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寒冬,成都上空阴霾千里,云团绵绵,让人难以透气。
自眉山城出发,不过一日时间,三方联军已经来到了成都外。
三万九千的文艺雄军,三万凉山精锐,三万白狼悍卒,接近十万人盘踞在成都南面的城墙外,滔天的战意近乎凝结为实质,将天穹中的厚实云层都生生冲溃,露出上方少许透着暖意的阳光。
姚若愚、耶律羽肩、思白赞赤三人并肩立在阵前,身后三方大军各自散开,各色甲胄明亮耀眼,阵型连绵数十里,人影攒动,一个接一个的方阵摆设在城外,看的城头金兵心惊胆战。
“按照之前计划行事吧。”收回目光,姚若愚转头笑道。
“那就城中相见了。”思白赞赤颔首一笑,在身后八胆巴的护送下转身而去。
耶律羽肩则是与他淡淡一笑:“你我谁能更快攻破城门?”
“要赌吗?”姚若愚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道。
“不赌!你文艺军崛起至今,次次谋略几乎没有败过,我耶律羽肩所长非是谋略,吃饱了撑的才会与你打赌。”耶律羽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径直振衫而去,率领白狼会三万大军缓缓移动向成都北面。
待得凉山和白狼会离去,此地只剩下了文艺军一方,姚若愚回头望去,三万九千大军分为四阵,九千名身披黑甲,近乎武装到牙齿的暗夜龙骑列阵在第一排,九千名雷神军铁骑气度昂然,排列第二,岩虎军九千名铁虎甲士身披重甲,战刀铁盾,气魄巍峨。
第四排中,红杉营、兽神营、寒铁营、神鹰营四营一字排开,三千红杉弓手盔插红羽,三千焰狼骑杀气冲天,三千甲士盾墙连绵,三千神鹰营射手肆意从容。
回忆起昨日许烜熔与自己所言,姚若愚心头莫名思绪翻涌,良久后才是淡淡一笑,袖袍一挥,扬声道:“我文艺军建于两年半前,那时刚刚割据合州,败阳谷军,胜广安金兵,破二十余万贼寇大军。”
“此次西伐四川,没那么多的道貌岸然,唯有一句话,抢地盘!地盘大了,我大文方能繁荣昌盛,百姓才能更加富裕,才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我姚若愚在此处起誓,誓让我大文百姓幼有学,老有养,安居乐业,永受太平,但有违誓,必让我五雷轰顶!”
眸绽神辉,姚若愚朗声道:“如今四川各地皆已平地,唯有这成都中的金兵还在负隅顽抗,诸位,可愿与本王踏平这成都古城?”
“王爷有令,吾等万死不辞!”
三万九千人中所有步卒齐齐单膝下跪,骑兵们则是以拳捶胸,弯身行礼,霎时间声如洪流,响彻千里,大军中那浩荡军势更是瞬间激荡而起,如龙如虹,贯穿天穹。
当此处大军齐声应和之际,姚若愚猛然感觉东面骤然有一股磅礴大势遥遥席卷而来,径直冲入他的身体。
“这是……国势?”
姚若愚骤然醒悟过来,急忙运转诡术心法,方才将那股力量推出体外,正值头疼,身旁邹布衣已经传音提醒道:“将国势灌入妖龙命格内。”
姚若愚这才醒悟,赶紧激活自身命格,顿时就有一条黑色龙影凭空浮现,初时不过数尺大小,但是片刻功夫已经长至八十余丈,而当姚若愚将遥远处灌注来的国势一一融入其中,那妖龙虚影更是膨胀至足足三百丈,张牙舞爪,对着成都连连咆哮。
国势,乃是一国百姓意念融汇之物,若是首领踏足五境,即可汲取国势为自身功力。一般而言,国家兵力越强,领土越大,百姓越富饶,国势就会越发强大。
大文城邦本是居于重庆一隅,虽然有当年白俊儒等文臣拜服后的刺激,但是国势始终不强。
可是随着文艺军西伐,连续大捷,领土不断扩增,文邦国势也是随之不断膨胀增强,不过因为领土扩增的太快,之前国势始终都没有蔓延过来。
而这接近一月的等候,国势也是终于慢慢弥漫到整个文邦领地,刚才更是因为三万九千大军的战意蒸腾,将国势直接吸引过来,本能地要汇入姚若愚体内。
国势虽然能增强功力,但是因为是众人意念汇聚,太过斑驳混杂,若是吸纳入体,反而会污染修行者的功力质地,所以除非是无心修行,否则绝大部分的修行者都不愿吸纳国势。
姚若愚同样如此,好在诡术本就是始皇所创,内含驾驭国势的秘术,刚刚姚若愚正是催动秘术,将国势全部推出体外。
只是虽然推出,姚若愚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国势,直至邹布衣提醒,方才醒悟过来,将国势全部打入妖龙命格,免去了被污染功力的危险。
折腾了片刻,姚若愚吐出一口浊气,收起妖龙虚影,朗声道:“按照昨日计划,诸位可以行动了,半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大军也开始行动起来,其中暗夜龙骑、红杉、兽神三军直接赶赴成都西面,雷神军、岩虎军和寒铁神鹰二营则是来到南面三座城门之外,各自结阵,等待半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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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分为内外两城,外城是百姓居住的,完颜狂涛这位四川大统领的官邸也在外城,至于内城则是以往历代王朝的皇宫,当四川归为完颜第四的封地后,这座皇宫也就归了完颜第四。
“都到了啊!文艺军,白狼会,吐蕃余孽,还有凉山各部,嘿嘿,当真是亡我大金之心不死!”
