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赵英匆忙入内。
“将军,京都来信。”
应栗栗接过来。
打开看了一眼,莫名觉得伤感。
“太上皇驾崩了。”
她不知道百姓以及朝臣对隆徽帝的评价。
至少对她,这位的态度自来都是很好的。
甚至,为了能让她匹配得上容清璋。
愣是顶着朝臣的议论与反对,将她封为一品镇国将军。
他对儿子的爱,尤其是对容清璋的爱。
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最喜欢的儿子要娶一名宫婢。
甚至还想立为皇后。
更甚至,为了这个宫婢,不肯纳妃。
身为帝王,更是父亲。
能如此纵容儿子,实属罕见。
历史上帝后情深的典故不少。
但是,真正一夫一妻的只有朱佑樘一人。
拎着酒壶,走出大帐。
应栗栗冲着京都的方向,双膝跪地。
非是她奴性,隆徽帝好歹是她的公公。
这位皇帝,对她表现了最大的善意。
送他一程,应当应分的。
“赵英,着急军中将领,来主账议事。”
“是!”
**
京都。
容清璋抱着儿子,面前是延寿宫的主殿。
这里摆放着一尊巨大且奢华的棺椁。
隆徽帝静静的躺在里面。
下方,几位皇子公主以及朝臣们正在守灵。
大昭的丧葬仪式,家中的亲人过世,都要守灵七日。
若是闷热的夏季,可以缩减到三日。
是三日还是七日,在民间没有明确规定。
高门是有的。
殿内,万佛寺的高僧正在为隆徽帝念经祈福。
希望隆徽帝在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安宁。
小太子本来被父亲抱在怀中。
后挣扎着向前探身子。
容清璋抱着他上前两步,来到棺椁前。
小太子趴在尚未封死的棺椁边缘,看向里面。
“啊,啊啊啊,啊——”
啊啊的叫着,偶尔还回头看一眼父亲。
容清璋双眸酸涩,道:“怪,和皇祖父道个别吧。”
这边话音落。
殿中想起了啜泣声。
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啊啊,父皇……父皇……”
容清桓哭到眼泪鼻涕哗哗的流。
跪在后边的雍王妃满心的无奈,您这也太特立独行了吧。
您哭的这般大声,自然是情真意切。
可让其他的王爷和公主又该如何是好。
哭的声音比您小了,显得不够孝顺。
比您打了,这些个皇子公子们的,还真做不到。
哎……
雍王妃叹息。
她甚至预见到了,待到太上皇下葬后,其他人该如何阴阳自己这个王妃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自家的王爷,只能宠着。
反正须得守孝三年,自家王爷的差事,大概是不算多重要的。
可以去为太上皇守孝。
三年后,再与王爷去游山玩水。
那时候差不多也该忘记此事了吧。
容清璋无奈叹息。
带着儿子上前。
“去偏殿清醒一下。”说着,把儿子塞到了他的怀里,“不许弄脏昭昭的衣服。”
容清桓抱过小侄子。
看到他白嫩嫩的模样,还有那看向自己时清澈的大眼睛。瞬间,悲从中来。
眼泪再次汹涌滑落。
起身抱着容瑾昭走向偏殿,边走边哽咽。
“昭昭,皇伯伯没有父亲了。”
“嗝——”
来到偏殿,把小太子放在软塌上。
容清桓抓起帕子,清理干净自己这张花脸。
不多时,贤太妃也走了进来。
坐在旁边,抱起小太子,放在腿上。
她的心情,自然亦是极其失落的。
到底是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此时,便躺在外殿的棺椁中。
她现在都是恍惚的,好似在梦中一般,整个人飘忽不定,找不到实感。
忽然。
脸上传来一道柔软的力道。
贤太妃回过神,便看到小太子正在摸她的脸。
笑着握住他肉乎乎的小手,却察觉到了湿润。
“……”
她哭了,到底是没忍住。
勾唇,想努力给孩子一个笑容。
然而她明白,这个笑,肯定是很难看的。
倒影在他黑葡萄般的瞳孔中,比哭都难看。
“娘娘节哀。”
定国公老夫人进来,上前抱走了小太子。
容清桓见状,起身给她让了个座位,随即便离开了。
偏殿,只剩下这两位。
“人越来越少了。”贤太妃感慨道,声音都带着沙哑。
“德妃……被囚禁恭王府,陛下临终前都未曾松口,这一生都无法踏出王府半步。”
“其他的,倒是得到了安置,要么归家,要么就居住在京郊行宫。”
“良妃,居然被太上皇要求殉葬。”
老夫人点点头。
道:“这位,生前作恶太多,陛下不喜他,太上皇爱子心切,亦不想让陛下为难。且她本身便是得益于陛下才能享受到生前的荣耀,若没有陛下,她只能沦落到风月场所。”
“从一介落魄商户女,成为四妃之一,这一生也算是传奇了。”
贤太妃能说什么。
她的确不喜良妃。
毕竟那位的心机可不简单。
宫里那些年的风雨,背后几乎都有这位的影子在。
**
皇宫某处僻静的殿室内。
红仙坐在桌前,双腿交叠,看着里面的女人。
笑道:“死心吧,你逃不掉的。”
那女人正是良妃。
太上皇驾崩,她殉葬。
却没想到,她居然寻了一个体型与她相似的女子,以假乱真。
之后更是以易容术,试图逃离。
“太拙劣了。”红仙啧啧摇头。
说来也是凑巧。
他恰巧有事准备出城,遇到了禁军在城门口盘查。
简单聊了几句,便搭了把手。
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易容后的良妃。
“在我面前玩弄易容术,真是自讨无趣。”
“便是小栗子,第一次易容的本事,都比你高明三分。”
良妃知道自己真的逃不掉了。
可是她不想死啊。
她爱着隆徽帝不假。
然最后一次看到那个深爱的男人,她是害怕。
心里甚至还隐隐有些厌恶的。
曾经那般俊美绝俗的男子,怎会丑陋到那种地步。
而她,虽说四十多岁了,却依旧肌肤白皙,身段曼妙。
“求你,放我……”
话音未落,便被红仙打断。
“哎,闭嘴!”
红仙嗤笑道:“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你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四十多快五十岁了,我可瞧不上你。”
“皱纹,自己看不到吗?”
而且,红仙对女子没兴趣。
男子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