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非他不嫁 非嫁不可

到江陵时,已是黄昏时分,抬望眼,看见美丽的夕阳,尽绽光芒。

温暖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皇城,仿佛将皇宫镀上了一层金;在不经意间,夕阳无声的记录下岁月的点滴,用它锋利的光,在天空镌刻下我们生命中漏去的记忆,填补空白。

我看着沐浴在黄昏中皇城,心里一阵感触。

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而疲倦得无力再举步的时候,我蓦地看了慕容文谦一眼,他似乎明白我心里的情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福禄一下子跑过来,泪眼迷茫地看着我:“我的小祖宗,可算把你给等回来了,皇上正在乾坤殿等着你呢?”

我的表情凝住了,心里却揪得发慌,又转头看着慕容文谦:“文谦,你跟我一起去见父皇,好吗?”

“嗯,好!”他淡淡应了我一声。

福禄看着慕容文谦,垂下了眼:“公主,这样不妥吧?”

“禄公公。”我笑着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我有话告诉父皇,你就别管我了,好不好呀?”

“好好好,只要你平安回来,一切都依你,快跟我走!”

“等一等!”我回头又看了彩蝶一眼,她已惊的四处张望,我笑道:“彩蝶,快来拜见禄公公,他是皇宫里的管事公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这时,彩蝶方才回过神来,急忙走到福禄面前微微一颌首:“民女彩蝶拜见禄公公,民女第一次从民间来宫里,不识大体,以后望您多多指教。”

“呵呵……”福禄听着,掩嘴一笑:“这小丫头真会说话,老奴甚是喜欢。”

“禄公公,以后她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快帮我安排好她!”

“嫣妹……你回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仓皇的回头一看,幽黑的眼瞳,带着一丝阴鸷,好像蛰伏的毒蛇,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只要对方一个疏忽,便要冲上来!

当日他迷昏我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又出现在我的背后,仿佛处处都是他阴寒的目光。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连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就在这时,慕容文谦突然上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萧寂寒微眯着眼,不屑地看着他,冷冷一笑:“嫣妹,你没事吧?”

我一直站在慕容文谦身后,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福禄见这情景,先开口:“公主,皇上还等着你呢?”

话一落,萧寂寒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他是谁?”彩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淡淡地问了一句。

福禄说道:“他是殿下,以后你看见他要参拜,明白吗?”

“殿下?”彩蝶像是懵了一样,看了我一眼,福禄见她那般天真,立刻吩咐道:“你们这几个,把她带去宫女房安置,以后她便是公主的侍女。”

“是。”几个小太监齐声道,将彩蝶带走了。

我愣在了原地,直到福禄过来说道:“公主,别让皇上等啊!”

“文谦……”我缓过神来,回头看着他:“走啊?”

“嗯。”

我挽着福禄的手臂,一路上和他有说有笑的,慕容文谦紧跟在我们身后朝着乾坤殿的位置走过去,一推开门,便见一个熟悉而肃穆的身影站在那里。

“嫣儿……”父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你总算回宫了,父皇担心死你了?”

“嫣儿不好,让父皇受累了。”

父皇立刻松开了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一边牵着我的手把我往屋里带,一边说道:“你上哪去了,是谁将你掳走的,快告诉朕?”

一瞬间,屋子的光线暗淡了一点,忽然察觉到门口还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的余晖射进房里,我回头一看,慕容文谦正平静地盯着我。

这一刻,父皇的目光也随着我的眼波流动而回过了头,脸色蓦地一下沉了下来。

我立刻挽着父皇的手,轻声道:“父皇,嫣儿有很重要的事和父皇商议。”

“都退下吧!”父皇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摆了摆手。

福禄看了我一眼,知趣地退下了,亲手将寝宫门掩上。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晦暗,而我的心,似乎也紧张了起来。

我故作镇静的轻靠在父皇的肩上,淡淡道:“当日有人对我下了迷香,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便身在扬州的客栈里,是宇文灏彦把我掳走的……”

父皇细细地听着我倾诉完了一切,气得一口银牙咬得作响,“啪……”的一声,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碗都在颤抖。

“放肆!”父皇怒吼道:“宇文泰!妄我与他是多年的至交,想不到他居然放纵儿子迫害我的女儿,还这样逼迫我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真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父皇气得脸色苍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欺负我萧彧的女儿!!”

