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神秘伤口
“公子!”掌柜一见到那道白衣身影,立刻恭敬跪倒,声音中带了惊惧与自责,“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赐罪!”
“起来吧!”白衣公子目中并不见怒意,修眉间反而还有一丝淡淡的笑痕,显然心情不错,此时他垂眸望向匍匐在他脚下的掌柜,春水般的眼眸中有阴影浮动,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件被掌柜抓在手里的破烂衣裙突然就到了他手中。
“公子!”掌柜不知白衣公子要做什么,一颗心不由跟着拎了起来。
那白衣公子不说话,只是拿着那破烂的布条对着光线细细瞧着,墨玉一般的眼眸深沉如海,半晌后,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伸手,修长手指拂过衣服上原本绣有百合花的地方,指尖刹那有猩红一闪,他随即将那烂掉的衣服扔给掌柜,沉声吩咐,“烧了!”
“是,公子!”掌柜慌忙命人去取火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小心问道,“公子,需不需要再……”
“不必!”那白衣公子敛眸,看着掌心里一点红色,如玉温润的目中掠过一抹急迫的亮光,他不再多言,白衣一拂,身影如云飘逸转身离开了这间成衣店。
江暖心自成衣店出来后,心中却存了疑惑,她怎么感觉这间成衣店好像是有意引着她进去一般?就拿那件衣服来说,似乎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
其实不怪江暖心会如此怀疑,只因放眼这凤京城内,她还从没见过另一个与她有着相同嗜好喜穿黛色衣服的女子,而且看那件衣服的料子,分明贵重如斯,绣工又如此精美绝伦,根本就不是平民百姓家能买得起的。
江暖心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不由就停了脚步凝神思索,此时她突然感觉右手食指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她无意中抬手一看,却发现食指指尖上有一道细小伤口,像是被锋利的针尖划破,有一滴鲜红的血珠凝结在上,仿佛血色珍珠。
江暖心顿时凝了眉心,她怎么不记得是在哪里弄伤的?而且看这伤口的样子分明就是刚划破不久。
小貔大人扭着硕大的屁股走了老远才发现江暖心没追上来,于是转过身坐在了原地等她,一边臭美地在路边的小水沟里欣赏自己“美丽动人”的身影,还不时伸出爪子理理脑袋上的纯阳冠,捋捋英俊的胡须。
眼看那血珠越凝越大,江暖心忙将食指含在嘴里吮了吮,然而就在此时,从她身侧忽地伸出一双大掌,抓住了她受伤的手轻轻一带,猝不及防之下,江暖心的右手就这么被那双大手捧在了手心里。
“怎么受伤了?”低沉喑哑的好听男声随即响起,男子气概十足的琥珀淡香随之闯入鼻端。
江暖心心弦猛地一跳,刚转眸,墨色眼瞳内便映出了那一张俊美的男子容颜,竟然是独孤澈!此刻,只见他垂眸望着躺在他掌心里的她的手,似刀锋裁出的眉峰微微凝起,如墨染就的黑瞳里布满了浓浓的关切与担忧,他的眼神无比专注,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关你屁……!”江暖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同时想要将手抽回,然而下一秒她却被独孤澈的动作骇得双眸猛地瞪大,想怒骂,但那声音却好似卡在了嗓子里,于是,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独孤澈将她只是破了那么点皮的手指塞进了他那性感到极点的嘴巴里,然后……伸出舌头吮吸起来……
不远处一直在顾影自怜的小貔大人见此场景,顿时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差点没震惊得掉水沟里去。
彼时,江暖心只觉得脑袋里轰隆隆响起平地一声惊雷,她猛地抽了抽手,没抽动,额角瞬间滑下了一排黑线,她的脸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彻底黑了,她真是怀疑独孤澈这厮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先不说他们好像没熟到这种程度,还有这可是在大街上啊啊啊!
瞧着周围那些人投来的异样暧昧的眼神,江暖心的脸忍不住爆红!
当然是气得!
