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

宴会尴尬的氛围下终于结束,护卫的传话和老臣官员的相谈让苏铭泽没有太注意清玥。

被一宦官领到后宫的清玥看着被四个侍卫拦住不准前进的玢儿。

脸色有些难看,眉关不由深锁。

“侯总管,这是几个意思?”清玥冷冷斜目而视,让一旁的暗紫色蟒袍的宦官微低下头,而人却没有丝毫惧意,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

“王妃放心,贵妃娘娘只是与您交谈一番,您的婢女不会有事的!”娘里娘气的腔调听得让人烦心,她闭目抿唇,微侧过脸,转身往前走。没有多说什么,玢儿虽然着急但小姐不出声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看着清玥渐渐远去的背影,玢儿在贵妃住的名烟宫门前来回踱步,心头正着急,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让那双明眸一亮,双掌把握地相撞后就小跑离开了名烟宫。

踏入脂粉味和香料味混杂的主殿,清玥的脸色显得很难看,神情很明显,别惹他,不然会触发。

她不喜欢这种混杂的怪味道,更不喜欢这贵妃假笑姿态。

“娘娘,王妃来了。”宦官声音响起。

“嗯,退下吧!”后堂珠帘纱缦下传来慵懒而娇柔的女声,入耳酥骨,可谓勾魂。

宦官退出大厅,把门口侍卫侍女支走。

里屋随着粉衫侍女撩起珠帘的声音,闻声看去,已经换了一身更为迷人衣着的美人正面带微笑走来。

此时的贵妃头上的头饰少了许多,妆容淡了很多,衣着也变成了偏素雅些的淡紫色。

“王妃请坐!”曲梦悠一脸和气,客气有礼地抬手指着清玥身边的黄花梨木椅子。

清玥斜视一眼,没有动。

“不知贵妃娘娘召臣妾来有何事?若无事,妾身要走了,王爷还不知我来了您这儿。”扯出一笑的人完全不把这所谓的贵妃放眼里,却也没有嚣张的表现。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哎,等等!”曲梦悠抬手叫住。清玥止步,回头看她。

“娘娘还有事?”

“方才你在殿上一舞,着实艳丽卓绝,不知,师从何处?可否介绍与我?”曲梦悠言语变得和气许多,明显放下了姿态。

而这番话和举止变化引来清玥的冷脸,只见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眉宇微锁,唇瓣轻抿,目光偷着审视。

“我方才便说过,并无老师,只是自己闲暇跳着玩的!”清玥不紧不慢淡淡的一句话出口。

“即使有老师,又岂是你等能见到的。”

“呵,早就听说王妃自从遇刺后变化大,今日第二次见到,果然如此,这不仅容貌恢复了,脾气也见长啊!”脸上带着人畜无害温柔的笑容,双眼弯弯笑目含泉,手上不时的小动作显得一番话很是无心。

清玥目光落在她脖子边那似有意露出的吻痕,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

“不敢,若娘娘不信,可去调查一番,小女子自小没得到好的教养,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说罢,清玥诚心成恳地行了个礼,没有再看她。