“父皇,不要生气!我已经被慕容文谦救回来……”

一听到慕容文谦,父皇顿时心头又泛起了一阵怒意,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他还是隐忍着道:“芷嫣,他为何跟着你回来?”

慕容文谦倒是执礼甚恭,而且是不亢不卑地说道:“皇上,草民此次送公主回宫,是来向皇上提亲的,草民与公主的确是真心相爱,生死难离,草民斗胆请皇上将公主嫁与草民,草民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爱护公主,给她幸福!”

“可笑!”父皇已经火冒十八丈,碍着我在场,强抑着怒气:“慕容文谦,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来向朕提亲,其实朕也不是一个棒打鸳鸯的皇帝,朕只希望女儿一生幸福……”

“可是你——慕容文谦!”父皇顿了顿,突然厉声道:“你一次又一次将朕的女儿伤害得悲痛欲绝,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提亲?!!”

“父皇……”我凄声一喊,再怎么倔强,此时全化为恐慌,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儿臣求求你!让我嫁给他吧!”

“嫣儿……你……”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曾经我们有些误会,如今已冰释前嫌了,儿臣实在爱得太苦太苦了,逃不掉这份刻骨的爱,请你看在我这份痴情上,成全我们吧……”

“成全!”父皇冷冷道:“嫣儿,你答应过朕,不再去想他,如今怎么又骗朕!朕永远不会成全你们!永远不会!”

“皇上,请你不要这样偏执!”慕容文谦拱手,急切地说道:“草民知道皇上对我有偏见,但我和公主,相知相爱,已经难舍难分,皇上也是饱受情爱之苦的人,最能体会到欲爱不能的感受,为何不能成全我们?”

“够了!”父皇却越听越气,眼中冒着火:“朕的家事用不着你来插嘴!你是什么人,朕再清楚不过了。”

“父皇,文谦他……”

“住口!”父皇怒瞪了我一眼,脸都涨红了,又看向慕容文谦:“慕容文谦!你自命不凡,放荡成性!你勾引良家女子,做出违经叛道的事来,还有脸在这儿高谈相知相爱,难舍难离,你配吗?”

一时间,慕容文谦也愣住了,不知如何对答。

“你怎么不说话?”父皇冷笑道:“现在你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简直是个不知羞耻的狂徒!你不要再骗我女儿纯洁的感情……”

“不——”我扯着父皇的衣袍,大声道:“父皇,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儿臣了解他,我是真心爱他的,此生非他不嫁!”

“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大笑一声:“好啊!好一个非他不嫁!朕宁愿你一生不嫁,也绝不会将你嫁给他这样的人!!!”

“父皇……”我也脸红脖子粗的叫了起来,奋力站起了身,我猛地一下把袖腕撩开:“我早已是他的人了!”

父皇吓得定睛一看,雪白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愣了片刻,瞪视着我的手臂,气得快要发疯了,一个反手狠狠的给了我一记耳光:“啊……”这一下几乎把我打昏过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朕怎会有你这样一个胆大妄为,不顾廉耻的女儿!你真的气死朕了……”说着,他举起手来,又给了我一耳光:“朕真想打死你,打死你……”

“芷嫣……”慕容文谦连忙跑过来扶着我的身子。

父皇一把推开了他,喝斥道:“你给朕滚出去!朕在教训女儿,不干你的事!”

慕容文谦见此状,知道父皇在气头上,他微微一弯腰,坦率的再说了几句:“皇上,是草民玷污了公主的清白,你千万不要责备公主,如果要怪罪,就怪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情难自禁,才犯下大错!”

“情难自禁?什么叫情难自禁?”父皇顿时大怒起来,居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对着慕容文谦砸去。

幸好慕容文谦躲得快,杯子落地摔个四分五裂,屋子里惊出一声脆响。

父皇气犹未平,大吼道:“情不自禁就是下流!就是淫贱!你居然恬不知耻,还敢跟我振振有词!说什么情不自禁?如果人人情难自禁,天下间岂不是乱了套……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迷惑朕的女儿,骗她失身于你,你才能当上西梁的驸马,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咬咬嘴唇,心中绞痛了起来,眼中就迅速的充泪了,一句话还没有说,泪珠已夺眶而出。

“父皇……”我诚诚恳恳,真真切切地说道:“文谦屡次舍身救了我的性命,他是真心爱我的,他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做西梁的驸马,他只愿我幸福快乐,就像你对母后的……”

“行了!”父皇瞪着我,眼神里全是震动和痛心,他一把握住我的双臂,摇着我,大喊着:“你为什么这样执迷不悟?你为什么完全不能体念一个做父亲的心?他这个人,注定要带给你痛苦,你已经不可救药,千方百计往这个火坑里跳!朕并不是盲目的阻碍你的幸福,朕实在是要救你,免得你有一天摔得粉身碎骨!”

