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空中见到光芒,就像在最深的海洋中遇上充满空气的空间,是如此地不可思议。
大黑球呼叫道:“伏禹的预言成真了。”歌天道:“他离我们或许很近,又或是光年外的距离,无从判断。”大黑球道:“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的神!我听到呼叫声。”涅尼迦南之星呼唤了。那是像击鼓般一下接一下的呼叫,似是一种奇怪的言语,难以辨认,却绝对是神游级的呼唤,直敲进你的心底里去。
歌天提议道:“趁秀丽现在只是孤身一人,我们就硬把涅尼迦南之星夺过来,然后立即离开这鬼空间。”大黑球道:“这样会不会正中黑空邪力的奸计?”金芒倏又敛去,呼喝停止。
我们仍在黑空朝核心飞去,速度掉至光速的四十倍,还不断下滑。当我们减至光速,极可能就是在黑空飞行最低速度的临界线,再没法移动。姑且不论黑空是怎么样的奇怪空域,但肯定是宇宙最可怕和最大的囚笼。歌天说得对,凭小小的一球静态能量,要改变如此庞大的空间,只是痴人说梦。
我叹道:“算我们怕了黑空邪力,立即离开。”歌天同意道:“这是最稳紮稳打的做法,走吧!”以歌天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惧生物,亦认同走为上策,可知黑空梦魇般的威慑力是如何可怖。
我们掉头往反方向飞翔,顿感轻松。
大黑球欣然道:“横行宇宙的歌天、能反击整个宇宙的最后一头候鸟,加上我哈儿哈儿,竟因在黑空见到一点金光,就骇得掉头走,说出去包准没有生物相信。”我笑道:“这不关有没有勇气,而是聪明和愚昧的分别。你爱逞英雄,可自己去闯闯看。”歌天心情轻松的道:“你杀了哈儿哈儿,他也不会往黑核闯。正如你说的,现在我们并不知敌,到这里来是为了大帝号,目标落空,及时退出是明智之举。”说到最后一句,震骇道:“伏禹!你感觉到吗?”我感觉到仍是黑空的虚缈荒寒、了无生命痕迹的死寂,反问道:“你感觉到什么?”歌天道:“我感觉到有生物在前方等待我们。你感觉不到他是应该的,因为他的能量场几与黑空融为一体,微仅可察,只是没法瞒过我,因为我熟悉他。”我撤去包裹我们的能量茧,减速。
大黑球道:“谁那么有胆量?”我们煞停下来,虚悬在无穷无尽的绝对黑暗里。
我道:“有点感觉了,前方横互着一道能量带,像不只有一个生物。”歌天道:“只有一个生物,我敢肯定是上参无念,他意图偷袭我们。坦白说,他是我在黑空最怕遇上的生物,在这里我的力量无法全面发挥,而上参无念本是黑洞的生物,比任何生物更能适应黑空的重力场,在这里和他正面交锋,吃亏的会是我们。”大黑球骇然道:“他有没有逼近?”我记起与上参无念在迷离幻境交手时他笔直延伸往外空的能量柱,恍然大悟,难怪金森警告我不要插手黑空,因为他必须上报上参无念,更清楚上参无念晓得我的行踪后,定会亲自赶来杀我。这么看,金森虽然表面对我凶兮兮的,实则对我极有情义,只是我当时误解他。
歌天答大黑球道:“他一动不动,静观我们发现他后的反应,在现今的形势下。我们只可以往外闯,绝不可退返黑核。”我心底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是一种宿命,命运不容许我们轻易从黑空撤走,道:“哈儿哈儿!记得我们在迷离幻境如何应付上参无念吗?”大黑球传感过来叹道:“你这小子最懂委屈我,不过我亦知你是为我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我转向歌天道:“我们要有死战的决心,目标就是要三国最强横的霸主在宇宙除名,且是在于他有利的环境下发生。”歌天欣然道:“你这几句话我最听得进去。记着在这里,远距的能量攻击会被沌子吸收,必须采近身搏杀的战略,我们更万勿分开,因为一旦迷失,便有可能被上参无念逐个击破。兄弟!哈!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兄弟了。去吧!”倏忽间,大黑球变回大黑球,来到我的脚下,在此一刻,我的信心攀上颠峰的状态,我和大黑球的合战之术,可完全抵销黑空所有不利于我的因素。
杀死上参无念,以后再不用受飞行魔洞的威胁。
下一刻我已踏着大黑球往上参无念所在的位置飙刺而去。歌天与我并肩飞翔,正如大黑球说的,有歌天般的战友,宇宙再没有能令我们惊惧的敌人,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黑空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数。
