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流火城,费尽心机,是来夺药的,金点这个女人虽然可恨,但她不愿在十九叶重瓣梅的花期之前就和金点对上,这样谁都讨不得好处,还可能泄露行踪。
要知道,她们两人,无论是谁的名号,只要一出,在八重天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大人物。
现在就暴露方位,先不说她的噩梦城之人知道他们前城主这么不负责任,自己下界夺药去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也不说那些虎视眈眈的仇家趁她们带下的人手不多,进行暗杀,光是会引来更多垂涎十九叶重瓣梅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先放下和金点的仇恨。
不过,明着不能来,暗中下个绊子还是容易,现在她在明,自己在暗,形势大好。
最好是能让金点空手而归。
许久得不到回应,金点急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不卖她的账的,这小子太不知好歹了吧。刚想动手,见浩南在身边,不好发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眉眼怪异的扭了一下,嗔怒地拍了他一把:“这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地盘了。”
浩南也带了些疑问,在流火城,他浩南身份的标志就是这辆堪称无价之宝的水晶车,谁见了不卖他南菱楼一个面子,今个儿朝思暮想的人来了他的地方,倒是有不长眼的打搅。遂即一拂袖,一道紫色玄气飞向红木车的法阵刻印。
法阵刻印是一辆车的动力来源,若是损坏,车便报废了。他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若是平常他不会计较,合该那红木车倒霉,在这个时候触犯他。
眼见玄气就要打坏法阵刻印,驱车的银连仍毫无反应。网
她心里在冷笑,金点,今个儿你是大意了,撒泼也得看看对方是谁,欺软怕硬惯了,见一辆普通的商车就蹬鼻子上脸?
这可是无极城主年亚澜的车子,你倒是可劲儿破坏,破坏得越狠越好,最好是你们两个斗到一起,我银连就更能找到机会独吞了那神药。
倒是车里的年亚澜那只老狐狸,理智得很,知道对方也是不好纠缠的。一只手缓缓撩起纱帘,命她停下,同时那道玄气,也被那只撩起纱帘的手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只怕是遇上了高人。金点和浩南脑中同时一响。
真是,本来还期待一场好戏的。银连垂了垂眸子,接下来自己只要安静的站着就好,反正金点是要对上年亚澜的,就不知道这贴着凤凰毛的山鸡遇上一条笑面蛇,究竟是谁能吃掉谁?
“这次新招的小厮不错呵,比阿毛都忠心,就是呆了点。”明晰的声线富有磁性,听着还有几分笑意,和金点想的花白头发的老人截然不同,从车里下来的是面貌普通,商人扮相的年轻人。
年亚澜的面具做得不错,金点之前没和他打过交道,就算他不易容,也不会认出城主的身份,最多被以为是个面相较好的美男子罢了。
不过,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本来与金点的交锋,变成了对她的调侃?
银连心里有万分的疑问,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装作一个木讷的小厮,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副等着主子发落的模样。
白瞎了这么好听的声音。金点想到,莫非是人皮面具?这人对浩南标志性的水晶车都没半点反应,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退让避开,应该也是刚进城的外来户,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和她一样的来意?
思及此处金点立马跳下车,想试探他几句,却见人家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反而是盯着那个不打眼的灰衣小厮。
“主子庇护阿连,阿连无以为报,命是主子给的,阿连自然尽心尽力,万所不辞。就算是有刀子横在脖子上,阿连也忠于主子。”银连一身朴素的灰衣毫不起眼,一双眸子黑的毫无波澜,仿佛一点也不受外界干扰,木讷呆板,却是十分老实忠诚的模样。
这话说的不仅老实,还漂亮。
她现在是小厮,就得扮得谁也认不出来。
比阿毛还忠心?阿毛是什么,听也能听出来,在天境那是驯化妖犬的名儿,在人间那就是阿猫阿狗的名字。这个小厮丝毫没发现这个比喻有点损吗,还是说小位面的人太孤陋寡闻。金点眼中飞快的闪过不屑,却没给任何人发现。
银连依然规规矩矩的坐在操纵的木手上,只要主子不发令,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都是虚的,不被发现才是真。
年亚澜这个人,表面上笑的亲和,却一肚子坏水,谁也不信,要是说的漂亮话太多,反倒会引起怀疑。
“阿连真是有趣。”年亚澜笑着去揉银连的头发,银连不自然的歪了歪脑袋,躲了过去,“你可知,你挡了南菱楼主的车,人家都找上来了。”
“莫让阿连头发脏了主子手。”银连这才往金点那边瞧了一眼,像明白了也像不明白似的跳下木手,向年亚澜鞠了个躬,低头道,“阿连犯错,但凭主子发落。”
这半伏着身子,没人发觉银连的眸中飞快闪过的寒光。
既然和死对头金点遇上了,那她不介意给金点留个小小的“纪念”。
金点终于得了时机,插了句话:“别为难这小子了,看也是个老实人,先生是外来人吧,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很正常。”
这话放在以前倒显得金点宽容,现在的情况却是她十分不礼貌地拦了年亚澜的车,又装作宽宏大量不计较的样子,就连水晶车上的浩南都觉得,这话有些做作。
若说年亚澜只是对金点多了一分不悦,那浩南就想得偏了,金点向一个不如他的普通商人示好,难道说她竟喜欢这种普普通通的类型的男人?
银连见她非要这样“原谅”自己,在没人察觉的角度勾了勾唇,装作对这诡异气氛毫无所觉的模样,跑到金点面前鞠了一躬:“多谢公子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