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吃饭,为保持风度、形象、距离,一般是喝不多少酒的。
祝童只喝了三两左右五粮液,走进紫金豪苑的小花园,却感觉头脑里昏沉沉的。
小骗子如今,颇有些草木皆兵的状态,感觉任何人接近自己都有阴谋。思前想后,陈小姐的事情总是萦绕不去,本来很单纯的网络信息中心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副主任,王觉非似乎还很在暗示什么。
祝童走到花园深处,拨通戴毛子的电话。
“又有生意了,调查一个人,王觉非的秘书陈小姐。”
“范围?”戴毛子好像随时都是清醒的,说话也不像别的南方人那样罗嗦,简练、直接。
“家庭背景,以前的经历,能搞到的一切我都要。”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祝童知道,戴毛子在算账。
“这次送你,不收钱。”
戴毛子的报价一出来,祝童大为吃惊:“理由?”没有多说,他知道戴毛子一定会给他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不是以前,赚钱不容易,能不花钱总是好的,但是陈小姐真如此不值钱吗?小骗子很是怀疑。
“李先生,你这样的生意我做起来害怕,所以,今后你的生意我不做了;这次不收钱原因只有一个,我要亲自出马,这样的生意不能再交给手下去做。李先生,这个理由还满意吗?”
“我是不是要保证,一旦出什么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是我答应接你生意的条件。”
“好吧,我答应了。”祝童尊重有职业素养的人,戴毛子明显就是一个。
“我给你个新号码,今后别再打这个电话。后天这个时候给你回信。”
戴毛子干净利落,新电话号码后,立即挂断与小骗子通话。
想来,人家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以戴毛子的精明,会很快联系到自己;这次戴毛子做的对,是自己大意了;为了彼此的安全,是不应该再联系。
祝童思索着戴毛子的奇怪处,取出另一个电话卡,拨通师兄的电话。
“我要个人,师兄,让成虎跟我一段时间。”
“遇到麻烦了?”祝云关切的问,对于这个小师弟,他更多的是爱惜。
“不算很麻烦,我想,咱们祝门早晚要离开江湖走上正轨,我要在上海弄个公司,让成虎过来边帮忙边学习。”
“好啊,师叔也说你不会离开祝门,我这就为成虎准备一个新身份,三天内去找你。”
“这与我离不离开祝门是两码事,成虎性格活泼,不适合跟着你混和尚。师叔……算了,替我问他老人家好。另外,师兄向江湖上散点消息,就说四品红火吞并了上海地铁,玲珑刀就在上海,很是赚了笔大钱。哼!我就不信没人眼红。”
“太狠了吧?”祝云到底稳重些,对师弟的这个建议有些犹豫。
江湖上不只八派,那些没排入八品序列的帮派也在活跃着,只不过做事多不讲江湖道义,特别是东北出来的那群扒手,与四品红火的冲突由来已久。以前红火的人全国各地到处跑,没个确切落脚点,如果把玲珑刀就在上海的消息传出去,上海的地铁想必要热闹一阵。
“隐蔽些,没关系的,这个消息早晚要传出去,咱们不过是提前一点罢了。那女人早上还来试探我,你不是说玲珑刀曾经伤过几个东北高手吗?现在正是时候,江湖债迟早要还,我不想她再打扰我。”
祝云答应了,这件事对祝门本身也有好处,大火轮带人无端找上门去,本身就在挑战祝门的底线。
“还有件事,需要师兄帮忙演场戏。”祝童斟酌再三,低声道:“师兄,我遇到麻烦了,你找个人向外面放点风,就说,祝门到上海,是在寻找什么宝贝;这个消息要散的隐蔽些,别牵扯到你身上。”
“你的意思是……?”
