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思索犹豫再三,并未出门去追二人。正自神伤,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门口站着五人,熟悉的白笠白衣,此时被一中年男人抓着一只胳膊。风七微眯双眼,赫然发现许卫城有些惊惧站在后面,新来的三人都穿着天魔宗标志衣服。
抓着骆冰颜胳膊的中年男子,相貌俊朗,身形高大。进屋后已松了手,满面怒容“就是这个小子?”伸手一指风七,看的却是骆冰颜。
风七估摸着能猜到对方是谁,此时也不好接话,有些尴尬。
见骆冰颜没说话,中年男子偏头问风七:“你叫风七?”
“晚辈风七,拜见骆宗主前辈。”再不开口也不合适,风七拱手见礼。
“哼,我不受贪生畏难之人的礼!”中年男子侧过身背负双手,一股霸气自然而出。
风七愕然,何谓贪生畏难,我又何曾如此?
“战风,替我打醒他。”中年男子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同来的一黑衣人,侧身上前。也不言语,驱指成爪抓向风七,速度极快。
风七连忙右手出挙,左手出掌当胸拍出。那叫战风的黑衣人,修为不弱,反应迅捷。变爪收臂,以肘封挙,左移一步,避开风七左掌,伸腿顶膝,直撞风七小腹。
右撤半步,风七避开对方膝盖。收掌变挙砸向对方大腿。战云膝顶无效转顶为踢,直奔风七下阴。
风七大惊,往后急掠,堪堪避开。“不要”战风风七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骆冰颜已上前挡住战风。
战风没再出手,也未退后。却听中年男子开口,“冰儿,你们都先出去。”
骆冰颜看向说话男子哽咽声音道:“爹,他不是你对手,……”
“我只是和他聊几句,不会伤他。出去吧。”中年男子有些无奈,语气柔软。
“走吧,小姐。让宗主和他聊聊。”战风对面前骆冰颜语气也颇慈爱。
屋子里已经只剩风七和中年男子。骆冰颜是在战风和另一黑衣人,连番劝说下出去的。
中年男子走到桌前坐下,也不管风七。自顾倒了杯茶喝下才缓缓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你却不清楚!”
风七被这没头没脑一句话,搞得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那人又道:“年纪轻轻资质不错,修为也不错。为人嘛,也算不错。偏偏有些偷生畏难?可惜了!”
这已经是他两次说风七畏难怕死,“前辈何出此言?”风七忍不住问道。
“大丈夫立于世,谁人没遇过耻辱波折?明明可以不懈努力,杀敌灭耻傲视天下。非要舍生杀几个小喽罗,这不是畏难偷生又是什么?”中年男子语速不自觉加快,接着道:“死并不难,为了扫辱雪耻傲世天下却是真正艰难。你亳无准备一味报仇,不是畏难是什么?”
风七被这番言语问得无话可说,心中只叹古阳子修为太高。
中年男子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又平静说道:“古阳子也不过结丹修为,你如今都已筑基。远胜他当年不知几何,稍有时日胜他又有何难?”
风七面色急转,他如何不想静心修炼提高自己,可那些人不会给他机会。要他忍气吞声,隐姓埋名百年,人生能有几个百年又怎可能?
“我圣宗当年,技压九州,风光无两。被那些所谓名门正派,联手欺压,污为魔教。我比谁都想杀了他们,一雪前耻。已我今日之功力,当世也未必怕谁。可我也还在忍,你可知为何?”
风七想了想,恭敬回道:“不动则已,动则必胜。”
“哈哈哈,还算是个聪明人。”说完边笑已经出了屋子。“冰儿,我们走吧!”
风七急忙像想起什么,出门急道:“冰颜,我我……你别走。”
外面五人刚升空,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三日后,远水城,滚鱼码头来找她吧!”
远水城,滚鱼码头。风七记在心里。天魔宗宗主骆寒的话,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自己一直就把自己当成死人,总是想着九州圣使选拔之日。雪耻之后必然被古阳子所杀,所以才会拒绝骆冰颜。却从未想过努力超过他,也许三年五年,但是只要心志坚定努力不懈,肯定不会太久。为何还要对良缘放手,伤人伤己?
普心大师让他放下仇恨,遁入空门。风七觉得完全是自欺之言,忍耻偷生之举。
骆寒之语,才是男儿本色大丈夫所为。
……
九州只有桂州近海,有大小十几座城镇沿海而建,远水城是其中之一,并不是很大的城池,也不是非常有名。
风七问了很多人,没少走冤枉路。紧赶慢赶才勉强在三天后晚上赶到码头。
滚鱼码头也不是很大,只是平常渔民在近海捕鱼靠岸的地方。此时码头上停着十几条小船,海风潮湿略带鱼腥味,码头上站着一身白衣白笠的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光头。
二人正看着码头前方,木板软桥并不是很长。连着码头和陆地。
“来了,冰姐。”小光头雀跃跳起连挥双手喊道:“大哥,这呢!”