皇城大殿前,完颜第四、完颜穹宇、完颜狂涛、完颜怒浪、李太白、完颜柳等人正立在这儿,看着身前黑莲教灵师施法构建的光幕,光幕上的正是先前三方联军分头行动的画面。
先前说话的正是完颜穹宇,他嘿嘿冷笑了两声,才看向广场外,皱眉道:“我等确定不去各座城门驻守么?没有我们坐镇,恐怕难以抵挡这三家大军的攻势。”
摇了摇头,完颜狂涛淡然道:“有城墙之利,又有塔楼弩炮,又有我大金在四川内仅剩的二十五位五境坐镇,他们不丢下两万余尸首,别想攻进来。”
“哪怕是攻破了城门,之后也要穿过我们布置的三重防线,每重防线都布置有不下一万人,沿途过来的两侧房屋中我们也已经布置了**和火系灵阵,等他们一路打到宫城这儿,早已经疲惫不堪,届时我等以逸待劳,定然能将他们全部诛杀。”
完颜穹宇闻言这才恍然,大拇指一翘,笑道:“不愧是狂涛统领。”
完颜狂涛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摆手道:“上次龙门镇一战文艺军尽耍阴谋诡计,这次完颜狂涛不过是回敬他们罢了。”
“况且这些都不过是前奏,真正的手段,可是为了那位文王准备的!”完颜怒浪狞笑了声,听他话语,完颜穹宇、完颜狂涛也都下意识地看向宫城内部,只是因为房屋遮挡,他们也看不到里面。
“整整一万人的性命,还有凌厉长老亲自出手,不惜舍弃二十年寿命,都是为了取那文王性命,”完颜狂涛舔了舔嘴唇,冷笑道,“他也该感到荣幸了。”
大殿前立着的数人中,说话的仅有完颜狂涛、完颜怒浪和完颜穹宇三人,完颜第四端坐在殿内龙椅上,完颜柳则靠着旁边石柱打瞌睡,李太白捧着一口长剑,盘膝坐在殿前屋檐下,面色平静。
除此之外,殿前还有一人,是一名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弓背塌肩,看着好似街角某个生活不如意的老人,但是连同完颜穹宇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不敢对那丑陋男子露出丝毫厌恶神色。
忽然,完颜狂涛面色一动,扭头看向广场上的光幕,冷笑道:“开始了。”
完颜穹宇、完颜怒浪等人纷纷转头看来,完颜柳也顾不得瞌睡,连忙抹了把口水就看向光幕,除了李太白和殿内的完颜第四,所有人都是将目光看向三道光幕。
光幕中,暗夜龙骑、西楚雷骑、铁虎甲士、火焰狼骑、七宝僧兵、蛮熊士,连同其他无数普通大军,在此刻轰然前行,哪怕不看光幕,身处殿前的众人都能感应到远处城门那儿骤然升起的杀气战意。
而此刻,正在宫城内部的完颜凌厉对此却是毫无所知。
站在一座广场中央,披头散发的完颜凌厉兴奋地看着四周,一万名壮年男子被铁索牢牢束缚在一根根铁柱上,每根铁柱都在不断汲取着他们的生命,然后沿着地面灵纹,将之汇聚到广场中央的一只葫芦中。
此处的灵阵显然已经运转有一段时间了,那些男子因为被汲取了大量的生命力,连哀嚎都已经发不出,只是无力地垂着头,仇恨地看向那葫芦下的完颜凌厉。
正是这名金人的一个命令,他们被军队强行抓来,然后一一捆绑到这些铁柱上,虽然不知道到底对方做了什么,但是他们都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好像连呼吸都会带来痛楚。
仰头凝望着那宛如血钻般晶莹剔透的葫芦,完颜凌厉眼中兴奋愈加浓烈,蓦然转头,他朝着南面疯狂大笑起来。
“文王!姚若愚!等你踏入宫城,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