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在以前听得太多了，哪一次不是明知结果，仍然甘之如饴？戈渊放在桌上的手捏紧了，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弓，仿佛随时都会被拉断，轩辕昱川轻轻叹息了一下，起身握住她的手，从身后紧紧环住她，“阿渊，我是真的想你了。”
他的手是冷的，不知他的心是不是比这还寒冷。若是以前听到他说这话，必定会委屈地哭出来，可是如今只想冷笑一声，回他一句：“若我当真死在了南淆，再也回不来了，王爷又该去哪里想我呢？”
“我知你怪我。”他顿了一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本就是我的错，我知道阿渊只是在跟我闹脾气，总会原谅我的，不会真的怨我。”
戈渊嘲讽地笑了一下，“我不会怨你。”
轩辕昱川又将她抱紧了一些，“阿渊，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这锦绣天下也当与你共享。”
“王爷，无边孤独的感觉不好受吧，偌大的喜悦也找不到一个共享之人，这皇位更是高处不胜寒。”她微微侧头，露出她冷漠决绝的侧脸，“王爷不过是因为得到了皇位，苦于无人分享，不甘寂寞，才想到了戈渊而已。”
她的话像利剑一样刺入他的胸膛，疼得窒息，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他玩弄别人于股掌，却不曾想过自己的一番真心也会被践踏，“你便是这样看我的？”
“王爷不要急着否认，你先告诉我，你如今身边还有什么可信之人。”
面对她的冷漠，轩辕昱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戈渊嘲讽一笑，“南淆一战，让王爷开始真正的信任我了，也因舍弃我而对我产生愧疚，得了这皇位后百无聊赖，又苦于没有信任之人，所以想到戈渊身上了，我说的对吗。”
握住她手掌的手指猛然用力，几乎要掐破她的皮肤，原本温柔的目光也一点一点地结上了寒冰，“你是故意说这些来报复我的？”
戈渊几乎没有表情，谈不上冷漠，只是眼中再无一丝眷恋，“当初在陀螺山顶，王爷赐我一死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怨你的，因为是我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可是南淆一战，我却是没有半点私心，竭尽全力地帮助王爷，最后却惨遭舍弃。”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心里怨我？”
“错了。”轻飘飘的两个字，说得异常坚定，“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能做的戈渊已经做尽了，不能做的王爷也不需要，王爷多年的教导之恩，戈渊已经报答尽，从今以后该是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这段话几乎是做梦一样听完了，他想过最糟糕的结果都不及她所说的一分，单是想想都能让他痛彻心扉，如今亲耳所听，真的是像做梦一般不真实，好似一根极细极长的针缓缓刺入他的身体，一直刺到了骨髓都不肯停，迟钝的疼痛，密密麻麻、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气氛压抑得紧，戈渊默然回头，被身后的人用力
捏住了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冷然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你可以怨我，却永远别妄想和我扯清关系，你欠我的，我欠你的，这辈子都别想扯平。”
戈渊冷冷一笑，“王爷觉得我还欠你什么？本欠你一条命，也在南淆一战中还清。”
“你还欠我一个承诺。”轩辕昱川瞳孔变得幽深如墨，“你说过誓死效忠，就当效忠到死为止。”
“王爷，戈渊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何曾才死过一次？”强硬的语气，坚贞不屈，“是王爷先舍弃我的，明明知道我被撸南淆，必死无疑！我为王爷大退淆军，拱手奉上这如画江山，王爷却为大业而舍弃于我，戈渊得以重生，与王爷没有半分关系。”
轩辕昱川沉默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真的怨我。”
“就像轩辕拓说的，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王爷既然肯为了皇位舍弃我，就该明白两者不可兼得！”
“笑话！天下都是我的！”轩辕昱川扣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转过来，“我有无双智谋，想要什么得不到？”
“可你得不到人心！王爷一生笼络人心，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可你敢信谁？能信谁？这么多年，你唯一信过的人只有我，可你却在一次次的猜忌中伤害我身边的人！你逼着我只能依附于你，只能信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却转身将我舍弃于腥风血雨之中，我又该何去何从？”
“住嘴！”轩辕昱川大喝一声，目眦尽裂。
“这种滋味但凡尝过一次，就足够让我死一千次心！我怎么说服自己，还敢像以前一样把你当成唯一？”
轩辕昱川的呼吸彻底乱了，他想过戈渊会说出怎样让人心痛的话，他也想过千百种回复，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连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当初怎么就狠心地，舍弃她了呢？
“王爷。”戈渊平静地看着他，双目中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我为你杀人如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也会愧疚难耐、夙夜难寐？府中人厌我欺我、朝堂中人辱骂我的时候，王爷又在做什么呢？我为王爷奋勇杀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王爷是怎么做到不管不问的？戈渊一直都想知道，王爷的心是不是铁石所铸。”
“够了。”轩辕昱川大喝一声，“你以前从来不会质问我这些！”
“所以王爷就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我的目的一直都是谋夺江山，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无怨无悔！我是从来没有许诺过你什么，是因为你也从来没问我要过！”
戈渊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王爷你都说了，你的目的一直都是谋夺江山，现在你已经做到了，戈渊一直都无怨无悔，如今更是别无所求，戈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还王爷的教导之恩，所以才说，与王爷
应当形同陌路。”
“好一个教导之恩。”轩辕昱川怒极反笑，“若真的只是因为教导之恩，我不信你会为我痴迷到这种地步。”
戈渊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否认。
他用力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犀利如剑，如同淬了毒一样冷冽，“承认你喜欢过我，有这么难吗？”
戈渊敛下眼睑，没有看他，就像当年那般低眉顺眼，“不是难，而是不愿。”
听了这句话，轩辕昱川突然明白过来，戈渊狠下心的时候，竟比他还狠，他冷冷一笑，“我不信你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用力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住她的唇，咬出了血，恨不得将她咬碎了吃进肚子里，就不必被她的话所刺伤，他这辈子难得的几句真心话，竟是被她这般看待，说不出具体是种什么滋味，只感觉胸膛里有什么要裂开了一样，疼得紧。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让轩辕昱川踉跄后退了一步，嘴唇上还带着血，比胭脂还要妖艳，他侧着脸，脸上有红印，落下来一缕头发遮挡住他的神情，只露出他紧抿的嘴唇，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戈渊一脸淡漠，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抬手擦了擦唇上的血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戈渊答：“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那一瞬间轩辕昱川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伸手将她用力拖到自己面前，一把压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不管她的腰是否会被他折断，也不管锋利的茶杯会不会刺伤她的背，只是用力将她压在桌子上，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衣服撕裂的声音响彻屋子，嘶哑刺耳。
“我想要什么得不到？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俯首称臣！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跟在我身边！”
“你能让我重新爱上你吗？”戈渊安静地躺在桌子上，任由光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目光一片空洞。
冷冽的眼睛颤动了一下，冷若冰霜的面孔也逐渐被瓦解，他死死盯着身下的人，明明隔得这么近，却偏偏离他那么远。
“王爷，当年你所践踏的，除了我的忠诚，还有我的真心。”睫毛颤抖着闭上，掩去她所有的情绪，“好不容易才走出了王爷的魔障，你让我怎么敢，再爱一次。”
轩辕昱川定定地看着她，俊美的脸庞上还带着指印，只是轻微的牵扯都能引起疼痛，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极尽温柔地一笑，“阿渊，你若说的只是气话该多好。”
戈渊缄口不言。
手指穿进头发之中，狠狠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他捧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肆意侵略，带着这些日子积攒的害怕和愤怒，用力勾住她的舌根，扣住她的下颚，疯狂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吃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