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蛤蟆沟,慧能摇了一下脑袋,撒腿就往他和林飞虎分手的地方跑。也许只有站在那个地方,他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赵二龙他们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心里已经像是火燎的一样。
林飞虎到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要去蛤蟆沟重新打听一下许志林的下落么,怎么会没有去蛤蟆沟?
这还要从早上他和慧能分手的时候说起。
经过从许家了解的情况,林飞虎已经断定许志林不是特务了,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要是许志林手里没有枪的话,他完全可以先放他一马,回去以后让人慢慢的打听他的下落。
可是他手里有枪,独立团的每一支枪上面都沾着烈士的鲜血。许志林用的那支枪就是一个在海边牺牲的战士留下来的,要是许志林把这支枪遗失了,那怎么能对得起失去性命的勇士?
林飞虎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要去把这支枪追回来。至于许志林,只要他没犯其他的错误,就是单纯的不想留在队伍上了,那他也无话可说,可以网开一面让他回家。要是他带枪投敌了,那就完全变了一个性质,是没有一点通融余地的。
林飞虎大踏步往蛤蟆沟走去,在路边遇到了一个拾粪的老人。那老人看到带着枪的八路十分的亲切,主动地和林飞虎打了个招呼。林飞虎也是很高兴,能够得到老乡得到认同,是多么让人高兴得事情啊。这说明八路军已经深入人心了,和乡亲们的心紧紧地连到了一起。
他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拿出一根烟递给了老人。老人放下粪箕抖抖索索的接了过来,满脸的笑容把皱纹挤得更深了。林飞虎又给老人点上了火,老人家更是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可是洋烟啊,比他们自己种的烟叶值钱多了。
“这烟……”老人吸了一口慢慢的品着,说了一半又住了口。
“大爷,这烟怎么样?”林飞虎笑问道。
老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这烟味道不错,就是没有我们自己种的烟叶劲大,吃起来不过瘾。”
林飞虎笑了,老人说的是实话,这些经过加工的烟叶的确没有土烟劲道大,也不是一个人说过这种话,他也并不在意。
不过老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来了精神,因为这句话是关于许志林的。
“同志,你是执行任务的吧?昨儿晚上我也看到了一个带枪的同志,他穿着我们老百姓的衣服,说是去执行任务的。”老人眯着眼说道。
带枪的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不会是许志林吧?
“大爷,他长得什么样?往哪儿去了?”他赶紧问道。
“长得嘛,比你要矮半个头,白白净净的很瘦,咋一看我还以为是哪家的闺女呢!”老人笑道,“我看他就从这条路下来,急冲冲的往西去了。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呢,以为是土匪来着。”
林飞虎已经确定这是许志林无疑了,看来这个王八蛋是先往东准备回家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回来了。可是他带着枪想干什么?这山后不是根据地,从港口通往海州的公路离大山不到十几里路,经常有鬼子的巡路队在路上巡逻,他他要是碰到了鬼子怎么办?
“老人家,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林飞虎急切的问道。
“往哪个方向去了?”老人思索了一下,“不是往蛤蟆沟的,往蛤蟆沟要从这边走。他取得方向应该是老虎洞那边,嗯就是老虎洞那边。”老人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你们不是一块的啊?”
“是一块的。”林飞虎赶紧点头,“我们是一起出来侦查的,他走错了道,我是来找他回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许志林在心里骂了一番。奶奶的老子从来不说瞎话,今个儿为了你个王八蛋,老子是瞎话连篇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对人家说,大爷,他是我们八路的逃兵,我是来抓他回去的……奶奶的,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也顾不上多说了,林飞虎告别大爷就往老虎洞方向去了。那个大爷在他身后还喊呢,“同志,等有空你上我家去,我给你拿一斤烟叶,那劲道可比洋烟大多了……”
多好的老大爷啊!林飞虎只好回头冲老人挥了挥手,表示了心中的感谢。
老虎洞,在蛤蟆沟的西面,和蛤蟆沟隔着一条小山梁。蛤蟆沟是被山环绕的,老虎洞也不例外。主要是这儿的山势太复杂,大家都是住在山窝子里面,交通不便来往的也少。
相传这里山上的洞里有过白虎,至于这白虎是什么样的谁也没见过,就是这么一个传说。这个小山村也就因为这个老虎洞得名,人们习惯上把这里都叫做老虎洞,不仅是单指山上的那个洞窟了。
进了老虎洞林飞虎就感觉不一样,这里的气氛很怪异,和蛤蟆沟差别大了。蛤蟆沟有自发组成的自卫队,虽然那点战斗力几乎是微乎其微,可那也是老百姓自己的武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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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洞完全不一样,那些山民们看到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都远远地避开了。林飞虎几次想要找个人打听一下,那些人一看到林飞虎走近轰的一下全跑了。林飞虎心里那个郁闷啊,心里说这儿的人素质怎么这么差?老子在山南那些老百姓看到了都是争着往家里带啊,到了这里怎么突然变味了?
