不多。
祝童选择了一张距门口最远的桌子,坐下就问;“叶儿,为什么要见雷曼?”
叶儿打发走侍者,扭头就变得神情肃穆;“雷曼的背后不只是财团和环保组织,他还和一个国际重工集团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去年,邀请雷曼先生到上海访问的就是那家重工集团,当时,他们正在谋求收购正海机械集团公司。”
“那是一家什么公司?”祝童注视着门口,问。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今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你要抓紧时间考虑一下该如何面对雷曼?”叶儿很有条理,她抬起手腕看看表;“你大概还有三分钟时间。”
祝童抽出一支烟,噙在唇边。
“这里不允许抽烟。”叶儿提醒道。
祝童点点头,香烟还在他唇间旋转:“我脑子很乱,不抽烟的话,除非……”
“除非什么?”叶儿虽然这样问,白皙的肌肤却微微泛起红晕。
祝童的目光在她红润的嘴唇周围打转,不问可知,脑子里不只是乱那么简单。
“除非苏警官多给点提示。”祝童不怀好意的笑着。
叶儿的脸更红了,轻啐一口,才说:“对于雷曼先生那样的人来说,承认失败就等于自杀。他要见你只有一个目的。”
“谢谢。”祝童点点头,仰身抬起头,微微闭上眼。
香烟在他唇边旋转,甚至可以说是在舞蹈。叶儿注视着这个神秘而熟悉的男人,有时候,她熟悉他的每一个眼神乃至微细的动作代表着什么;而此刻,当祝童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时,她感觉彼此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回到上海,福华造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谁也没有想一项引人注目的巨额投资案会以这种方式定案。祝童根本就无视任何商业规则,强迫与福华造船所有的利益方登上他设计好的擂台;胜负只在一念间。
回到上海,祝童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而叶儿将要面对一个艰难抉择。她在想,自己该何去何从?跟随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或者……
曲奇轻轻来到旁边,叶儿回头,雷曼已经在隔着三张台子处坐好。
叶儿刚要说话,却看到那支香烟从祝童唇边弹起,划过一道圆润的曲线,准确的落在雷曼那张桌子正中央,且直直的竖在那里。
祝童起身,两步跨过去坐在雷曼对面。
“苏小姐,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单独交谈。”彼得走过来,做到祝童刚才的位置上。而曲奇在他旁边,还是站着。
“您要见我?”祝童有拿起那支烟,依旧含在唇边。
雷曼脸上没有预想中沮丧,只有几许疲惫;“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两个小时之前,我刚与渡边俊先生的经理人和父亲达成协议:渡边俊将作为我的干儿子到美国发展,所有的费用都由我负责。”
“哦。”祝童略显意外,还是礼貌的鼓鼓掌;“精彩,这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我。”
“遗憾的是,渡边俊先生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对外发表一个措辞对您稍微不利的声明。”雷曼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推到祝童面前;“它的最高额度是五百万美金。”
“雷曼先生,有话请直说,我是个很直接的人,不善于猜哑谜。”祝童拿起支票轻轻抖动。
就如表演魔术一般,那枚价值五百万美金的纸片一点点变成纸屑,而祝童的手指似乎没有移动过。
如果真相信雷曼说的话,祝童就真是傻子了。渡边俊如今在春子手里,不可能认这个当众殴打过他的的人做干爹,雷曼根本就没见到渡边俊的面。所谓的协议,顶多只是雷曼或彼得与渡边俊的父亲之间的事。这五百万美金的意思,是要求祝童把渡边俊交给雷曼。
“您应该再考虑一下。”雷曼轻声劝道;“飞机从这里到上海要飞行两个小时,最危险的一段航程在于要经过一片辽阔的海洋。很凑巧的是,我最好朋友对那片海洋的安全负责。”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威胁吗?”祝童眉心一挑,嘴角泛出冷笑。
“当然不是。”雷曼耸耸肩膀;“我的话……如果造成什么误会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可是,您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冷笑,不适合咖啡时间”
“那是因为您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可笑。”祝童轻嘘一下,纸屑纷飞,漫漫洒洒扑向雷曼那边。
雷曼歪着脑袋避开,又说:“可是,您不能在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之后,拍拍手一走了之。不是吗?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一下祝童真得听不懂了,他眨着无邪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明白您要说什么?”
