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阐述到此就结束了,安静地看着被季时琛抱在怀里的沉睡的孩子,眼神似是不舍,又似是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呼出了最后的一口气,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半边的猫脸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具早已冰冷的躯壳,安静地躺在地上,与世长辞。
季时琛和苏慕对着老人的方向鞠了一个躬,有些东西,值得他们敬佩,值得他们敬畏。
没过多久,一只通体黑色的猫从老人走出的角落里迈步走了出来,双眼中是对季时琛和苏慕毫不掩饰的蔑视,倒是在看见他们久久的鞠躬后稍微有所收敛。
直起身的季时琛率先发现了正在整理毛发的黑猫,白虎一族的异类——林盖希。
那个因为各种条条框框而觉得无法放手处置黑暗而一怒之下跳下诛仙台,又专心修炼魔道,最终成了魔族一员,却始终没有对仙界出手的异类。
季时琛和黑猫冷冷地对视,“我很好奇,因为看不惯仙界,看不惯人间,最终入魔的感觉如何?”
“我至少不会后悔,我会用我的方式,继续下去。”黑猫口吐人言,丝毫不畏惧季时琛的目光,或许,在仙界他还看得惯的人,除了那个特立独行的苏彻,就只剩下面前这个人。但是,那也只是看得惯。
季时琛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放松了身体,“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方法也不错。至少,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就是你的方法略胜一筹。”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不置可否,“那么,先谢过你的肯定。我顺便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吧。看在我们还算相识一场。”
季时琛点了点头,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快抛出橄榄枝,相比也是有对等的条件,“不过,我可没什么消息。”
“作为交换代价,用你的方式,将这里的罪人全部曝光。”黑猫捋了捋胡须,目光坚定地看着季时琛,虽然他有千万种方法弄死这一群人渣,但是他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就这样死掉,我觉得,太简单了。”
季时琛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他也正有此意。受到谴责,受到重罚,在冰冷的监狱里呆上一段时间,在人们的唾弃声中死去,而死后,相比林盖希还会用它的方式再折磨一下他们。
林盖希从季时琛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笑意,自是懂得他的想法,但是依旧没有丝毫情感的流露,“魔族在北方。”
说完,黑猫不动声色地晃着尾巴,将这个魔族里已经皆知的消息告诉了季时琛。
季时琛低低地笑了笑,“你不会就打算告诉我这么点吧?”
黑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你觉得呢。”
语毕,也不管季时琛的表情,顺着墙壁间的缝隙一路腾挪向上。
季时琛低头看着睡得极为安详的孩子,又看了看这一室遗留下的怨气。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到季时琛的叹气,黑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低低地开口,“别叹气了。最后的一个消息,魔族遇到了不少封魔师的阻拦。所以崛起的速度并不快。你的计划,可一定要详细缜密,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语毕,似乎觉得已经厌烦和季时琛说话,甩了下尾巴,便穿墙离去,只留下一句后会无期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回响。
“慕慕,你抱着这个孩子。”季时琛将孩子递给苏慕,取出了手机,将这里拍摄了下来,并且报了警。
做好这一切后,季时琛闭上了眼睛,身体周围立刻形成了无数道风刃疾射而出,苏慕则配合着用风云让他们能够安全着陆。
年轻人们用不同的眼神开着他们,只是因为无法说话而难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当季时琛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面前的石门逐渐打开,一个精瘦的灰衣人走了出来。
“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干哑而令人极为难受的声音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回响。
季时琛低低地笑了笑,年轻人?真是一个令人讽刺的称谓。
灰衣人可不知道季时琛在想些什么,看着自己静心准备的法术被破坏,自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今日刚好过来查看,岂不是所有的心血都会被这年轻人给毁去。
苏慕的读心术可是将灰衣人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想法进一步将已经处于愤怒边缘的季时琛推向爆发。
“我问你,修炼这封魔术,是为何。”季时琛一步步地靠近灰衣人,每走一步,就仿佛走在灰衣人的心头。
“我问你,当这封魔术用来为非作歹,你的心是否还在跳动?”
季时琛冷冷地说着,冷冷地看着。
所有的气势再也不再保留,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得以被人仰视。
满室的禁锢术,满室的苍凉,随着季时琛地行进,一点点的剥离,终于在他站定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出离愤怒的季时琛轻巧地提起了灰衣人,语气森然,“你需要尝一下,被禁锢后一点点蚕食希望的时候吗?”
说完,也不管灰衣人的小动作,季时琛猛地将灰衣人扔到了一边,静心等着他的雕虫小技。
因为禁锢术的消失,所有的怨灵都得以自行行动,自然对灰衣人不再客气。
灰衣人急忙打算反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也无法出声,惊恐地望向季时琛。
被灰衣人的目光所扰,季时琛侧过脸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一步步,缓慢地走到他身边,宛如慢动作般一点点地蹲下。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灰衣人听见了警笛声,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听见了耳边呼啸而过的怨灵,只是因为季时琛在身边而不敢放肆。
头顶上的隔板在机械的作用下一点点打开,光明再一次倾泻而下,让灰衣人只能看见季时琛逆光的脸庞。
上面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一种看待蝼蚁般的眼神。
“当你用法术帮助恶人为非作歹。你就已经不在受到规则的保护。”苏慕抱着孩子缓缓地走了过来,“所以,好好体验这一番感受吧。”
苏慕拉起季时琛,指了指已经赶到的警察,示意他们必须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