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冰颜对风七示意上天俯瞰,伸手拉着他手一起凌空。
果然气象又是不同,日光被水雾阻隔,却也让露出的花草更像一个个硕大的花环,扣在地上相连。组成的九环图案又非常匀称,似朵仙莲。
中间花环较小却极圆似莲心,四周八个花环略显狭长似莲花瓣。欣赏此景浮于半空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骆冰颜一直和他牵手而立,并未因到了空中而放开。风七震撼于泉池设计的巧妙,竟未发觉。
刚落地,骆冰颜娇笑问道:“七哥,没见过吧。”
风七自然是感慨赞赏。却听骆冰颜道:“这地泉对人身体有莫大好处,沐浴可排毒养颜,强筋健骨。七哥,要不你试试?”
“不好吧?我一个外人,而且,而且……”风七想说你一个女的看我洗澡?
骆冰颜却像知道风七所顾虑的事,大方笑道:“昨天我已经见过舅舅,说了带你参观。既然是客人就不是什么外人,而且你在最中心那个池子泡,我到前面路口替你把风。”
风七还想再说,骆冰颜推他往里走,边推边道:“真的很舒服,你去中间那个。我去把风,嘻嘻嘻”也不管风七如何,自顾往来时路跑去。
这女子真是与众不同,行事作为与风七以前认识的同门大相径庭。说可爱吧,有时又有些霸道。说强势吧,对风七又处处表现温柔。
风七也是无语,不知道怎么概括骆冰颜在心中的形象。反正都到了池边,也确有几日,没有好好洗个热水澡。
盛情难却,那就试试地泉有何妙处。解下背后断血剑,脱下鞋袜衣服包好乾坤壶。
“哇”泉水水温不低,刚泡进去,还有些耐受不住。不多时,风七就感觉热气,从毛孔渗进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舒爽。
闭目靠在池边,毕竟是在别人家地方。风七还是运功,用耳朵警戒身边动静。无论如何乾坤壶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一会却让他听到几句对话,让他大惊大窘。
“表姐,婆婆你们怎么来了?”
“表妹你也在这啊,我来汤池沐浴,一起吧。”
“啊,哦。可是……”
“两位小姐去吧,有老身在这守着。放心。”
风七脑中念头连闪,现在起身出去,怕是来不及,要是自己穿衣服或她们脱衣服时撞见,更是难堪。
骆冰颜呀,你可害苦我了。怎么办才好。
脚步声明显还在往这走,如何不让风七窘迫。
“表姐,今天还去中间莲心池吗?”也不知道骆冰颜是不是故意提高了声调。
“嗯”柳迎风这声回答不亚于一声惊雷,风七急中生智,轻身上池边抱起断血和衣物。就势一滚,从花丛中钻入,尽量轻轻的滑进旁边一个另一个热池。
刚想躲远一点,脚步声已近。只好尽量贴近池边,希望水雾和池边花树能挡住二人视线。
“表姐小心些,我在前面替你开路。”骆冰颜好似玩笑之语,却透着焦急。
“咦?”骆冰颜惊疑一声,“怎么了?表妹。”柳迎风还是声音温润如雨。
“没,没什么……”
风七连大气都不敢出,自己紧贴池壁半蹲,只露头于池面。双手举着衣服和长剑,正好对着花丛。骆柳两人就在自己头顶处说话,如何敢动。
朦胧中,先是看着一双雪白赤脚,又见一套白衣掷于地上。顺着赤脚可见慢慢走向刚刚那圆池中,莲藕般小腿,越来越粗……
风七早已闭上双眼,也不知道是池中太热。还是憋气太久,风七是头额冒汗不止。汗水渗进眼眶,双眼干涩难过。干脆慢慢沉入汤池,只留双手持物在外。
这处汤池真热,风七只觉得一股热气一会冲撞胸口,一会灌入小腹。身体某处也起了变化……
不,不可以这样。再如此下去,有可能走好入魔。“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水讼,君子以作事谋始……地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水洊至,君子以习德行可教事……水火即济,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水火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之…………”
一遍一遍风七默念无上法册,心念相随,气引丹田。慢慢浮上水面呼呼而不自知,引着周身热流自动汇于右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风七一直未睁眼。身心都屏蔽一切外音,沉浸法册之言试运无上法门。
再次睁眼,风七轻轻转头。花丛中已不见鞋袜和白色衣裙,想必她们已经走了。
轻轻上岸,找了个花丛密集而又枝干颇高的地方。运功施法震干身体,刚穿好裤子一抬头。
一张诡异的脸映入眼中,湿漉漉的漆黑长发披于两肩,一边脸肌肤如白玉凝脂,一边脸却布满青黑。
风七瞪大了眼睛,喉咙现被什么掐住。嘴唇发干。除了那张脸,雪白的脖子和瘦削的嫩肩。雪白的胸口有两座肉包小山,上面各有一粉红樱桃……
“啊!你……”那女子已经惊叫转身。风七也陡然清醒,施法御剑,红光一闪化作流光往远处山峰掠去。
身后一道雄浑剑气,带着绚丽光影尾随而至。风七捏指,人往前行,断血回头。红芒带着刺天一往无前之意,迅疾拦下袭来剑气。
风七没敢耽搁,收回断血,急催身法直上顶峰。
落稳身形,风七连忙穿好衣服,束好长发背剑思考。
人生有很多误会,有些事能解释清楚,有些事却越描越黑,更有些事解释清楚也未必能求得原谅。可是我要选择逃避吗?从此又背上淫贼恶名,还搭上一女子清白。
不,我本就死过一次。当时就是选择逃避,不敢面对现实。自己污名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曾救过自己之人?
