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没?”
“什么?”
“还有什么,萧家……”
“你说那个萧二在宫里挑拨凤后与贵君的事?”
“就是那个。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进了宫……怎么变成这样。”
“是啊。萧家也是安阳名门,世代的尊贵人。本来想陛下自登基以来再没添过新人,这回总算是开例了,谁想居然弄成这样……”
“说什么挑拨离间,再陷害侍笔?倒好像后宫里有多干净似的。远的且不去说她,你瞧那位都生了两个皇女了,到现在还是没名没分的,这里头要说没有凤后的手笔,谁信?”
“你这嘴上没把门的,连凤后都敢编排?”
“我也是一时不忿。还记得我二叔家的表妹吗?她夫君就是姓萧。虽说与萧尚书家不是一房,到底也是一姓的。近日就因为这个,在衙门里没少被挑刺为难。”
“这……不至于吧?后宫的事,都影响到前朝了?”
“有什么不至于?萧家丫头罢官时,申饬的旨意可是直接送去的萧家。这才没几日又斥责萧家儿子人品低劣、忘恩负义,谁还能瞧不出来如今是厌弃了萧家?墙倒众人推,那起子小人最爱的就是落井下石,见到这样的机会,还不用力踩?”
“可说到底,也是那两个做错的不好……”
“做错?不说萧丫头鞍前马后地侍候着,好歹看着两个老的也要给几分面子说得客气些,这么骂人揭短的,旁的不说,今后萧家孩子还要不要嫁娶了?”
“唉,你说到这个……其实我之前就相中萧四,正要跟阿阮提亲的,现在他们家出了这事……”
“你也省省吧,再好的孩子也抵不过陛下这么一句话。再怎么看中,总归是承儿更重要,你再挑吧。”
“婚事倒也罢了,横竖两家都没明说过。只是陛下这样……真真是叫人心寒。不过犯一时错罢了,就要受这样的磋磨。再有不好的,不能教训一下?非要这么一家子人都踩进泥里才甘心。”
“唉,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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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府,书房。
如果有人曾在半年前来见过安郡王,此刻只怕要大吃一惊。
过去的李鲲整日沉浸在酒色中,成日间浑浑噩噩醉生梦死,说她失心疯了,十个里倒有九个半是会信的。可如今瞧她从头到脚都收缀得整整齐齐,乍眼过去仿佛还是那个风流隽秀的睿成皇帝四皇女,只除了眼眸间偶尔的阴沉之外竟是再无不同。
“殿下。”门外有人一人翩然而入。她身着宽大的白衣,行止之间很有一股飘然若仙的味道,便是那嗓音,也如极上等的丝绸,轻轻一触便凉滑入心。
她只抬了抬手,仪态虽然美好,却并不怎么恭敬。
“怎么样了?”李鲲却仿佛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见她进来身子猛地朝前一冲,无论神情语调都充满十分的热切期冀。
“朝中不满之言四起,”白衣女人道,“凤阁与御史台已经有人上折劝谏了。”她开口时语调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叫人听着便不由得相信。只是她原本生就一副谪仙模样,如今说起话来却满是谋算掌控的意味,瞧着实在是违和无比。
“那无知小儿懂什么?”李鲲大笑一声,只是舒畅的表情瞬间被她扭曲成狰狞,“本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白衣女人嘴上未答什么,眼眸中却露出一丝轻蔑。虽然在她再开口之前已经荡然无存,“殿下,接下来就该是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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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时蕴,自家书房。
“祖母,”时家嫡长孙时显侍立在祖母身边,她忧心忡忡,“陛下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失了民心。”
时蕴虽不像自家孙女那样,却也神情凝重,“陛下幼年,先失父后无母,是养得有些左性了。先前还有殷家帮扶着,总归还有人能拗一拗,如今登上赤月至尊之位只怕是……”
“那,不如请殷右丞去劝一劝?”时显道,“陛下与殷六到现在还是很好的。”
“不急。”时蕴似乎有一瞬间的心动,可是想了一想之后,到底还是摇摇头,“对着陛下还是少端长辈的架子为好。”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更何况,明理这人瞧着仿佛温和谦冲,心里头只怕跟陛下想的是一样的。你叫她去劝,还不定她会说出些什么来。”
“那,那要如何是好?”时显傻了,“陛下辛苦了那么些年才打开如今的局面,难道叫一个姓萧的给毁了?”
“那是你弟弟妻家的哥哥。”时蕴横了孙女一眼。
时显讪然了一阵,“祖母,如今外头都在传说陛下如何暴戾如何乖张。旨意下来才几日功夫?劝谏的折子要淹没御案了。”
“哪止这个?”时蕴苦笑道,“与萧家连着的那几家,一个个的都开始告病。工部衙门倒还好,兵部、礼部的日常文书少了能有二十个,公文都要积压起来了。”
“这,这可怎么才……”
“大人,大人——”有人在外头高呼。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时蕴还未曾说什么,在宫中掌惯人的时显先不悦起来。
来人是时府下人,后头领着吏部的主事,平常跟着时蕴做事的。
“启禀大人,”主事倒是镇定了些,虽然也仅止于“一些”而已。
“魏王入宫,劝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