眼看人越来越多,虽然大家都慑于独孤澈高贵的身份,并不敢光明正大围观,离得还都挺远,但就是那些若有若无自以为是的眼神令江暖心臊得后脑勺都麻了。
“还不松开!”她恶狠狠瞪着独孤澈,眼中迸出几可杀人的寒光。
独孤澈今日依然着一身深蓝色,只是由宽袍大袖的朝服改为一身劲装,却更加衬托得他肩宽胸阔,身材伟岸卓然,加上他那俊美不似凡人的相貌,自他出现时起,路边那些女子们的目光就再也没移开过。
此时,独孤澈掀了眼帘,看江暖心一眼,又看看周围不住朝两人梭来的暧昧眼神,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孟浪了,于是十分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一只如凝脂般滑腻且味道香甜的手指。
“走,跟我去上药!”他沉声道,虽然松了嘴,但手却仍然没松,烈火般滚烫的眼神始终紧紧凝着在江暖心面上。
“上你个头啊!”江暖心咬牙切齿怒道,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竖着食指,望着那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她无语望天,心里霎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
“是谁受伤了?谁受伤了?在下在此,莫怕莫怕!”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兴奋至极的声音,江暖心回眸一看,只见一名蓝衫男子挥舞着胳膊十分风骚地扭了过来,可不就是那坑爹货光阴子!
那光阴子一看到独孤澈和江暖心,两只眼睛霎时像是会发光一般,冲上来就问,“是谁受伤了?!”
江暖心本不想搭理他,却在转身间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那丝清香的药味,眸光闪了闪,江暖心突然将食指一竖,示意光阴子看她手指,“是我!”
“哎呀呀,江小姐这伤口若不及时治疗,可是会要命的呀!”光阴子望着那几乎都看不见的伤口,摸着下巴煞有介事道。
“是呀是呀,那大夫你赶紧给我治一治吧!”江暖心苦着脸,十分配合地“害怕”道。
独孤澈闻言眼角顿时一抽。
其余围观的百姓们却有些不明所以,江大小姐好像明明只是被扎了一下,怎么被光阴子一说就这么严重?
“江小姐莫怕!在下有神丹妙药,就是一具白骨,在下也能让它生出肉来!”光阴子十分骄傲地一拍胸脯,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包来。
众人中有见过那次簪花大会上光阴子的壮举的,不免都认为他又是在胡吹,一时都发出嗤笑之声,“是不是又要扎人家一百零八针呀?”
“在下是说真的!”光阴子听到那些嘲笑,白嫩的脸蛋顿时涨红,他忙不迭地去拆那个大包,指着那分装成小包的各种药粉,气哼哼道,“在下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活死人,肉白骨!”
此刻,江暖心鼻翼猛地一动,一对原本就明澈动人的双眸霎时亮如晨星,“全给我吧!”不等光阴子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伸手从光阴子手中将那一大包药粉全给顺了过去,如获至宝般捧在胸口,闻了又闻。
“喵呜!”小貔大人也凑了过来,用着不符合它身材的矫健身手一跳,迅速蹿到了江暖心肩上,贪婪地和她一起闻那药包,一对金瞳闪闪发光,口水几乎都要滴下来了。
“喂喂喂,江小姐,你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快还给在下!”光阴子见东西被抢,顿时跳脚,他本身就穿的鲜亮的蓝衣,长的又白嫩,这一跳起来,就像只要开屏的孔雀。
“这药我买了!”江暖心将那药包往怀里一揣,说什么也不拿出来了。
“江小姐真要买?”光阴子一听江暖心要买他的药,两眼又开始放光,搓着手指道,“在下的药很贵的!”