“哎哟,你看我,王妃别放在心上,本宫方才一时口快。”掩袖轻笑,着实娇人。

看不懂这女人想干嘛的清玥眉宇越发深锁。

“哪里,是臣妾失礼才是,王爷想必还在宫门等着,臣妾告退了!”清玥行礼后再次转身,不想久待,总觉得太压抑。

坐着的人气的即刻站起身,指着清玥的背影欲说什么,殿外一婢女匆匆埋着头进来。

“娘娘,珩王冲进来了!”话音还没落,曲梦悠还没回过神,苏铭泽霸气沉稳的步伐大步走来。

身边贴身的妈妈连忙拿出外衣,披在曲梦悠身上。

看到苏铭泽板着脸赶来清玥有些惊讶,目光落在了苏铭泽身后跟着的小丫头。

小丫头连忙走上前扶住自家主子的手。

“小姐,你没事吧?”玢儿小心翼翼看了看清玥身后不远的贵妃,小声问侯。

清玥不语,只微摇了头。

“王爷啊,不知王爷来本宫这儿是有何贵干?”走上前却保持挺远距离的曲梦悠陪笑。

只见那张英俊的面孔没有笑意,反而眉眼间夹带着杀气。

“贵妃娘娘,纵使您在后宫地位再大,你也无权安排本王王妃的去处,若你倾慕她的舞技与她请教,不必如此鬼鬼祟祟,下次告知本王一声,若雪影愿意,本王定亲自送她上门与您交流,今日酒喝多了,不便多留,还是不打扰了!”一进门就双手背后理直气壮言语不紧不慢淡淡然地道出,至始至终也没有看曲梦悠一眼,而是看着其他地方。

曲梦悠脸上的笑意淡下,眼眶中泛着淡淡的泪花,身边四五十岁左右的妈妈看着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担忧地看着那个冷冷的男人。

曲梦悠扯出淡淡一笑,没有言语,腹前的手紧握在一起。

话音一落,苏铭泽回过身拉着清玥的手就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

好多下人都还愣着看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

“你们都下去吧!”身着墨绿色宫中嬷嬷装的妈妈一本正经挥手打发下人离开,屋内仅剩主仆三人。

一个是陪嫁丫鬟,一个是半个乳娘半个管家。

“娘娘……”旁边水灵清秀的侍女满目心疼地看着曲梦悠欲言又止。

“没事,早就习惯了,他还在怨我,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吧嬷嬷?”美人眼中的泪花越发明显,只待一触即发跳出眼眶,脸上带着不知是苦笑还是满足的笑。回头看身边老人的眼神楚楚可怜,嬷嬷皱眉,与她对视,没有作答。

良久才道:“姑娘,你还没放下呐?”满目心疼看着曲梦悠侧脸的嬷嬷如母视子般,满是关爱。

“这辈子,我都不想忘了他,他是我永远无法抹去的痛和记忆……”泪水滑落脸颊,一双泪目望着外面高起的宫墙,悠悠道出,仿佛已是满目苍夷!

已经快到宫门的二人直走不语。身后的小丫头目光不时落在被苏铭泽牵着的手上。不禁暗暗一笑,不时打量着二人的背影。

没有言语的清玥在想着方才在曲梦悠那儿感受到的寒意和压迫感,没有留意太多。

握着她手的手掌暖而偏热,而他感知牵着的手是有些偏冷的,虽是秋季却不至于如此,莫不是身体孱弱……

“是不是没见过后宫争斗,被那个女人吓到了?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清玥回过神,微侧过脸看他。

“还好,一直在问我舞蹈的事,是否有老师推荐,还有就是说我变了。”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目视前方,看着远处的宫门停的马车。低头提着裙摆下台阶。

“……本王,也想知道。”话一出口的苏铭泽身子一僵,一时口快,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不知怎么接的苏铭泽目光闪烁,嘴唇感到干燥。

“呵,你不是早知道么?”话里有话的清玥淡淡一句,明指着,明知道我不是楚雪影本人,就不能用看楚雪影的目光审视我!

一句话就堵住了的苏铭泽哑了,微张了嘴却没出声。

二人并肩携手下台阶,高高宽大的青石阶上,款款走下来的人,仿若俯视众生,气势偌大。

“王爷留步!”身后传来男声的高叫。让远处栏边欲转身离开的人止步回头。

苏铭泽闻声回头,看到来人脸色冷峻,眸光高冷如冰。

来人是苏恒身边的贴身宦官,宫内最高总管。

肤色异白的宦官低着头目光却不曾低,含着腰却没有奴仆的卑微感。

表情冷淡,没有把苏铭泽放眼里,也没有高傲自大。仿佛在叫一位陌生人。

“黎总管有事?”苏铭泽淡淡抬眸问到。

“爷有诏,宣王妃楚雪影觐见!”黎平俯视十几个台阶下的二人。

清月微眯了眯眼,瞳孔微收,她的眼中,台阶上的宦官周身泛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异光,悠悠散发着淡绿色。