“我是美国参议员,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团体的成员。您伤害了我,很可能在下一次选举时,我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祝童瞟一眼雷曼的西装,他很怀疑对方身上某处藏有录音设备。“您是美国参议员;我不是美国人,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帮助您这样的‘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我从来没去过美国。”
于蓝办理好登机手续找过来,在叶儿身边坐下。
“因为,您策划并指挥了针对我的阴谋。”雷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焦虑,他快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祝童又给出一个冷笑;“咖啡时间不宜过长,彼得说,您只需要十分钟。”
“我需要一个建议。”雷曼低下头;“如果您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化解危机?”
“不知道。”祝童摇摇头,怜惜地看着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想了想,忽然笑了;“您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
海力诺球场事件从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过去的三天里,世界上各大“主流”媒体在“被迫”对对雷曼参议员的行为和动机给予关注之后,最近两天很有默契的把焦点对准了球童渡边俊。包括日本和美国的媒体在内,对雷曼先生采取了一定程度的冷处理。
对雷曼的行为讨论和关注比较多的是发展中国家的媒体,可是,它们的声音实在有些虚弱。
汉密尔顿勋爵说得不错,雷曼先生曾经是某个财富俱乐部的大人物之一,是“世界上最有权利的人”。而世界上多数“主流”媒体都被那些权势和巨额财富所左右着、影响着。
“我们需要互相帮助。”雷曼很诚恳的说,至少那双铅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诚恳的目光;“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对外界交代,而你能提供这种帮助,只要把渡边俊交给我。你需要一个我这样的朋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某一天你发出召唤,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这就是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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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出现一直红色录音笔,雷曼小心的把它退到祝童面前,说:“现在,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祝童盯视着雷曼的眼睛。
“是,它们能保证我将来不至于反悔。如果你不相信它的话;”雷曼看着录音笔拿;“你也可以用自己的。为什么不呢?对你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可说是满载而归。渡边俊对你已经毫无价值,可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他能挽回我的声誉。”
“三个问题,你将为我做三件事。可以这样理解吗?”祝童指尖转出龙星毫,脑子里飞速的衡量着这桩生意的可行性。
“如果您认为合适的话,我没有拒绝的资本。”雷曼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我需要征求一下朋友们的意见。”祝童拿出手机。
雷曼一定试图对渡边俊传达过同样的信息,到目前为止,春子那边没有传来任何信息。这说明,春子以及渡边俊都把选择的权利交到祝童的手里了。
祝童认为春子那边应该无所谓,福华造船已经成局,渡边俊已没什么利用价值。可是为了慎重,他还是给柳伊兰打了个电话。
果然,柳伊兰笑着说:“如果能卖个好好价钱,我没有意见。只是,得到的好处要有我们一半。”
“他有什么想法?”
“渡边俊吗?他不太喜欢雷曼。可是没什么,只要你们谈好了,他的工作由春子负责。”柳伊兰轻笑两声,暧昧的说;“我倒是有点担心另一个人啊。洋子小姐要求加入我们的队伍,可是,她明显是冲你来的。”
井上洋子要加入八品兰花!祝童掂量一下,发觉柳伊兰真的在说笑话。她不会到处宣传兰花的理想,井上洋子虽然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知道八品兰花是什么东西。祝童如今最大的难题不是井上洋子,而是井池雪美小姐。无论祝童如何解释,她都坚决认为自己是祝童的未婚妻。
“好了,渡边俊先生可以交给您。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祝童将龙星毫一点点探过去,黑色晶体内已然培育着一只紫蝶;“有人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政客的承诺,可是为了我们的友谊,我觉得这个险值得冒。您同意吗?我将送给您一个小小的礼物,它能让您的身体更加健康,任何疾病都将远离您。唯一有点不便的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您都要来见我一面。”
雷曼看着逐渐移近的龙星毫,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可是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祝童摇摇头,龙星毫缓慢却坚决的接近雷曼眉心印堂穴。
彼得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忽的站起来,想要过来阻止祝童。
曲奇将右手搭在彼得肩膀上,轻轻一按;彼得不由自主的坐回去。
“咔嚓“一声,结实的椅子被他坐塌了。
雷曼撇一眼那边,微微摇摇头:“我接受。不要为难彼得,他是个好人。”说完,就闭上双眼。
龙星毫刺进雷曼印堂穴,将一枚紫蝶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