上参无念消失了。他当然不是给我们吓退,而是隐藏能量,令我们无从预测他的下着。至于他如何办到,我一时真的想不通。
歌天的战斗经验远远胜过我,他说在黑空与上参无念正面对拚,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是绝对正确的。
只看在这个广阔达十万光年的奇异空域,他竟不但能寻上我们,还能拦着我们退出之路,已可判知敌我形势的优劣。
孙祖师爷兵法中论的“地形”,乍看似在黑空派不上用场,事实则非是必然,就瞧你如何灵活变通。
在地形的论述中,有“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九种形势。
歌天视黑空为死地,故“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我却认为黑空是交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交地则无绝,死地则战”,黑空正同时具备交地和死地的特质。交地以慬守为主,死地以疾战为上。如何把慬守和疾战灵活运用,掌握“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兵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的兵家法则,故能“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正是于黑空对上被誉为战神的上参无念的求胜之术。
想到这里,心中意念尽向歌天和大黑球传送,改往下方投去,歌天落在后方数地里之处,与我仍保持紧密的呼应。
顿然由攻转守,在这广阔奇异的空域,外面那一套是没法搬到这里来的。敌我双方均需要时间和试验去适应,当我们不再发出思感能,所有能量回归己身,注意力只集中在几地里的空间,便等于隐藏起来。而此正为交地的特性。我可以往,彼可以来。
速度骤减至四分之一光年。
我向歌天传言道:“上次你和上参无念决战,胜负如何?”歌天爽脆的回答道:“严格来说该算我输了。我和他在正空间决战,最后我遁进光明空间,他没有追来。所以我说现在形势不妙。”我并不是随口问问,而是内含深意。孙子有云:“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歌天是高贵和光明磊落的生物,性格高傲,要他如我般能屈能伸,若违背他的性格,极可能出岔子,不像我和大黑球般的关系。这就是人情之理,如何达到“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三人同心,若如一人,必须有点兵家手段。
上参无念重现前方。
我们三个同时大吃一惊。
上参无念再不是一股横互前方的能量体,而是变成一张能量网,又或一片波浪般起着摺纹的能量布,至阴至柔,予人没法冲破的可怕感觉,一旦陷身其内,被其裹个结实,余下就是能量比拚的问题。
上参无念的力量,比在外面的空间更专横强大。
十下心跳的时间,我们将投身网内去,如果掉头逃走,被他追上来包个正着,仍遭遇同一命运。
时间不容左思右想,当机立断下,我向歌天发出讯息,半下心跳时间,歌天赶上我,一起踏足大黑球“背”上,加速朝上参无念投去。
歌天传感道:“行得通吗?”大黑球兴奋代应道:“一定行得通的,最重要是你们的支持,行动由我负责。
我的神!现在刺激得就像在堕落城和阿米佩斯美女**。”我道:“论遁逃闪躲之术,哈儿哈儿肯定是宇内数一数二的生物,我和你只须负起从旁辅助之责,其他一切交由他决定。”“呼”的一声,大黑球尽展身手,于离上参无念化身的能量网二十地里的近处,兜了几个大弯,螺旋形地斜斜朝能量网的一角喷射,速度狂升至三十倍光速。集我们三人之力,大黑球动能澎湃、活力十足。
上参无念能量网的一角,于我们下方掀起,超越了我们的速度,往我们包裹而至,威猛无比。
一切早在计算中,如果上参无念没有这个本领,便不会变成广阔达八分之一光年的能量网。
大黑球显然处于颠峰状态,载着我们一个凌空翻腾,安然无惧的降落在能量网上,乘着网表的能量粒子,滑冲疾行。
