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随着宋、元、文三方精锐齐聚黄羊山,许多人心中已经有了明悟,黄羊山之战恐怕会成为决定北方归属的终极决战。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三方会面中,忽必烈、岳云、许烜熔三人最终商定于三日后,在黄羊山进行决战。
此次大战的危险程度远胜当年兰州城之战。
先不提元朝军力远胜大金,单单是双方兵力加起来已经有整整一百二十万之众,还有那接近三十人的七境强者。
这些七境,可不是当年以秘术假死血气干枯的金国七境,而是真真正正正值壮年,血气充沛的巅峰状态,这些人一旦彻底爆发全力进行交战,只怕是整座黄羊山都会被夷为平地。
也正是因为此战前途未仆,当许烜熔返回文艺军大营告知此事后,偌大营地都陷入了难得的寂静。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最终之战,是元朝鲸吞东南与西北,还是我等灭亡大元,就看三天以后这一场大战了。”
环顾众人,许烜熔眸绽凤威,白衣如仙,大袖飘飘:“还有三天时间,大家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三天以后,就是决战的时刻了。”
此刻有资格进入帅帐的,除了文艺部众人,就是所有的六境、七境,当听见素来从容的许烜熔言语间都散发出这等决然,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
李懿霖殒命,代表着大文城邦第一次被真正激发出了怒火,不管宋朝的决定如何,但是他们大文,必然会和元朝不死不休!
萧剑山稍稍迟疑,抱拳道:“相国大人,不知文王殿下他……”
众人闻言都是神色一凛,如今黄羊山决战在即,姚若愚却率领文艺军中最精锐的数支军队在外。
如果他们能够及时赶回来参战,相信己方的胜率将会大幅度提升。
许烜熔摇了摇头,微笑道:“文王他现在应该还在北方草原,能否及时赶过来,我也不敢保证。”
萧剑山、段兴等人都是暗暗一叹,韩德让见状虎目一凛,沉声道:“怎么,没有王爷在,你们就不会打仗了吗?”
杨仁杰两手抱胸,钢牙紧咬:“就算老妖不在,老子也照样要把那群蒙古狗杀个干净!”
“为驸马爷复仇,吾等万死不辞!”萧剑山双拳一抱,面色凝重地肃然道。
“你要活着!”不想,许烜熔眸绽凤威,冷然道,“我不希望各位抱有决死之念,我大文城邦还需要你们,只有活着,才能一展抱负,如果三日后的大战,我们真的败了,那就不顾一切地逃跑,逃回川渝,尽早防备紧随而来的元朝铁蹄,明白了吗?”
这还是首次听见高层让逃不让死的命令,除了文艺部众人,其他人都是怔了怔,萧剑山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却被韩德让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半晌过后,等商议好三日后参战布阵、指挥等事项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因为和许烜熔、邓亦通商议布阵的细节,宋凯略晚了半柱香时间才走出帅帐。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宋凯仰头凝望夜幕中那一轮月色,眸中忽然凝起一丝决然,而后大袖一拂,快步来到了营地西侧的一座帐篷外。
立在帐篷门口,宋凯眼眸微微眯起,此时此刻,他竟然莫名地有了几分紧张,以至于素来行事果断的他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
“宋凯?”
忽然,一声隐含几分敌意的惊呼从旁响起,宋凯斜眼瞥去,就见身着大红华袍的楚征站在不远处,眼神警惕地看向自己。
微微皱眉,宋凯看了眼身前吴雪的营帐,不觉醒悟过来,冷笑道:“此乃我大文军营,楚征你毕竟是外人,怎敢随意潜入我方大营?”
缓步来到他身前,楚征下巴微抬,傲然道:“不好意思,楚某是奉了楚王之命,来找贵邦许相国议事的,之所以能找到吴姑娘这儿,也是全赖许大人的指点。”
楚征虽然性子温和,但是面临情敌自然不会露怯,也难得显露出这等傲然姿态。
眼眸微眯,宋凯忽地冷笑道:“既然事情商议完了,为何不走?难不成想要来刺探我大文机密么?”
“这话说的严重了,”楚征看了看他,淡淡道,“其实楚某为什么来这儿,宋兄应该清楚得很,更何况,宋兄深更半夜来吴姑娘这儿,恐怕有损吴姑娘清誉吧?”