白衣人身材曼妙是个女子,看见疾弛而来的红色流光,有些微微发抖。
红光落在二人不远处,不是风七是谁。只不过看见二人,脸色有些发窘。
小光头已经跑过去抓住风七手:“大哥,可算来了。我们等你一天了!”
“哦,我没来过桂州,不知道路。”风七嘴上解释眼睛却一直看着白衣女子。
小光头拉着风七,小跑到白衣女子身边。“冰姐,大哥来了。我们去哪啊?”
白衣女子没开口也没动,风七也没说话。小光头摸摸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不多时,白衣女子悠悠问道:“你来干什么?”
风七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看着白衣女子坚定的说道:“我喜欢你,所以我来找你。”
“可我不喜欢你!”白衣女子的话让风七一阵惊愕,连小光头都莫名其妙看着白衣女子。
……
天已大黑,空中没有月亮,只是散落着点点星光。海风吹拂着海面,只有波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沉默良久,风七的头嗡嗡乱响,感觉心在滴血。没再说什么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七哥,如果让你跟我去,可能会死呢?”白衣女子叹口气,话语中无奈心酸。
风七猛然转身,双手握住白衣女子的肩头,“当日在万仙谷,你能不惜一死?现在我又怎会害怕?”
“七哥,……”白衣女子已是哽咽。
…………
茫茫大海,一望无垠。碧绿深色的海水此刻平静而深沉,五艘大船扬着巨帆,鼓风驰骋。像是五支梭标划过海面。
风七和骆冰颜此刻就坐在领头船中,事情的来龙去脉,风七也清楚了。
天魔宗被九派欺压已快百年,宗主骆寒一直在积蓄力量,拼命提升自己修为。想重振天魔宗往日雄风,奈何一直没有必胜把握。
天遂人愿,数月前他突然得到一张藏宝图。经过骆寒推算揣摩,此图应该是关于上古三宝的藏宝图。
所谓上古三宝,分别是乾坤壶,阴阳瓶和量天尺。凌云宗便是得了量天尺,所以才能力压九州,号令群雄。
图中第一个地点便是桐州枯树林,为一探究竟,天魔宗死了不少弟子。甚至骆冰颜和风七也曾差点葬身那里。最后还是动用万人,布了五行大阵。才把枯树林妖兽怨灵除尽,但地底并没找到三宝。
现在出海正是藏宝图标汇的第二个地方,一座海岛。远离九州几千里之遥,天魔宗筹措钱粮船只,这次不仅让骆冰颜来了,还有天魔宗二将之一,战风和五行旗令主弟子五百人。
风七深感骆寒果然是运筹帷幄,一直筹备。力求不动则已,动则必胜。
骆冰颜还告诉他,其实骆寒听女儿讲风七所作所为,很是欣赏。本来是准备在九州圣使选拔那天,等风七雪耻后,他再出面救他。
哪知道骆冰颜忍不住牵挂,受不了一年相思之苦。自小光头许卫城护送战无敌回天魔岭后,两人一合计,偷跑出来找风七。才引出后来的事。
这艘船比另外四艘略小上一些,除了风七骆冰颜,只有战风和一些不多的天魔宗弟子。
船夫和其他下人都在底舱,没有招唤很少上来。
当夜从滚鱼码头乘小船,才上了这大船。已经走了三天,战风命人把船老大招来上层船舱问话。
“船老大,你估计还要几天能到?”虽然骆冰颜坐了主位,却是战风问话。
“回大爷,如果天气没什么变化,当还需三天左右。”目的地是上船一天后,战风才告诉船老大的。
“嗯,好好办事。回去以后除说好的薪金。还有重赏!”战风挥挥手让船老大退下。
“风叔,枯树林费了那么大力气,折损那么多弟子。一无所获,这次会不会……”等没了别人,只剩风七在场,骆冰颜对战风问道。
“小姐,宗主说过多次。三宝之重要,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何况……”战风欲言又止,看看风七。
风七连忙起身准备避开,骆冰颜挥手示意不用避嫌,“何况什么?风叔。”
战风看着风七道:“何况风七他先叛出落霞宗,又杀了那么多门派弟子。虽然是为了救你和无敌,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但九州之内他已无安身之地。所以海外未尝不是去处。”
风七知道战无敌是战风的儿子,虽然那天奉命对他动手,二人都留了余地。
上船之后,也颇聊得来,不会没来由说出此番话。
听战风意思,骆寒是觉得寻宝不成,便让骆冰颜和他隐居海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