好吧,趁着知道的人不多。我一死而已,可保她名节。
花环汤池方向已有三道流光追来,一前二后,前青后白。
不多时人也到近前。看着落在不远处的木婆婆,肃杀的沟壑仿佛显示她的怒意。风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无耻淫贼”木婆婆已经动手,绚丽的剑气凝聚杀意。风七本来不准备抵挡,想想死也要先说个明白,红芒断血,刺天无悔。
挡下这一招,风七并没感到太大冲击。不知道是木婆婆未尽全力,还是自己又有突破。
木婆婆还欲动手,空中已有人急呼,“婆婆暂且停手。”正是骆冰颜的声音。
人随话到,两个白色斗笠罩着两个白色人影。身材略高些的落地,便急站到木婆婆面前,:“婆婆,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是不是故意,重要吗?”木婆婆用无比的寒冷语气,让骆冰颜身体连抖。
“冰颜,不必求木前辈。我虽然无意冒犯柳姑娘,却终归也是冒犯了。”风七不忍骆冰颜再度相求,接着淡淡道:“本就是柳姑娘和木前辈相救,才活到今天。今日无心之过,为免姑娘清誉受损。我愿领死谢罪。”
“七哥,你……”骆冰颜大惊,急忙跑过来。对着风七身形连抖,忽然转身伸开双臂,“表姐,婆婆。是我让七哥在汤池沐浴的,也是七哥多次救我。我我……愿替他一死。”
风七震撼莫名,“冰颜,你……”看着白色的背影,瘦削的双肩还在因激动而颤栗。风七不由得有些心酸。
木婆婆并没有因为骆冰颜的话而有所改变,满脸沟壑全是寒霜,双眼冰冷如刀。眼看她又要出手。
“算了,婆婆我们回去吧。他也没看到我。”柳迎风如雨柔声,不知为何有些哀怨之意。
“你们两个走吧,以后少来万仙谷。” 木婆婆语气之冷,并没什么变化。
看着两道光影越飘越远,只剩风七和骆冰颜。还是原来的姿势,两人都没动。
风七叹口气,走上前伸伸手,又放下。“冰颜你……我……”
“七哥,我的心意你,你明白了吗?”骆冰颜收手转身对着风七。
“你明知道我有诸多麻烦,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何苦……”
“我不怕麻烦,不惧生死。除非你……”
风七狠狠心,转身头也不回“可我不喜欢你。”
…………
康元城内,东来客栈。王掌柜看着趴在角落里的醉鬼,一阵烦闷。
他今年快五十了,前半生省吃俭用开了这间小客栈。平时生意也还凑合,自从这酒鬼来后,喝光了他店中所有存酒不说,还吐了好几次。店内常有怪味,连平时几个老客都好几天没上门了。
看他身背长剑,怕是哪座仙门的仙人,赶又不敢赶。终日宿醉,醒了就要酒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口闪过一阵阴影,走进来四个客人。领头的人身形高大,是个中年男子,黑色披风行止潇洒而又不失威武。身边一带白纱斗笠的女子,一袭白色长裙身材曼妙。
身后跟着两个也是黑衣中年男子,年纪略显偏大。
王掌柜忙开口迎客,叫后院小二快出来跑堂。
上好酒菜,那蒙纱斗笠女子叫住小二,轻声问道:“那人在这几天了?醉成那样!”
小二也是一脸嫌弃“好几天了,醒了就喝。”
白衣女子刚想起身,领头男子淡淡道:“答应爹的话,冰儿你忘了吗?”
“爹,我没忘,我只是……”女子有些焦急。
“你还不放心爹,说话算数。”领头男子话里有了些威严。
“好吧!”女子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