见他说破此事,宋凯也不露怂,冷然道:“这就是我与阿雪的私事儿了,不劳楚兄费心。”
楚征再怎么爱慕吴雪,也只敢以“吴姑娘”称呼对方,如今见宋凯随口一句“阿雪”,不觉羞恼无比,咬牙道:“宋兄说话还请自重,你和吴姑娘……”
宋凯怒哼一声,他知道两人在外说话,吴雪在里面肯定能听得见,索性也不顾脸皮,哼声道:“我记得当年阿雪可是和你说明白了的,怎么过了几年,居然还敢来骚扰阿雪?”
楚征气笑道:“我记得吴姑娘好像也没答应你吧?你哪来的底气斥责我?”
见他怎么也不肯退去,宋凯索性不再理会他,扭头就往帐内走去,楚征见状也疾步跟上,不想迎面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赶紧大袖一挥激起熊熊火光,将宋凯随手打出的冥死之气焚化。
跟随楚狂歌领军多年,楚征也不是当年那个只晓得温和谦顺的谦谦君子,随着他心念一动,熊熊火光透体而出,化为数条火龙盘踞身周。
宋凯则是冷笑一声,冥河界域显化而出,十几具最弱都有六境实力的魂影自冥河中浮起,透出让他人心魂都微微战栗的滔滔寒意。
眼见战斗一触即发,宋凯与楚征却好像都发觉了什么,对视一眼后一齐收起法术,然后并肩冲进吴雪的帐篷,顿时都是身形一震。
只见帐内空空如也,合着两人在外争风吃醋半天,正主根本就没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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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一块麦芽糖的吴雪满脸心疼地从腰间布囊中拿出一块块以糖纸包裹的麦芽糖,逐一递给旁边的蒋思羽、黎欢、喻洁仪、侯静茹等女。
这间不大不小的帐篷内,正是香风浓郁,许烜熔、蒋思羽、喻洁仪、黎欢、吴雪、侯静茹、韩艺琦七女一起围坐在数张拼起来的方桌旁,桌上摆满了各类糕点糖果。
她们的身前,披着一条半透薄纱披肩的胡娴跪坐在伏羲琴后,指尖勾挑,琴音清越如凤鸣九天,只是为了不影响士气,许烜熔提前布有隔音的灵阵,使得这荡人心魂的动听琴音始终回荡在这一帐之内。
八美在帐中说笑听曲,帐后连月光都照不到的阴影中,身穿麻布衣裤手持白纸扇的邹布衣却是靠着帐篷坐在地上。
阴影中,因为伤势未愈而脸色苍白的他,眼中却满是温和的笑意。
他本该是潇洒自若的风流雅士,纵横人间胭脂窝,却被这琴曲牢牢拴住,如那被绳系住的风筝,再是洒脱再是风流,也终究挣脱不得。
更何况,又为什么要去挣脱呢?
天上百年人间富贵,都不如这尽显女子柔情的琴曲更让人流连忘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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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参军开始,杨仁杰和项蓓蓓虽然常年同处于军营内,但是碍于军规,多年来极少住在同一间帐篷,更别说搂搂抱抱这种爱侣间常见的事情。
只是这一晚,杨仁杰将亲卫都遣走,然后搂着项蓓蓓一起坐在帐门口的木头桩子上。
素来风风火火如铁娘子的项蓓蓓也首次流露出娇羞的容颜,静静依偎在他怀中。
花好月圆,数年遗憾,今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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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玛之戟!紫兰花之弓!
在交错着立在床前的两把武器后头,两道人影在跳跃着的烛火映照下,疯狂地交缠在一起,酒红色的卷起长发,布满伤疤的男儿胸膛,修长的美腿,这一切的一切都宛如融为一体,只留下散落满地的凌乱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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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静静抚摸着手中钢刀的符超瓒忽然叹了口气,身后脸色复杂的任嘉盛苦笑一声,涩然道:“其实我……”
握紧拳头,符超瓒眸中满是痛苦:“我们一群人穿越过来,除了邓孟鑫落在南蛮,咱们几个从合州重逢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关系也是最好的,现在寻欢他死在蒙古人手上,我怎么能够不报仇?”
念及李懿霖,任嘉盛满脸黯然,低声道:“只是绯红她……”
“我明白的,”符超瓒惨然一笑,“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女朋友,我不会,萌萌哒、妖哥他们也绝不会伤害她,可是你要明白,其他的蒙古人,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默默点头,任嘉盛垂下眼睑,静静看着手中与自己心境一样冰凉的神鹰之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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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战事重复推演了几遍后,许烜熔抿了口茶水,拢着袖子,缓步来到帐门口,抬手掀起幕帘,凝望着外面明亮灿烂的圆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如今月圆,人为何分离?
叹了口气,许烜熔捂着心口,怔怔望向北面。
三天后就是大决战了,你……一定要及时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