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叹了口气道:“我们家原本已经隐居关外,只是前段时间,叔叔突然失踪,后来又有消息说,他好像接到了什么人的邀请,一路往西北来了。我父亲总觉得他离开得蹊跷,加之奶奶身体忽然不行了,便要求我父亲将叔叔找回来,我们这才一路追来,只是奇怪得很,每到一处地方,都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似的,一路上马与马车死的死,坏的坏,总是不顺利,有时候我们能在客栈昏睡一天,但是却又查不出是什么人做的手脚所以,好像有人不希望我们跟来似的。所以,最近投店,我们都十分小心,这次投店,一则是因为我们害怕依旧有人在暗中阻挠,二则,实在是天色已晚,这样偏僻的小店,总是会有些让人生疑。”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百花不好意思地看了张巡一眼。
张巡淡然一笑,什么也没说。
倒是杨卓皱眉道:“左安忽然失踪?你们是从什么人那里知道的消息?”
百花摇摇头:“父亲也是听一个忽然上门的神秘人说的,那人我们从没有见过,而且,那人说完这个消息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人了。”说到这里,百花苦笑一下:“当然,那人若易容前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毛小龙点点头:“这事是很蹊跷,若是换了是我的弟弟这样忽然失踪,我也是会跟出来找他的。”说着摇摇头,喃喃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可惜的是,我没有弟弟,我就是弟弟……”
话问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千朵被害的时候,楼上除了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女孩,便都是伤者病人,即使是听不到有人来的声音也是正常,更何况,大家心中都有谱:根本就没人来,除非是……怪物……
左平父女身上的伤,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中了内家功夫的攻击所伤,有掌有拳,甚至还有撕裂的痕迹,独独没有兵器之伤。这是不是映证了他们真的不是被人所伤呢?而那个传说中的怪物,到底是不是存在……
千朵浑身是伤,最致命的还是最后在心口的一击,百花不愿意妹妹的暴尸荒野,出重金包了那间房间,让千朵的遗体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她说,雪一停,她便会将妹妹的灵枢护送回家,至于叔叔的下落,便只能先交给父亲了。
在这风雪交加的时候,四娘自然也是不忍心将千朵丢在外面,于是默默地应了,将钥匙交给百花,好在他们父女的房间都在走廊的尽头,所以,除了挨着他们的三间空房,别人都没有紧挨着停放尸体的那间,最近的便是小姑娘和她的哥哥。
众人陆陆续续地下楼,折腾了这许久,已经是到了晌午,石见月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地叫,毛小龙深知这一点,生怕她又啰嗦,于是在她喊饿之前就叫四娘将饭菜端上了桌,石见月看见吃的,没有半点犹豫,来不及拿筷子,伸手就抓向了牛肉。
陆北川也缓缓下了楼,径直坐到了他们的桌上,石见月看他一眼,冲他憨憨一笑,便递来一杯酒。她对陆北川并不反感,反倒是比其他生人更觉得亲切一点。
陆北川也不推辞,接了酒杯,细细品来。
一抬头对上了毛小龙的眸子,微微一笑道:
“这世界上,难道还真有踏雪无痕的轻功不成?”
石见月听了这话,便停止了咀嚼,口中的食物鼓鼓地将脸颊顶起一个大包,甚是可笑,她翻翻大眼睛道:“毛毛虫的轻功,普天之下也就只能可大小姐我抗衡较量了,我估计就算是他,恐怕也做不到完全无痕。”
陆北川笑着点点头:“那么,杀害千朵姑娘的,就只能是怪物了?”
石见月一愣,毛小龙却一笑,不回答,只是拿起酒杯,轻轻地跟陆北川碰了一下。
众人在客栈里闲聊至下午,天便渐渐地暗了。到了掌灯时分,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
石见月睡不着,撑着下巴坐在昏暗的灯前思来想去:“毛毛虫,你说,她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呢?”
毛小龙无奈地摇头道:“她怎么死的我是怎想不出,但是我很快就要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
“什么?”石见月大惊失色:“有人要杀你?”
毛小龙眯起眼睛点点头道:“恩,你要是再不把桌子让开给我,恐怕我就要困死了!”
“你!”石见月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坏家伙,竟然拿这个说笑,石见月恨恨地哼了他一声,一巴掌拍过去,毛小龙一个闪身,便坐上了桌子,顺着石见月的力量向前一送,石见月便被他推到了床前。
石见月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呼地将帐幔拉下来,闷在里面瓮声瓮气地说:“臭毛毛虫,不许偷看我!”