诡异和脊梁骨发毛的感觉一下子充斥全身三秒。

这个中老年人给她一种寒意。

“天色已晚,王兄只传雪影一人?”苏铭泽上前一步,语气中质疑带着些许生气。

黎平微微颔首没有做声。

清月没有做声,也没做什么反应,松了苏铭泽的手提起裙摆就往前走。

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肘。

清月微侧过脸。

“别忘了,楚雪影是他的人,去见他是理所应当的,无妨,虽然我身体还没恢复,但他动不了我。”她轻声细语,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

松了手的人愣着,直到清月和宦官的身影消失在殿堂的转角处。

“我,为何要担心她?”缓缓放下的手,迷茫又疑惑的眼神盯着灯笼月色下已伸出去的手喃喃自语。

高处栏边的人唇瓣微抿也转身离开……

“王妃这边请!”宦官怪里怪气的腔调让清月那深锁的眉宇始终未解,看着前面那微低着头,轻哈着腰完全不像一奴才的男人,微福的身形,个子也有六尺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宦官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这人并不是第一次见,为何这次他身上有种怪异的感觉和灵气?难道是我法力微恢复的缘故,所以先前没发觉?”清月盯着那在她眼里还是有淡淡灵气散发的人,一双透着质疑的眼睛仿佛想把人看穿。

直到进了苏恒的御书房,眼睁睁看着那宦官走近苏恒身边。

“你,跟我走。”苏恒一个微侧过脸,身侧的宦官知悉,立马走到小丫头面前,轻挥了下手道。

小丫头虽然不放心主子,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宦官出了门。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屋内两个安静的人一个垂眸不语,一个端着茶杯审视端详。

“楚雪影,你还有什么是孤不知道的?”

清月垂眸,笔直地站着。

“臣妇不知王上指的为何事!”清月强压着不耐烦,淡然的语气道。

“你方才殿前一舞,真是让人一见难忘,舞姿优雅动人,可收可放,堪称一绝啊,翩若惊鸿啊!”苏恒放下茶杯,说着说着不自主站起了身,两眼放光,尽是那冷若冰霜的面容,惊鸿舞姿的身影。

看着苏恒一步步走近,双手不自主伸过来要碰到,清月不禁后退两步。

“王上,请自重,今日殿前之事,实非我本意!”清月直接把话挑明,那冷淡淡的语气和表情让苏恒看着很不舒服。尤其还被那么直接地拒绝。一张好看成熟的脸顿时遍布黑线。

“罢了,孤传你前来是想问,你在王府目前怎样?他有没有什么动向或者异样。”苏恒坐回位置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并无异常,他已是个无权无势武功也堪比尽废的人,王上为何如此处处提防?”后半句清月调整好语气,显得小心翼翼。不禁抬眼瞄了一眼。

“你若想知道你母亲真正死因就乖乖听话,孤说什么照做就是,上次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苏恒冷了脸,眼神锐利二人目光相撞。

清月连忙垂眸。

“王爷少来我房中,没有机会下手。”清月回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可怜。

端茶杯的手顿住了,眼神滞留在地板上。

“看来他戒心依旧很重……楚雪影,孤警告你,也奉劝你,最好不要对他动真情,否则,他去之日你也要跟着陪葬!”严肃认真的语气和眼神让抬眸的清月呆了两秒,马上乖乖的低了头。

“下去吧!”

话音落下,清月转身离开。

人走后不到一分钟,感觉不对劲的苏恒放下茶杯,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宇深锁。

“不对啊,接连两次,她都没有追问她母亲的事,莫非已是苏铭泽那边的人?早已知道她母亲的事?”苏恒收回目光垂眸思索,手里不禁玩弄着茶案上的茶杯盖,眉宇深锁。

站在宫门外马车旁的人背对宫门,单置于腹前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皓月当空,陆陆续续离去的车马里有一停在角落边的马车,车内的人手中的扇子轻挑开车帘,车旁的护卫也随着主子的目光看去。

“不是说珩王不喜楚雪影么?这怎么看都不像啊!”昏暗的车内懒散的语气和腔调仿佛在看戏一般的品味细嚼。

“不过也是,这传闻中的不受宠丑女变成了难得一遇的美女,如今说是城中这国内一枝独秀也不为过了,这不仅精致耐看,还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想厌烦都有些难呐!”车内男子又自言自语起来,车帘放下,车里传来背靠马车的碰撞声。

“走吧!”