“不错,让大师兄装作无意透出一点,他关在里面,身边一定有八派中人。”
电话那边沉吟无语,祝云也在思量,小师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样做,不是要摆明让人去找祝童麻烦吗?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山东,对方接到祝童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大小两个骗子在电话里闲扯几句,没说任何事,嘿嘿笑着各自收线。
祝童挂断电话后走向公寓,十七楼的窗户内亮着灯,里面有个心爱的女人在等着自己,这就足够了,什么江湖,都滚远点去。
公寓里,朵花抱着阴阳狗在看电视,叶儿坐在侧面,以朵花或阴阳狗为模特,练习素描。
“你不是……。”
“朵花叫我来,只好回来了。”叶儿羞羞一笑,今天本来要住在家里,还是想看到爱人才回来;说是朵花,借口罢了。
“喝多了没有?”祝童换下叶儿准备好的便装,去卫生间梳洗,叶儿跟进来,关心的问。
“根本就没喝酒。”
明显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叶儿在后面羞着祝童:“脸都红了,浑身酒气,还说没喝酒?手指也伤了?”
“我真没喝酒,不信,你试试?”祝童不好解释手指上的伤,开始耍赖。在叶儿面前,撒谎,这个小骗子的本能渐渐变得迟钝。
“怎么试?”
“这样试,很简单的。”
祝童反手把叶儿楼到胸前,两唇相接。
叶儿轻叫一声,挣脱几下,慢慢把手臂收拢到祝童脑后,沉浸其中。
“旺旺。”阴阳狗跑进卫生间,好奇的叫两声。
叶儿推开祝童,绯红着脸低声道:“算你没喝酒,坏蛋。宽带接好了,你去试试它吧。”
“阴阳,在家乖不乖?”祝童抱起阴阳狗走进书房。
宽带果然已接好了,祝童打开电脑安装各种需用软件。
防火墙是必须的,虽然防不住台海言那样的黑客;MSN和QQ也是必须的,这是最快捷的网上通讯工具,虽然不一定安全,但如果是台海言那样的人使用,自有防范的办法。
搜索软件也是要的,祝童第一个搜索的就是三个名字:王向帧,向华,华易基金会。
奇怪,只王向帧的名字有简单的几个新闻词条,以前曾任某地副市长,书记,副省长,前年调进北京,背景模糊;向华和华易基金会根本就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们是隐形人?
朵花照例在客厅里霸占着音响唱歌,她的嗓音柔美,乐感也很好,什么歌听几遍就能唱的有模有样。
叶儿呆在卧室画画,祝童在书房看书,公寓里一片祥和,就是有些闹。
上海近郊,有一所安静的寺院,曰普贤寺,与苏州霞光寺齐名,是苏沪地区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的两座佛教寺院,可惜,苏州霞光寺如今被七品祝门占据。
晨钟暮鼓中,普贤寺颇为肃穆庄严;金银堆砌出的佛家圣地,与周围的水乡风景浑然一体。不远处几个窝棚里居住的拾荒者,最羡慕的就是庙里的和尚门;出入名车,来往贵客,功德箱里每天都能收不少钱。和尚们只是念念经而已,比拾荒舒服多了。
普贤寺的大门是三门并立,中间一大门,两旁各有一小门,称为三门殿。步入三门殿,两旁各塑有一座手持金刚杵的夜叉神。
第一重殿叫天王殿,殿中间供奉未来佛弥勒,天王殿的两侧供的是为佛护法的四大天王。弥勒的背后,与弥勒背靠痛的是为僧众爱戴的韦驮塑像。
此刻,外面已经黑透,天王殿内韦陀像前,大火轮神情萎靡的趟在软椅上,头还在不停的摇摆。想来,他这样状态已经一整天了,嘴角枯枯一串黄色的粘液,眼神疲惫,喉咙里轻轻嘟囔着:“大师救命。”
大火轮叫的大师不是无情和尚,在他身边另有一位老和尚,素衣布鞋,头烙九枚香疤;瘦小的脸上肌肤灰白,偏偏一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唉,施主的病在肩井穴封闭不畅,气脉淤积在那里才造成如今的状态。老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小徒无情为助施主打通肩井穴穴已经累的被迫修整,老衲的修为有限,也打不通这个穴位,好像淤塞住施主肩井穴的是个活物。”
“大师救命……。”大火轮神情恍惚,只会这一句,说着,嘴角还渗出唾液。
