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犹思去朝酒香酡

燕国秋末,王都昌隆,红枫渐染。

国丧已过,城中再显人流如织。

那何一刀阻拦武睿灵柩,受诛当场,他那家“何氏羊肉馆”也被边上“载江楼”纳入手中。

何一刀之事,当时轰动一时。城中有传闻,店家墙砖能保平安。

你一砖,我一瓦,便将那“何氏羊肉馆”扒光了墙砖。

还记得那夜暴雨,崔禄商曾于此店中,吃完最后一片羊肉。

时至今日,不过几年光景,便已物是人非。

遗忘,不经意间。

或许仍旧有周遭百姓,会在夜深人静,想起那口吃食。夜尽时候,便又抛诸脑后。

人,便是如此健忘。

载江楼吞了羊肉馆,开了雅间。

妆砌之下,余人早已忘了羊肉滋味。

今日黄昏,一如往日,楼中宾客满堂。

三三两两聚餐楼中,围着酒桌饮醉胡话。

“老李!再来一杯。”

“不能再喝,不能再喝,老宋啊,若是喝多了归不了家,闯了那宵禁,那可得挨一顿板子。”

“唉!”老宋将酒杯敲在桌上,“你说在算什么事儿,连喝酒都不能尽兴。”

老李也是苦笑,“还能怎样?若是运气不好,可不是挨板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啧!”老宋已是满面酒气,“你说这人熊!也忒不讲道理。”

老李面露惊慌,伸手将老宋嘴巴捂住,“慎言,慎言啊!”

“放他娘的屁!”老宋将老李手掌拨开,“他人熊手腕硬,还能听到我倆说话?他敢做,就不怕别人说的。半年前他整天杀人,我去凑个热闹,还算消遣度日。近些日子,连人都不杀了,酒又不然多喝,还有什么意思?”

老李面露难色,“话也不能如此来说。那人熊却是杀了不少人,也定了许多规矩,让我们日子不在那么逍遥。可他定律法,杀贪官,重农耕,通商途。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手段是血腥了些,也不能说他坏。”

“他还不坏?”老宋瞪大双眼,“老李,你是读书人,我是粗人,你那些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这燕国姓武,不姓董!他董蛮武,这是大逆……”

“老宋!”老李赶紧将他拉住,“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老宋将老李推开,“我就是要说,让他人熊来抓我!让他手下那血罗刹来杀我呀!”

话刚出口,堂中骤然安静。

楼中宾客,尽皆抬眼望来。

老李面色发白。

那酒醉老宋犹不自知,打了个酒隔,站起身来,“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一帮软蛋,你们敢不敢……”

“这位宋大叔。”一人推开雅间门扉,将老宋话语打断。

老宋回过头去,见那人身穿一身红边黑袍,内衬白衣,头颈上围着一条赤色长巾,如火盘绕。他已是酒醉,看不清来人面目,指指那人,又指指自己,“你叫我?”

那人似是微笑,“大叔,你喝多了,该回家了。”

老宋面露不耐,“小子!你教训我?毛还没长齐的东西,你算老几?”

话未说完,他已被老李拦腰抱住,“老宋!别说了!”

老宋脚步踉跄,被面前青年扶住。

那人青年轻声说道:“我也不算老几,只是,我就是你方才说的,血罗刹。”

老宋浑身一抖,酒气骤然散开。他这才看清那人面容——俊俏胜似娇娘。

喜穿红袍浸似血,夜半杀人赛罗刹——山师阴!

“我,我,小人……”老宋浑身发抖,手足冰凉,支支吾吾半天,却是双眼翻白,晕厥过去。

老李堪堪将他扶住,看着山师阴,眼中满是惶恐。

山师阴摆了摆手,“走吧,这位大叔喝了酒,也是入秋,可别遭了风寒。”

软音细语,老李却是惊恐万分,赶紧拖着老宋出了店门。

山师阴环顾四周,拱手致歉,“扰了各位饭局,还真是心下不安。这‘载江楼’饭菜不错,一尾双煎虹鲤最是有名。还请吃好喝好,自在些便是。”

安静人群,再次缄默片刻,随后人群便复喧闹。

只是谁都看得出,楼中食客,心思早已不在饭食之上。

山师阴也不在意,反身回了雅间,顺手将门带上。

回头去看,主座之上,正是那铁塔大汉。

如今权倾朝野,大将军,董蛮武。

董蛮武夹了一块鳃后活肉,纳入口中。似是嚼也未嚼便吞下肚去,“这鱼却是不错,可惜本帅喜欢吃肉,鱼虾河蟹,太过繁琐。”

独孤孝坐于人熊下手,董蛮武放下竹筷,他也放下,正襟危坐。

山师阴朝两人微微一笑,“若是大将军不喜欢,换了就是。”

人熊摇了摇头,“本帅生于北境,年幼时即便是草根也能吞下,一口食粮,也不会浪费。”

山师阴便坐下身来,“那也好,我们继续商量正事。”

“不急。”人熊伸手抚摸桌上匕首,“想不到半年时光,你也得了诨号。血罗刹,呵,倒是好煞气。”

山师阴斟一杯酒,微微一笑,“百姓以讹传讹,做不得数。”

“军师莫要谦虚。”人熊看着山师阴双眼,“你为本帅所做一桩桩事,本帅统统记在心中。特别是,你向本帅推荐那两位贤良,不愧是九霄高徒。”

山师阴捏住酒杯,“大将军‘周公吐哺’,贤才自当来投。”

“我不爱听这些奉承话,军师却是屡教不改。不说这些。”人熊放开匕首,举起桌上酒盏,“太史殊任职司法,手段硬朗毒辣,若非是他,本帅想要对付那些贪官,还得费上不少手脚。白泽温润如玉,农政皆通,此次农耕商运,当记首功。而军师运筹帷幄,又想要何等封赏?”

“封赏再议,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与我夫人有片瓦遮头,不为衣食发愁,那我便心满意足。倒是大将军,我们还是把秋狝之事商量清楚。”山师阴说话间,又把话头扭转回来,“此次秋狝,我们正好震慑群臣,顺便引出九霄……”

山师阴话未说完,却听到门扉轻响。

“哆。哆。哆。”

山师阴略微皱眉,“进来。”

门扉开启,一名劲装武士站在门外,朝屋中三人行礼。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卷薄纸,行到独孤孝身侧,双手奉上。

独孤孝接过薄纸,转交人熊手中。

人熊摊开薄纸,粗略一扫,又将纸递给红袍儿,自顾自饮下一杯,“这秋狝,怕是办不成了。”

山师阴眉头紧皱,接过薄纸,细读纸上文字。

狄冀交战,六日,冀国北境尽失。

冀王战死,吕巍战死,吕尚斩首,吕烽战死。

吕氏王族,一战覆灭。

短短二十字,却令山师阴面无血色。

他早已料到狄冀会有一战,却未想到,冀国输得如此之快,如此惨烈。

吕烽战死,那林火,如今又身在何方?

山师阴只觉脑中,一片混沌。

人熊看他两眼,收起匕首,站起身来,“今日,便到这儿吧。”

酒未酣,宴已散。

山师阴捏着手中薄纸,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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