“是!”马车旁的护卫抬手,马夫牵着马匹转头离开。

“奴家就送到这儿了,王妃请!”宦官微低着头,似笑非笑。

清月微微颔首。

“有劳总管。”说罢不忘带上一记假笑。

宦官刚离开不久,被侍卫拦住的玢儿身后就站了个人,侍卫还没做反应,已经被古湫瞬间定住。清月抬头看到后不禁身子一怔。

小丫头被古湫也手速定住。

“你怎在此?”清月看了下周围确定那个宦官已经走远,压声问道。

“看到那个人行为怪异,怕你有什么不测,故此来看看。”古湫一本正经认真道。

“你是说方才那个宦官吗?”清月皱眉。

古湫点头。

清月抬眸看他。殿堂的灯笼和烛火下那双深邃成熟的眼睛透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你也发现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宫中,有注意到,目前还在细查,得弄清楚,才好下定论。”

听完,清月点头垂眸看地上。

“你,恢复得怎样?”略有迟疑的语气但还是开了口。

清月抬眸看他,宽心一笑。

“差不多了,元神基本稳定下来,只是这凡人躯体略有沉重,需要慢慢修炼转化!”清月捋了捋袖子,笑笑。

“你和那个珩王……是……”眉宇深锁眼神渴求答案的人严肃的五官里似要掩饰什么,似乎开口已经经历了一番纠结。

“暂时是合作关系,待难满日我一离开,他对我的记忆自然不复存在。”清月抬眸看他,一度认真。

古湫垂眸不语,转身走向围栏边。

“王府的人还在等我,不便多说,你说的事我会小心的。”转脸甜甜一笑的人说罢就提起裙摆,转身离开,还楞在原地的人深陷在那一笑里不知所以,回过神后垂眸自嘲一笑,腹前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古湫一离开定身术自然而解

“小姐,你可出来了。”被定住的小丫头被侍卫和宦官拦在殿门前厅外,清月浅浅一笑,在玢儿的搀扶下走下高长的石阶。

“……”看着那张漂亮的侧脸,小丫头欲言又止,低了低头想想咬了下唇后还是没有做声。

宫门外,珩王府的马车还在,护卫个个依旧精神抖擞,双手抱刀地站在马车周围,严肃凛然。

躬着身进了马车,天色已晚,马车外挂的灯笼光线微弱,还是肉眼的清月视觉上有些为难。用手探了探后才坐下。

一直闭目坐着的人睁开了眼。

看着那个人不做声。紧闭牙关的人手下意识握成拳,索性闭目不再看她。

安全回府后,一个直奔书房,一个径直回了住处。

“王爷,那边的人已经撤走了一大半,还有几个身手好的暗哨还在。”俱风压低了声音,抬眸看那个面窗而立的人。

“果然,我就说这怎么突然过起了邻国的节日,原来又是试探!古蜀那边查的怎么样了?”苏铭泽轻侧过脸道。

“那边好似要行动了,只是目前还没摸清楚他们是和我国哪个高层人员对接。”

“不能太着急,毕竟他们在暗,想必他们也没少下心思来挑拨离间,看来三年没被打,他们是骨头痒了啊!”苏铭泽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懒洋洋的语气道出。一副毫不放眼里的做派。

“是。”

苏铭泽往自己手指头吹了口气,转身走向屏风后的浴桶旁。

“给本王宽衣!”屏风后传来淡淡而极具威严的五个字。

“是”俱风马上放下手中的剑,走向屏风。

未完待续,先看看其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