等他一把头转过来,那些人又慢慢的聚拢了,跟在他的身后指指点点的。“看来又要改名字了?这下子要叫做八路军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知道老子是八路军还躲着,这叫什么事啊?
林飞虎到了村里的一家人家门口,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有人吗?”
“有人,你找哪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从边屋里出来,一看到林飞虎脸色就变了,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cad3;
林飞虎更郁闷了,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会看到老子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关门了?老子就这样不招人待见?
他回头一看,那些山民们又都聚在了他的身后,看到他回头轰的一下又都散了。
郁闷啊!林飞虎忍不住想仰天长叹,想想老子一个在独立团说一不二的团长,到了这个地方竟然会不招人待见?
就在林飞虎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堂屋的门咿呀一声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来。林飞虎一看大喜,赶紧迎了上去,“大姐,我有事情打听一下!”
这女人要说模样那是没得说的,整个人水灵灵的,身上穿着大红的小夹袄,腿上套着小花布裤子,头发和常见的那些人盘在头上不一样,扎成了一个大辫子拖在了脑后。总之……很好看,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是不干活的。干活的人哪有那么白嫩的?一个个都是粗糙的好不好?
“打听事情?那你找对人了!跟我来吧!”女人娇滴滴的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屋里。
林飞虎怔住了,打听事情直接说了不就行了?还进屋干嘛?
这时候边屋的窗子开了,里面的那个老头向外吐了口痰,要不是林飞虎眼疾手快退了一步,那口痰肯定会落到他身上的。
老头哐当一声又关上了窗户,就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埋怨他,“老头子你干嘛?得罪了人要闯大祸的,你没看到那人的身上有枪?”
“有枪又怎么样?大不了把老子崩了!”老头恨声说道,“家里出了这么个东西,祖宗的脸都丢尽了,死了一了百了……”
林飞虎更奇怪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子堂堂的八路军到你家来打听一下消息,怎么就丢人了?虽然现在也有许多人对八路军不太了解,也不至于这么说吧?
这时候那女人站在堂屋门口又娇滴滴的说了一句,“你不是要打听事情吗?快过来呀!”
林飞虎咬了一下牙,他只想赶紧问出许志林的下落,也就顾不上人们异样的眼光了,直接进了堂屋。
哗……围在门口的那些人一下子炸了锅。“真的要改名字了,她要叫八路军了!”
“真特么的丢人,把婆家的脸都丢尽了……”
“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我听人说他男人不行……真的……”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人们都挤在那儿议论纷纷。
“嘭!”边屋的门开了,一只粗瓷大碗从里面扔了出来,接着老头从屋里冲出来破口大骂,“滚!都给老子滚!”
围在门口的人们顿时作鸟兽散,远远地站在那儿望着这边的动静。
“老头子,你干嘛?”老婆子拼了命的把老头拽进了屋里,还能听到屋里的咆哮声。
林飞虎对于外面的动静听得真真切切,他正要开口问女人,就听到身后咿呀一声,女人顺手把堂屋的门关上了。
“大姐……你……”林飞虎回过头来刚说了半句,就愣在那儿了。
只见女人背倚在门上,伸出纤细的手指抚弄了一下头发,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不放……
(明天九一八,勿忘那耻辱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