“空木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玲珑刀鸿佳欣用手帕替大火轮擦拭嘴角,不甘心的问。
眼前这个木和尚,是一品金佛三大高僧之一,与掌门空寂大师平辈;在金佛寺潜修多年,修得木鱼神术后才出山传道,是名动江南的高僧,无情和尚就是他唯一的弟子。大火轮的怪病连他也没办法,鸿佳欣想不到还能去找别的什么人。
“是非终有缘,祝门鬼神术直属历来神秘莫测,去招惹他们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阿弥陀佛,老衲是对他的病真真束手无策。”
“大师,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火红是受无虚大师之托才出面的,出了事,金佛不能一推了之。”玲珑刀有点着恼,本来,四品红火和七品祝门相安无事,大火轮受师妹烟子之惑,与无虚和尚一拍即合强出头,才落的如此下场。
鸿佳欣到如今还在为早晨的那次交手后怕,祝童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也不是特别高明,玲珑刀虽然早晨吃了些亏,也摸清了祝童的路数;她有把握在下次交手时胜过那个可恨的小骗子,怕的是,如果祝童以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变成大火轮这幅丑陋样子,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梆梆梆梆……”空木大师盘坐在地,以一只黑色木槌虚敲,大殿里竟响起清脆的木鱼声。
鸿佳欣也算是有本事的,她在峨眉山学艺多年,对佛家木鱼声早已熟悉;但是空木法师只以木槌敲击空虚处就发出实质的声音,这种神通可是高明的紧。
空木法师的的黄木槌长只半尺,粗不过食指,木槌头部也不过鸡蛋大小,偏偏敲出的“梆梆”声是震慑心神的,玲珑刀在“梆梆”声中安馨平静,大火轮的神情也松弛了,头摇摆的渐渐缓慢。
同一时刻,在紫金豪苑十七楼的祝童,忽然感觉眉心跳动,印堂穴内的蝶神双须伸展,翅膀急速舞动;第一次,祝童感受到蝶神的焦躁,它旋转多圈后,把双须指向西北方,呼呼扇动着翅膀,无形的能量从双须传送出去。
“怎么了?”祝童闭目暗查,刚运转蓬麻功;“梆梆……”的震动隐约传来,蝶神的两只翅膀就如雷达般,吸收、强化着远处的微弱信息。
“李想,怎么了?”叶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杯茶;“是不是今天太劳累?”
“没什么?”祝童睁开眼,感觉到脑袋上湿漉漉的,身上也在流汗。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叶儿伸手试试祝童的额头,却马上缩回去,捂住小腹就要倒下。
祝童伸手接住她,叶儿太鲁莽了,蝶神正在与什么东西斗法,叶儿的手冒然**,接收到蝶神的杀气,身体内的蛊虫被触动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祝童在叶儿腹部急刺三针,震慑住蠢蠢欲动的蛊虫,顺手摘下她的神传琥珀;“我可能需要这个。”
叶儿这一段天天练习写“灵”字,身体内的蛊虫被灵气洗涤,黑色早已散尽,变为纯白色的小东西;三针下去,它安静下来。
“好吧,我扶你到卧室休息。”叶儿要搀扶他,祝童笑笑:“没什么,我没事,可能是酒喝多了,睡会儿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走路可是在摇晃,印堂穴内的蝶神舞动的越发厉害,连带着,祝童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真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腿软脚麻手臂僵硬。
朵花看到祝童被叶儿搀出书房,连忙抛开话筒过来帮忙。
“你们去休息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祝童躺在卧室的床上,左手捂在额头,右手按在小腹,紧抓着神传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