“父皇……”我固执地说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不管跟着文谦,是怎样的火坑,我早已跳下去了!请你以一颗宽宏的心,来接受我们吧?!”

“皇上,草民求皇上成全!”

“慕容文谦!”父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枉你是北燕皇族后裔,好一个谦谦公子,竟然勾引朕的女儿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你以为芷嫣失身于你,朕就会将她下嫁于你?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朕要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父皇!”我惊得大声喊道:“文谦若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偷生于世!”

当父皇听了我这番话后,他真是又惊又怒又恨:“你敢威胁朕?”

“儿臣不敢!只是把心里的想法告诉父皇!”

父皇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将寝宫门打开:“来人!来人!!”

门口随即拥来了许多侍卫,他站在门口,怒目而视,非常威严,非常冷峻。

侍卫门见皇帝怒颜,纷纷不敢作声,围绕在侧,人人严阵以待。

整个寝宫中,有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把公主带回夜明宫,好好看守!”

“不要——”我立刻冲上去,拉着他的手哭喊道:“父皇,儿臣求求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能没有文谦……我不能……”

“你们还等什么?”父皇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厉声道:“快把公主带回夜明宫,否则,你们违抗圣旨,一并定罪!”

那些侍卫听见这席话,惊了一下,立即拥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我押走了,我挣扎着大喊:“文谦……救我……救救我!!”

“父皇……你不要为难文谦……不要……”

一路哭喊着,我被押回夜明宫时,夜幕已降临。

宫门一掩上,立即,就是落锁的声响。

听着铜锁锁上的那“咔嚓”的一声响,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锁了进去。

如今我已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一想起父皇的言辞,浑身都打着冷颤。

朕宁愿你一生不嫁,也绝不会将你嫁给他这样的人!

朕要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嘭嘭……嘭嘭嘭……嘭……”骤然窗户传来一阵响动,屋子忽然暗了起来,这才发现,外面的人拿来几个大木板,将窗户死死钉上。

痛楚,愤怒,和绝望快将我撕裂成几千几万的碎片。

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到门上,用手捶打着门,发狂的喊:“开门!开门!开门!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门外寂然无声,我下死力地撞着门,又捶又打,门外的岑寂更引发我的狂怒,我抓住门闩一阵乱摇,像发了疯一样扑向房门,捶打着门,狂喊着:“放我出去!父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我拼命的拉门打门,那门却纹丝不动。

整座皇宫里的人,仿佛根本没有人听到我凄厉的嘶喊声。

我快要急疯了,猛地一下扑在门上,用力撞门,一下一下,撞得浑身疼痛,那门仍然打不开。

门外岑寂依旧,我哭了一阵,看看毫无结果,这次父皇不会被我的眼泪所动摇,那两扇门也不会因我流泪而自然开启。

我停止了哭,慢慢的走到书桌旁边,被郁积的怒气几乎使我窒息,抓起了桌上的一个砚台,对着房门砸过去。

“砰”然的一声巨响,带给我一种报复性的愉快。

于是,书桌上任何的东西,都变成了抛掷的武器,书、笔、墨、水盂、……全向门上飞去,一阵唏哩哗啦的响声,在室内突击回响。

等到书桌上的东西都砸完了,我又朝着梳妆台走去,将上面的粉盒、胭脂、首饰全砸在地,还觉得不解恨,走到圆桌前,将所有的茶杯都往门上砸去。

寝宫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都被我弄得个稀巴烂,我才筋疲力竭的垂下手来,倒进椅子里,浑身酸痛而乏力,用手支着额,剧烈的喘息着,四肢都在颤抖。

