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国、东燕国还有北故国交界之处有一个三不管地带,被一个神秘的商人所占据,他在此处建起客栈酒楼,明地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实际上却是走私各种禁品,收购各种来路不明的奇珍异宝,再转身高价售出。这些都是行业里的公开秘密,虽说是知道,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何况那幕后老板背景着实太硬,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的地位。也因为他的势力连四国都不敢招惹,世人便形象地称他为“西城主”,以“西”冠姓,并将他所占据的地方称为西城。
三不管地带就此形成,无论是哪一国的人,皆不敢在此处太过张扬,据说这里没有法规条款,很多犯过事的十恶不赦之徒,都会逃到这里避难,有些会被西城主拉拢,有些不愿被拉拢的就会干杀人劫货的勾当,过着刀剑上舔血的生活。理论上只要这群亡命之徒没有惹到西城主的利益,都可以一直活下去,所以大多数要经过这个地带的商队,都会出大量的钱财买通西城主,让他派人护送过境。
薛孟海这次也不例外,虽说他们没有带货物,不太容易被劫持,但是这个地方毕竟太乱了,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托人买通了西城主,得到了所谓的“西城旗”,他这才带着他的人马过境,这一来一回也浪费了两天多的时间,他想到戈渊还在等着他回去,不免有些心急地加快了步子。
整个西城几乎是寸草不生,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枯枝,四处黄沙弥漫,大风一起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听说这里常年都是这样,只有春天的时候能看到湖泊旁边的枯枝发芽,不过也是极短的,等夏日一到,很快就会干枯。这里的人吃水基本是靠挖深井,要挖很深很深,就挖在湖泊旁边,有时候一连几个月深井都不会出水,他们就只能靠从外边拉水进来,所以这个地方的水是特别珍贵的。
薛孟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茫茫的一片黄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能警惕地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寻常,偶尔也在朦胧之中发现了一两个人影闪过,他们似乎是有些忌惮他们马背上插着的旗帜,所以久久没有动作。薛孟海猜想,这里的亡命之徒会这么忌惮西城主,想必是在他手里吃过亏,不知这城主究竟是何许人等?
客栈就建在茫茫黄沙之中,薛孟海一行人走了太久,都有些口干舌燥,就停在了客栈门外边,把马儿系好,上前扣了两下门环。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只打开一条细缝儿,露出一只眼睛淡淡地看着他们,“可有西城旗?”
薛孟海点头,“有的。”
“那就进来。”门打开之后,众人都发现他年纪并不大,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只是他的口气太过于熟练,让人觉得有些老气横秋。
薛孟海一行人进入之后,客栈厚重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边冷冽的空气,里边并不阴暗,相反还很灯火通明,数不清的灯火坐落在各个地方,将这间四层楼的客栈
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照的亮亮的。古朴的建筑,让人觉得深沉老练,而这样的气派又很符合西城主张扬的气势,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再行数步,走到了客栈中央,周围的人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或是试探,或是挑衅,或是不屑,还有大多数的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从他进门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薛孟海凭借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刚落下坐,先前那个少年就走了过来,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道:“客官要些什么?”
“只要一些水。”薛孟海将羊皮袋放在了桌子上,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齐刷刷将羊皮袋拿了出来。
这时候有人哧笑了一声,“不知道这里什么最贵?”
薛孟海皱眉,也没多生事端,倒是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开口了,“每个来这的人都是为了讨水,不过今日的份量没这么多了,还请等明日,不过本店有规矩,每人都可免费得一壶水。”
知道这里缺水,可是看着客栈里这么多人为了水而来,薛孟海还是有些烦躁,“那先给我几间房。”
“好的,客官还需要些什么?”
“上几道好菜。”
“好的,马上来。”少年说完就走了。
薛孟海寻了个角落坐下,随他而来的五六个人和他一起占据了最后一张方桌,他们的穿着很低调,不像是富有的人,也不太像是挑事的人,渐渐地就被人遗忘了。饭菜上得很快,只是一些粗茶淡饭,一桌子的人吃得格外沉默。
不多时门又被敲响了,不多不少,就两下。
少年再次出现,不急不满地打开一条缝儿,像往常一样淡漠道:“可有西城旗?”
门外的人声音爽朗,听起来很舒服,“没有。”
ωωω .тTkan .c o “那客官的生死本店概不过问。”
门外的人似乎是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些玩味,“本人穷光蛋一枚,不怕偷,不怕抢,也不怕死。”
客栈里的人有些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频频有人探头看过去,门口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门外的人侧了一下身就进来了,他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衣服破破烂烂,满身的黄沙,轻轻一抖满地都是,他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不停地抖动着,把身上的沙子都抖干净了,才拍了拍手,把脏脏的袖子卷起来,露出干枯发黄的手臂,然后又掀开了头上的盖帽,他竟是有一张清秀的脸,冲少年一笑,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不是每人都能免费得一壶水吗?”
少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愣神,后知后觉道了一声:“是。”然后连忙转身去给他取水。
那古怪的人东瞅瞅西看看,没有空桌子了,就想跟别人同坐一桌,别人都嫌弃他身上太脏,不肯挨着他坐,只要他一靠近
那些人就会恶狠狠地瞪着他,把他吓退,有的比较冷漠暴力,二话不说就直接抽刀。眼看着绕了一圈都没有肯收留他,他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打算抓着哪位爷媚笑一下……
这时候薛孟海开口了:“小兄弟,若不嫌弃的话就来我这一桌。”
在西城这种地方,生存是最大的考验,所以相比于其他的地方,这里更加的弱肉强食,有其一套独特而残酷的生存法则,所以在这里的人只会结交强者,而对弱者没有抢夺已经是仁慈的表现了。所以大多数人对于薛孟海的行为,表示不屑,顿时将他化为了“不懂规矩的外地人”。
古怪的小兄弟听了他的话,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硬生生挤进了他们的七人堆里,也不顾身上的衣服把身边的人都蹭脏了,乐呵呵地看着薛孟海,“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叫阿木,你叫什么?”
薛孟海比起那些人确实友善太多了,他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我叫薛孟海。”
阿木点点头,又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双筷子就往嘴里塞东西,含糊不清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北故,去看望一个亲人。”
阿木点点头,一副完全相信他的模样,“我要去轩辕,去投奔一个亲戚,在北故实在是混不下去了。”
薛孟海拿水杯的手微微一顿,“你在轩辕国有亲戚?”
“是啊。”阿木眯眼一笑,“我姨娘,她本来也是北故人,后来跟着一个轩辕的商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跟她关系可好了,那时候娘亲死得早,爹又时常不在我身边,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她那时候嫌我哭得烦人,经常恼我,不过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她嫁人的人我哭得好伤心……”
阿木的聒噪实在有些过了,薛孟海喝水的时候呛住,咳嗽了几声,“那小兄弟是为了姨娘才离开北故的?”
“哎,一言难尽啊。”阿木摇头叹息,又继续嘴不停息:“后来爹爹遭人陷害,生意折了本,承受不住巨大的债务自杀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后来谈到了荣县,因为来历不明被人排挤,我只好在街头当起了小混混,后来无意中伤了县官大人的儿子,不得已之下只好逃命,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只有姨娘一人……”
他说着说着,还扯着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顿时脸上就更脏了。薛孟海面对他的哭诉有些尴尬,虽然觉得枯燥乏味,但是对方说得这番情真意切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阿木说完了自己的事,又抬头看着他,“你呢?”
薛孟海是个直肠子的人,没什么弯弯道道,他刚才也不过随口胡诌,这下要让他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还真做不到像阿木一样随口就来。顿时面上火辣辣的,他尴尬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给了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