毛小龙双手枕在头下,转脸将灯吹灭,懒洋洋地说:“你有什么好看的,长的就那样,身材也一般……”说完便堵上了耳朵,只余下石见月在床上气势汹汹地大吼。
终于,夜又静了下来,客栈里一片死寂,模糊地能听到落雪的声音,簌簌地打在房上,便再无声响。
不知到了几更天,过道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响,毛小龙翻身坐起,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只见一条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毛小龙仔细一看,正是陶书生的身影。待他走到毛小龙的身边,忽然回过头向里张望了一下,毛小龙对上他的脸,颇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陶兄还没睡?”
陶书生闷闷应道:“解手!”便不再多话,继续向下走去。
当他走到大厅的门口,毛小龙好心叫道:“陶兄,外面冷,可早些回来!”
陶书生又应了一声,便拉开了门。接着,百花的房间也亮了灯,毛小龙担心她也是起夜的,遇见了岂不尴尬?于是连忙缩回了头去。
百花的门果然开了,接着便是缓缓向外走的声音。毛小龙便不再多想,回到桌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毛小龙听到“砰“一声关门的声响。想来是有人回房了。毛小龙困得要命,心想,这些人也不知道要小声关门。竖起耳朵听听石见月睡的正香,便也安心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一阵吵闹声将毛小龙与石见月吵醒,推门出去,却发现洛布珈手执马鞭,已经将陶书生逼到了角落。
石见月还没睡醒,半睁着眼睛问道:“什么事啊?”
洛布珈脸色铁青,手中马鞭不停,招招打向书
生要害。原本口齿伶俐的陶书生狼狈地边闪边道:“先停手,不是我!”
洛布珈却是半句话也不肯多说,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想要陶书生的命。
这时,陆北川的房门打开,一根马鞭甩出,缠住了洛布珈的鞭子。洛布珈面上一暗,刚要说话,陆北川就先出了声:“先别动手,有话好说!”
洛布珈眼睛血红,怒喝道:“这个畜生,杀了我弟弟,要我怎么好好说?”
闻声赶来的众人听到洛布珈这句话,皆是一愣。
陶书生赶忙道:“不是我!”
毛小龙疾步走去,发现瓦科倒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瓦科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若是他的喉间没有插着一支筷子,恐怕和睡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闻声而来的众人皆目瞪口呆,老酒虫似乎不相信陶书生就是杀害瓦科的凶手,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洛布珈目光狠狠扫来:“他与瓦科同住一屋,除了他,谁还有可能杀了瓦科?”
陶书生连连叫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他怎么就这样了。我还看他年纪小,特地将床让给他睡,怎么可能……”
洛布珈面色阴沉:“难道除了你,这房间还有别人进来么?”
陶书生被问得一愣,喃喃道:“昨晚确实没人来过……”
毛小龙此刻看完了尸体,沉吟道:“是昨天夜里三更前后被杀的,时间不超过半柱香,所以,三更前后半柱香的时间内,都有可能是瓦科的死亡时间。”
毛小龙环视了一下四周:“昨晚三更天,大家都在干嘛?”
大刀杨卓不满地看了毛小龙一眼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把我们当成了凶手?”
毛小龙撇撇嘴道:“杨大侠,不是当大家是凶手,只是大家同住一层,多多少少的嫌疑,总是逃不脱的……”
话说至此,杨卓面色有些愠怒,毛小龙又跟着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嫌疑的。”
毛小龙说完之后不再看杨卓,转向陶书生道:“可是,昨晚三更的时候,陶兄在哪里呢?”
陶书生苦笑道:“能在哪里,还不是早早就睡了?”
毛小龙一愣,跟着问:“哪里也没有去么?”
陶书生一脸茫然道:“没有,我一般睡下,就很难再醒,我也是一觉醒来,才发现瓦科在床上横死。哪里知道?”
毛小龙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瓦科是在熟睡中被杀害的,想必他根本就不可能看清凶手的样子。而能在他熟睡中杀他于无形的,恐怕陶兄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一眼看向陶书生,毛小龙再次问道:“陶兄,你想想看,你昨晚真的没离开房间?也没有人进去过?”
陶书生肯定地摇头道:“我一躺下就闭眼睡了,一睁眼就是今天早上,怎么可能出去了不知道呢?而且,我睡地上,瓦科睡床上,要想走到床边杀了他,恐怕要从我的身上跨过去才行,只是,我睡觉虽然死,但是还不至于有人从身上跨过去还感觉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