室内一经消失了那抛掷的喧闹声,就立即显得可怕的空旷和寂寞起来,好像全世世只剩下我这一个人。

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点灯,冷冰冰的空气和浓成一团的暮色胶冻在一起。

我缓缓走到窗边,把前额抵在窗格上,窗格湿漉漉的都是水。外面在下雨,夜风凌厉的刮了过来,一阵雨点跟着风扫在我冰冷的面颊上,凉丝丝的。

我抹掉脸上的雨水,感到头昏脑胀,浑身像是全浸在冷水中,从骨髓中冷出来,冷得牙齿打颤,如今脱逃既不可能,慕容文谦的样子好像已成为梦中的影子。

白昼,黑夜,日子悄悄的消逝。

我躺在床上,拒绝吃饭,拒绝换衣,拒绝一切,若有人将饭菜送进来,每次我都会立即将它砸在地上,两日过去了,我仍然未进食。

泪水一旦涌出眼眶,便停不下来,一滴一滴的落下,泛滥不绝一般。

我昏昏沉沉的躺着,泪珠从眼角向下流,滚落在枕头上。

到了傍晚时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门锁被开启的声音,想必是送晚膳的宫女,我也难得起身,这几日天天这样闹腾,自己也没有了力气。

床前站着一个人影,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关心你,爱护你,才宁愿让你恨朕,将来有一天,你会了解朕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就一肚子的气,将脑袋全部蒙进了被褥中:“你走!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的!我恨你!”

父皇愣了一下,一只手撩开床幔,把我硬生生从被褥里拖了出来,看着我面容惨淡,脸色憔悴,眼睛是水汪汪的,嘴唇干燥发裂。

他一脸怜惜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烧得烫手,顿时大吃一惊。

几分惊惶,立即转向福禄:“传御医来,为公主诊治!”

“用不着费事,”我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嫣儿,你不要这样……”他转回头,俯身看着我:“你已经两日不吃不喝了,父皇看了好心疼,为了那样的人,值得吗?”

“值得!”我惨然一笑,坚决地说道:“今生今世我只爱他一个,若是失去了他,离开了他,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嫣儿!”父皇看着我,面无表情,只有眉心微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真的比若云还要倔强,他有什么值得你去爱?”

一说到母后,我和他的神色都黯淡了一些,看我一直沉默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别和父皇赌气了,身子要紧,先……”

“请了御医来,我也不看,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胡说!”父皇骤然龙颜大怒:“你这孩子!烧坏脑子了吗?”

“父皇什么时候要你死了?”

“你是没要我死!但你让我生不如死!”我瞪了他一眼:“你把我关起来,和囚犯有何区别,让我过这样的日子,我宁愿立刻死去!”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面罩寒霜,好像一尊冰雕一样立在床榻前。

“哼,”我在枕头上冷笑了一声,什么话都不说。

“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等下让太医给你看看。”

“不——”我一下子转回了身,刚才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可是这一刻真的压制不住了:“萧彧!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父皇!你是乱臣贼子!”

“放肆!”他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一拳打在我床框上。

“轰”的一声,床框竟被他打出裂缝,而一点鲜血也溅到了我的脸颊上。

“皇上息怒!”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见龙颜大怒,纷纷跪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暴怒中渐渐平静下来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我说错了吗,如果父皇在世,他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父皇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静得好像之前那些暴戾,都只是一场梦。

“嫣儿,你太让朕失望!”他隐忍着内心的痛楚低声道:“朕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子,和朕这样对立,还要死要活的,朕……”

突然间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并不止是愤怒,有更多的沉痛和担忧。

“你别管我!”我冷冷的说:“让我死!”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瞅了我好一会儿,咬着牙说道:“好!不管你,让你死!朕宁愿你死,也不想看着你以后,生不如死!!”

我一愣,他已经拂袖而去,屋子里只剩下福禄一个人。

“禄公公,你告诉我,父皇把慕容文谦怎么了?”

“哎!”他淡淡一叹:“皇上将他打入天牢了,但是他居然没有抗旨,侍卫都没有押他,他跟着侍卫自己走进天牢的。”

“啊——”我惊呼了一声:“父皇有没有下旨斩他,有没有对他用刑?”

