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董识之交待郑国忠说:“三少爷,河口镇这两百余人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郑国忠说:“董镇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好,谢谢三少爷!”董识之握着郑国忠的手,“国难当头,你们这些年轻人,任重而道远呀。”
郑国忠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董镇长,你请回吧!”郑国忠说完,与董识之握手道别,便一拐一拐的追队伍跑去。
郑家商铺的人走在前头,何为带着几人殿后。大家赶着十几辆马车,还有不少的牛车,手推车,还有肩上担的,背上扛的,在天色的掩护下,沿着公路往南行进。
这风流镇的男女,从没这样成群结队的出过远门。前面是郑家商铺的壮汉为先锋,十个人走在军输队伍前面,他们背着狗头大刀,刀锋在月光之中闪着银光,后面是何为的警备队几个人殿后,第九战区军需处一个王姓主任与一个明姓连长带着十几个士兵,在搬运队伍间跑来跑去,维护运输队秩序。
风流镇的人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完全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惊心动魄子险情,他们把这次出远门当成了赶集似的玩乐,虽说一些男人肩上扛着箱子,可他们还免不了说几句风趣的话语,他们找着理由 与身边的女人聊上几句,有些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正在想着,他们得寻找个机会与心中的女人睡上一柱香的时间。
韩小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赶着马车,听到后面王国生与李秀英切切私语,他回头取笑道:“王国生,有什么情话,等在床上说吧,别卿卿我我的影响我赶路的情绪!”
“韩小六,沈红艳没来,心里有气吧?怪只怪你没引力!韩小六,你得小心呀,那么好的手镯送给沈红艳,别麻雀没抓着,倒贴一根线!”
“王国生,你就别操这个心思了。”韩小六说,“你自己考虑好自己,嘴巴放甜一些。对付女人,我有的是经验,是不是请我喝顿酒,我给你传授传授!”韩小六嬉皮笑脸的问李秀英道,“嫂子,我说的对吧!”
李秀英道:“你们这些男人,有劲无处使,就帮着拉车子。”她指了指正推着板车的胡成林,对韩小六说,“你看,你们郑家人,有好人也不坏人,有懒子也有勤快人。你看胡大哥,你们应该向他学习!”
胡成林拉着板车,满头大汗,他腾出一只手擦了把汗,并没有想掺和到前面的人的聊天之中去。郑家商铺十人,赶着三台马车,推两辆轱辘板车。胡成林天生老实厚道,他父母给他一张嘴就是多余的,一天说不上两句话。老实人吃亏,这句话在哪个时代都是道理,胡成林总是拣重活做,怨言他是不会说一句的。柳如衣跟在胡成林的后面,每到上坡路,她就推上一把。
韩小六对胡成林和柳如衣笑道:“*,为什么不说一句话?是不是不声不响,满肚名堂?”
*没理他,他把车子推得更快,板车的轱辘发出更大的声响。柳如衣听了韩小六的话,不高兴的说:“你有使不完的劲就帮着推推车子,是男人,就别跟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算了,算了,我总是说不过你们女人。”韩小六说完,就吹起了口哨。
韩小六的口哨声特别响亮,也吹得特别好。
口哨声清脆悠扬,一支“我与哥哥不分手”的曲子在空中轻轻飘荡。这是风流镇人最喜欢的歌谣,风流镇的娘儿们随着韩小六的口哨声唱了起来,男人们也唱了起来。
阿哥耶——
阿妹耶
阿哥耶
阿妹耶
和煦的春风来了
南往的燕子归了
我的阿哥回来了
再也不用分开了
天上的月亮圆了
地上的花儿笑了
我与阿妹手相牵
双宿双飞共团圆
......
月亮这已经升得老高,它圆圆的挂在天空的西面,把一条弯曲的公路照得明亮,路边的萤火虫也像赶来凑热闹。成千上万的萤火虫窜来窜去,密集的荧光,在漫山遍野里闪烁。
此时,已到半夜过的时光,路上赶着车推着车的男女,好似铁打的身子,他们边说笑边赶路,边唱着情歌边赶路,没有谁去想着走了多远的路程,没有谁去想着走了多少时间,他们只看到,圆圆的月亮慢慢向西边移动,已躲藏他西山里去了。
月亮西沉,天一下黑了下去,运送队伍在山谷底下的马路上休息。虽说此时已是盛夏,从东边的原野上、河套里吹过来飒飒凉风,使人感觉阵阵凉意。大家一个个打着呵欠,有的靠在树干,有的仰卧在地上,有的就坐在地上,抱着头,打个盹,有的干脆不睡,燃起一团火,坐在火边抽抽烟,聊聊天。
李秀英突觉有些肚子疼,他轻轻的拍了拍一旁的王国生,悄悄的说,他要去方个便。王国生带着李秀英走上山坡的丛林间,走了二十多米远。李秀英蹲在地下,王国生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他不停的向四方张望,山上黑魆魆的,高大的树木如一个个静立着的卫士。山里并不宁静,好夜行的走兽窜来窜去,宿在树枝上的鸟儿,也不是只只都守着规矩,知了的叫声,松鼠的悉悉索索声,猫头鹰叫声,山林里的黑夜很是怕人。王国生警惕的向山坡上张望着,突然,他恍惚看到一个身影有丛林间晃动,王国生吃了一惊,他迅速蹲在地下,向上张望,几十个身影从山上悄悄下来。王国生借着天上的星星与萤火虫的光亮,看得真切。王国生低声的对李秀英说:“有人!”李秀英吓得哆嗦起来,她马上提上裤子,问道:“哪里有人?”
王国生指了指山坡,李秀英向上看去,她也看到了很多黑影有晃动,他低声说:“真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