“不要紧!”江暖心指了指独孤澈,笑嘻嘻道,“燕王爷有的是银子!”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声的独孤澈闻言看了江暖心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抛给了那光阴子一锭金子,江暖心目测一下,竟然有二十两,向来守财奴的她顿时眼皮一跳,肉疼了。但随即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哎呀呀,还是燕王爷识货呀,知道在下的药比金子还要值钱啊!”光阴子又在得意了。
“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江暖心急着回去研究这些药粉,于是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准备打道回府。
“恭送燕王妃!”那坑爹货光阴子许是赚了金子高兴坏了,竟然一揖到底,扬声道。
刚走出两步的江暖心顿时前脚绊后脚,差点猛地一跤栽倒在地。
“恭送燕王妃!”那些百姓竟然也跟着恭送起来。
即使跑出老远,江暖心似乎仍然能感觉得到独孤澈那火热追随的目光。
当晚,烟罗阁内。
江暖心从晌午时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只见桌上到处都摊着纸包,清冽的药香满满充盈着室内的空气。
几个时辰过去了,江暖心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尝一点药粉,就努力思索,然后提笔去写下有可能配制这药粉的方子。
再看那些药包,可不就是今日江暖心从光阴子那里买来的。她当时配合那光阴子,正是因为她闻到了分明只有顶级制药师才能制出的极品药粉的香味。
到了这个时空后,江暖心才知道,这里有一种与医者同源的职业,那就是制药师,医者医术虽出众,但如果药材跟不上,那么也是枉然,江暖心医术是跟老道士学的,但老道士也不精通制药术,有时候遇到问题难免会捉襟见肘,所以后来江暖心才会到处搜寻古籍,一心想要自学这制药。
而英俊潇洒的小貔大人之所以也会如此兴奋,则是因为江暖心今天从光阴子那弄来的这些药粉中不乏顶级的补药,对于自诩为养生专家的某大人来说,可不是正投其所好!
江暖心忙到晚膳时分,终于将几种药粉的方子都给写了出来,她又小心包好那些药粉后,才敢长舒一口气,嗯,明日就开始试验,她倒要瞧瞧凭她的本事,究竟能不能制出出色的药来。
“小姐!”连翘进来送晚膳时,顺便给江暖心汇报了个爆炸性的消息,“那北郡王妃上门请罪来了!”
“向谁请罪?”江暖心端起茶盏漱口,某大人已经急不可耐趴在为它专门准备的盘子边开吃了。
“给小姐你啊!”白芷在一旁道。
“为什么?”江暖心有些莫名其妙。
“听说今天北郡王妃在成衣店骂了小姐,还装作不认识小姐,不但要小姐给她下跪,还想打小姐,小姐你忘了?”连翘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江暖心蹙了蹙黛眉,她今天得到那些药粉,都高兴坏了,早将那个讨厌的林虹虹忘在了九霄云外,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了,当时那林虹虹气焰那般嚣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去的,怎么突然会来向她请罪?
“小姐,北郡王妃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要不要见啊?”白芷一边给江暖心布菜一边问道。
“一个时辰?”江暖心闻言挑了挑黛眉,“她一个人?”
“不是呀,北郡王也来了!国公爷正陪着饮茶呢!”白芷回道。
“哦?”江暖心凝眉思忖了几秒,决定先不管,她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用罢了晚膳,江暖心正漱着口,江旭亲自领着北郡王过来了。
“暖心啊,快来见过北郡王!”一看到江暖心,江旭还是要在外人面前摆一摆父亲的架子,但言语间已不见初始时的那种鄙夷与厌恶,反而向外人透露出一种十分慈爱的感觉。
“江大小姐!”北郡王一见到江暖心竟然十分恭敬得躬身行礼。
“不知北郡王来此有何贵干?”江暖心见状,目中不由掠过一道冷芒。
这北郡王独孤强虽然在朝内没什么实职,平素更是喜欢出入风月场所,是个满凤京城闻名的浪荡子,但好歹他是个郡王,其父独孤世豪更是当今皇帝叔父之子,也是封疆一方的亲王,而她虽有圣旨赐婚,但毕竟尚未成亲,亦无订婚,所以独孤强本不必向江暖心行此大礼,然而他却郑而重之的行了,这让江暖心不得不怀疑起他今日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