“没有,没有。”福禄急忙拍了拍我的手:“公主放心,皇上现在气头上,等过段时日,气消了,自然会放了他的。”

“不会。父皇不会放他的……”

慕容文谦一定是碍于父皇的面子,才这样做的。

以他的武功逃出这皇宫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却没有这样做,当时侍卫将我押走,他也没有阻拦,其实他仍然没有放弃,一切都顺着父皇,但愿父皇能成全我们。

我还在沉思中,太医已经来了,我执意不看,脸向着床里,动也不动。

福禄和我拉拉扯扯了半天,说尽了好话,才勉强的拖过我的手来,让太医把脉。太医开了一付药方忙着出去抓药,福禄也跟着出去,立即,又是铜锁锁上的那一声“咔嚓”的响声。

过来很久,福禄颤巍巍的捧了一碗药过来,低声下气的喊:“公主,吃药了!”我哼也不哼一声,装着睡沉了听不见。

福禄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伸手来推我,攀着我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公主,生了病是自己的事呀,来吃药!有什么气也不必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看你,平日就是娇嫩嫩的,怎么再禁得起生病呢?”

“你不要管我,我不喝!”

福禄轻叹了一声:“来,赶快吃药,看在老奴的面子上,从小你每次吃药都是老奴喂的,来,我扶你起来吃!”

“不要!”我一把推开他的手,仍然面向里躺着。

“公主!你不吃药,就算出了气吗?”

“你不吃药,皇上就会让你嫁给他吗?”

我潸然泪下,一头倒进了他怀中,抓紧了他的衣襟,默默的流泪:“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他,我已经是他的人,不能离开他啊……不能……”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公主!”福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哭腔:“你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怎么可能看着你受苦,等皇上的气消了,事情才有转机啊。”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又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福禄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一面嘟嘟囔囔的说:“老的那么强,小的又那么倔,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睡得很沉,可是仍然有烦乱的梦,我似乎在梦里看到了很多人,也见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我看到潺潺的河水激荡起雪白的浪花,明明是那么美,但我却感觉那里面好像有一只黑色的怪兽,随时都会将我吞噬掉一般,我甚至看到那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啊――!”

我大叫着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颤抖得好像风雨中的叶子。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福禄在外面听到了我的叫声,急忙跑了进来,看着我气喘吁吁惊恐无措的样子,坐到床沿握着我冰凉的手:“乖孩子,你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吗?”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熟悉的面庞和他温暖的手指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我勉强地摇了摇头:“没事。”

福禄似乎也能明白,并没有多问,只安安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坐着,等到将我冰凉的指尖也捂暖了,他才说道:“你别想多了,皇上还是疼爱你的,只是现在他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就好了,你先把身子养好,乖乖吃饭,吃药,好吗?”

我垂下了头,愣了片刻,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我就这样死了,父皇更不会放过慕容文谦,我和他只能做一对地下鸳鸯了。

“嗯。”我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对,我要活着,快给我拿些饭菜来,我好饿。”

“好好!”福禄听后,一阵狂喜,跑出了屋子。

几日后,我的身子已经痊愈,但仍然被软禁在夜明宫,每日只有福禄来探视我,给我送饭,送药,破口婆心的劝我。

这几日闲来没事,我又在绣架上绣起了花,打发时间。

突然看见寝宫的门被哐啷一声打开了,我抬头,看着父皇的脸。

他一脸肃穆的走了进来,深不可测的眼里依然一副威严的神情,当他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朝着我一看,立刻有一种灵魂都被刺穿的感觉。

我蓦地感到一阵心慌,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父皇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都立刻退下了,只剩下他和福禄在屋子里。

我探头看了福禄一眼,他垂了垂眼帘,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你见了父皇也不理了?”

我垂下了头,咬着下唇,默然无语。

父皇一边靠近我,一边说道:“嫣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胡闹下去不是办法,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怪父皇?”

我突然抬头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父皇已为你选好驸马,公孙铭为人谦和谨慎,有勇有谋,也只有他才配得上你,所以――”

“父皇!”我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站直了身子,看着他那不怒而威的表情,坚决的说道:“儿臣,不嫁!”

整个屋子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瞬间便陷入了一片死寂,除了我的呼吸声和一声比一声更响的心跳,我什么都听不见。

站在正前方的我的父皇,不知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我,可我感觉,那目光好像两把利剑,要将我刺穿。

“嫣儿。”过了不知多久,耳边响起了父皇不温不火的声音,依旧是冷漠的,但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朕不会再由着你任性了,你与慕容文谦纠缠不清,再这样下去,你将永远回不了头,朕不愿看着你以后痛苦一生,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我已是他的人了,你叫我如何再嫁?”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哽咽了,一滴一滴的泪水从睫毛的顶端低落下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此刻,自己所有的苦楚与痛哭都是细微的,无声的。

“宣!”

我泪眼迷茫地看着福禄,他颤抖的手打开手中的圣旨,却迟迟开不了口。

“宣!”父皇大吼一声,福禄薄颤了一下,无奈道:“公主,请接圣旨!”

我的身子一冷,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我不接!”

“照宣!”

福禄皱着眉头,慢慢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梁歆懿公主萧芷嫣,为朕皇长女,兰质蕙心,温柔贤淑,今已到适婚年龄,左将军公孙铭对我朝忠心耿耿,年少英才,文武双全,乃公主驸马绝佳人选,故雅配公主,择日完婚,钦此!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了原地。

“公主,接旨!谢恩啊!”

“我不接!我也不嫁!”

“砰”的一声闷响,父皇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震得上面的东西都跳了起来,他怒目地看着我:“放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福禄吓得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父皇似乎余怒未消,声音在这宽阔而空荡的房间内回响着,几乎将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这件事朕意已决,圣旨已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今日朕已在朝堂上宣布你们的婚事,你就别惦记那个男人了!”

“不——”我大吼一声,赤红着双眼看着他:“如果母后还在,她不会让你这样逼婚的,你没资格做我的父皇,没有——”

“公主……”

“我不嫁!我只爱文谦一个,我死也不会嫁的!”

“朕再说一次,你不嫁也要嫁,嫁也得嫁,这次你非嫁不可!”

我感觉到胸口又是一阵痛,心跳得几乎要裂开一样,如果文谦知道我要嫁给公孙铭,他会怎么办?

我血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父皇:“你到底想要一个活着的女儿,还是死了的?”

“死?”父皇看着我,微微一眯眼:“朕怕你还舍不得死!如果你敢死,我担保你下了黄泉,一回头就看见慕容文谦,你自己想好!!”

我吓得退后了好几步,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冷猛地袭入心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

“你……你用他的生死……逼我成亲?”

“是!”他严厉地说道:“朕就是逼你成亲,逼你嫁……如果你违抗圣旨,朕就将他千刀万剐,说到做到!”

闻言间,不只觉得心冷,连手脚有些冰凉,连背脊都发麻了一般,我稍稍的平复一下自己剧烈的心跳,看着父皇:“好!”

我颤抖着,低呼道:“我嫁……只要你放过他,我嫁就是了……”

“朕答应你,你与公孙铭大婚后,朕立即放了他!”

“你可要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

话音刚落,我就一把接过福禄手中的圣旨,跪了下来:“谢父皇赐婚!”

“你好自为之,慕容文谦的命可在你手上!”

说完,父皇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不知站了多久,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寝宫的大门,不知是在看什么。

心好痛!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女人生命的中的第一个男人就是特殊的,像是被打上了烙印一样。让我抛弃、割断那些日子的幸福回忆,和丝丝浸透到心里的感情,却远比刮骨剔肉更难受。

突然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将我手握住:“公主,公主?”

看着福禄那关切的表情,我才回过神来:“禄公公,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吗?”他偏着头看了我好一会儿:“你是老奴一手带大的,有没有事老奴最清楚,为何连老奴也骗?”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不开口,只怕一开口,忍不住痛的哭声就会像眼泪一样汹涌而出,而就算我再伤心,再难过,做过的选择已经无法再重来。

我好恨自己!为何要回来,为何要相信父皇?

如今我与文谦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没有人能帮我,而我连见他的勇气都没了。

福禄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慢慢的伸出手,将我搂在了他怀里。

那双手一直在我的头发上和背上慢慢的抚摸着,像是小时候我摔痛了一样给我最温暖的安抚,似乎想要将我所有的痛苦都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稍稍平静下来,抬头看向他:“禄公公,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他淡淡点了点头:“老奴能做得到的,一定帮公主!”

“我想见公孙铭一面?”

过了一会儿,他柔声道:“好,这个不难,交给老奴安排!”

我点点头,他用拇指抹去了我的眼泪,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的时候,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我也没有多想,回到内屋里,上床稍稍躺了一会儿。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接近黄昏的时分,没躺一会儿,听见外面开始有了宫女、太监们走来走去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却也并不觉得太累,但不愿意起身,呆呆地望着床顶。

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是彩蝶。

“奴婢参见公主!”

“彩蝶,你怎么来了?”

“禄公公让我来伺候公主的。”

看着她端着热水进来,便知道她是来服侍我梳洗的,后面又跟着很多宫女,也提着大桶的热水,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几日没沐浴了。

她忙上忙下的,带着人收拾完了屋子,还特意洒了一些花瓣在木桶里,说道:“这些日子公主受苦了,好好的清洗一下,熏一熏,就好了。”

“彩蝶,你在宫里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禄公公交了我很多宫里的规矩,我都学好了。”

“那就好。”

说着,我便脱了发酸的衣衫让彩蝶扶着我进了那个大浴桶,水温被她反复的调过,不冷不热的,十分舒适,整个人慢慢的跨入水中,热水从脚尖一点一点浸泡到全身的感觉,的的确确是让人放松了许多,那些被热气熏染出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萦绕在鼻尖,倒也让人心神舒畅。

泡了很久,彩蝶一边帮我揉着肩,一边帮我倒些热水,自己有些恹恹欲睡。

片刻后,便听见外面有人在轻轻的敲门,随后传来了一个很温和的声音,轻轻道:“公孙铭,求见公主?”

这个声音那么温柔和煦,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比起晴天霹雳也有过之无不及,我一下子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哗啦一声热水洒了一地,彩蝶也看出了我身上突如其来的惊恐万分的情绪,被弄湿了裙子也不在乎,急忙抓着一条很大的浴巾上来裹住我,扶着我从里面走出来。

突然从热水中离开,身体一下子接触到有些凉意的空气让我整个人战栗了一下,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彩蝶,快啊!快给本宫穿衣服!”

彩蝶倒是伶俐,三下两下的将我湿润的身子擦干,然后拿来了一件长裙给我穿上,趁着我自己伸手系衣带的时候,她急忙拿来干燥的浴巾给我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公孙铭,拜见公主。”外面又传来一阵声音。

“将军,请稍等片刻!”彩蝶突然应了他一声,门外再没任何动静了。

当我穿好衣衫后,彩蝶便将门打开,公孙铭愣了一下,才走进来。

“属下参见公主,不知公主传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自然有重要的事与将军商议。”

彩蝶看了我一眼,自然地退了下去,并掩上了房门。

公孙铭立刻看向了我,脸上露出了一丝似乎是笑容,但又带着一些惆怅的神色,轻声道:“公主,有话但说无妨?”

“你已接了圣旨,打算娶本宫是吗?”

“是!”

“公孙铭!”我突然大声道:“当初在扬州,你早已看透和与文谦的感情,你知道我心里爱的是谁,为何……为何你要答应父皇娶我为妻?”

“公主,请息怒!”他毕恭毕敬地朝我长身一揖:“实所皇命难违啊。”

“好一个皇命难违啊!”我怒瞪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已失身于他,早是他的人,你还娶我干嘛?”

“公主……”他垂着头,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低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下圣旨让属下娶公主,属下实在……”

“你这样做,会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啊!!”

说完这话,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公孙铭顿了一下,才淡淡道:“那公主的意思,是让我抗旨,悔婚吗?”

“不是,将军只需在我们成亲的时候失踪便可。”

“不行!”他突然抬头看着我:“属下不能这样做,望公主三思!”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他:“难道你是真心要娶我,你认为这样的婚姻,会有幸福吗?”

“幸福……”他自言自语道:“属下从来没想过有幸福,属下的志愿就是报效国家,为圣上分忧解难而已,但……如果公主想得到幸福,属下会努力给公主幸福的,绝不会辜负公主!”

“行了!”我突然大声喝止了他:“像你这样愚忠的人,也配说幸福二字?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完璧之身,还偏偏要娶我……”

“公主!”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当初你也不爱薛将军,为何要嫁给他?”

“你——”我被他一语气得脸红脖子粗,顿时说不出话来。

“属下告退,望公主三思!”

他慢慢退出了屋子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大吼一声:“公孙铭!你给我听着,我会嫁给你!但是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他顿住了脚:“如果属下无能,不能给公主幸福,也不求公主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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