大黑球喷出的动能,完全抵销了能量网黏缠的力量,还激起往两旁溅射的粒子,产生蔚蓝色的美丽光花,点燃了毫无生气的黑空。它就像我和歌天脚下的滑浪板,在上参无念制造的能量汪洋,藉着汹涌浪涛的形势,或高或低,有时直线飙刺,顺浪疾射虚黑;有时往下俯冲,再作“Z”字形的滑行。乘风破浪,自由写意。
倏忽间,我们滑离能量网。
我们的招数,当是出乎上参无念意料之外,他连忙变招,化为一个能量袋,袋口以更高速度朝我们追至。
我们三人齐声欢呼。
要维持这么一个能量网,在黑空中灵动如神,上参无念的能量将飞快损耗,绝不可能永无休止的撑下去。
“轰!”就在袋口离我们不到半地里,像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往我们噬来的当儿,梦还到了磁元去,透过它喷射一个蕴含五节能量的超级磁元雷,滚动着宇宙没有力量能压抑销解的明暗极子能量,笔直穿袋口而入投进能量袋去。
磁元雷虽不足以撕裂能量网,但上参无念却不得不硬受,也有得他好受。
“蓬”的一声,磁元雷在袋里引爆,整张能量网顿时亮起来,现出点点银芒,袋口同时收缩,能量网变成凹凸不平的长椭圆形。.大黑球狂喝一声,一个倒翻,又落在能量袋的外表,“滑浪”飙移,感觉是爽至极点。
能量袋消失,我们在虚黑滑翔,就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但危险的感觉剧增。
上参无念一计不成,变招了。
我的战气仍在积蓄中,一时无力出手,亦只有在歌天为伴的情况下,我才可以一往无回、毫无保留的作攻。
大黑球嚷道:“他在哪里?”歌天冷静的道:“来了!”我也感应到上参无念。勉强的去形容,他就是一根高速往四面八方旋动的能量棍,以快我们逾倍的速度,惊天动地的威势往我们打过来,至于是棍子哪端会打上我们,绝对无从猜估。上参无念变招之速,战略的高明,不负其战神之名。如此收发由心的能量变化,我仍差他一大截。
大黑球一个空翻,令歌天转往首当其冲的位置,生死成败,就看歌天的手段。
歌天传言过来道:“伏禹!留意!上参无念的攻击看似直线,其实却是循着弯曲的弧度,这弯曲由空间的扭曲决定,必须精确计算,否则会出现误差。距离愈远,扭曲愈大,日后对上懂扭曲空间的黑龙藏布,能不能掌握空间的曲度,将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我给他一言惊醒,像从一个迷梦中醒转过来,思感撒出,一丝不漏地掌握上参无念的来势,及其攻击轨迹与黑空的关系。同时想到我刚才朝核心飞行,愈飞愈慢的原因,正是受空间扭曲度的影响。
芙纪瑶的话似在我耳边响起道:“宇宙的秘密不是存在于实体上,而是在其空间。”尖声嘶叫,歌天手上现出若剑非剑、似棍非棍,有点像闪电凝成实体,阳光般耀目的奇异兵器,全力击出,暴涨达三地里,以精准至令人难以相信的超高速和角度,循着一道似弧线实为直线的轨迹,命中上参无念化为急速旋棍的正中处。
旋棍被击中的刹那,现出点点银白色的光,长达五地里。
“轰!”有如迅雷在耳边轰鸣,黑空被激溅的能量光花点燃,瞬间又被形成黑空的沌子吸收,重归黑暗,情景非常诡异。
强大至难以抗拒的压力,往我们三人潮冲而来,上参无念反弹开去的同时,我们像被狂风刮起的枯叶般,往虚黑抛掷。
宇宙间,或许只有歌天能抵挡上参无念正面硬撼、全无保留的一击。
蓦地一股充满毁灭性能量的洪流,无中生有的横空而来。大黑球此时仍受制于上参无念的反撞力,没法躲避;歌天则元气未复,难作挡格。
在没有选择下,我弹离大黑球,梦还化作利刃,朝洪流迎去。
心中传达讯息,告诉他们偷袭者是漠壁,形势转变下,我们必须各自为战。
一股灼热友善的能量从歌天处输过来,由我的能量血液吸收,再转为战气,融汇在梦还的能量里,朝漠壁射去。
爆炸连串发生,现出一球又一球血红的芒火,点亮了黑空方圆达百地里的空间。
我逆流而上,冲得漠壁的能量流四散溅射,但到达离洪流源头处的漠壁尚有数地里的位置,已无以为继,实力比拚下,仍是差他那么一截,但已耗用于我近二十节的能量,是我从未试过损耗得那么快的情况。
梦还寸寸碎裂。
我祭出心盾,竭力横移。
“蓬”的一声,能量互击所产生的音波在死寂的黑空爆响,我全身分子变得不稳定,全赖心盾护着心核,流星般拖曳着能量的光尾巴,朝黑核的方向掷去。
此时如有生物对我补上一击,肯定心核碎裂而亡,心盾亦护不住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思感神经重新结众,感觉着自己在黑空滑翔。漠壁加诸我身上的冲击力逐渐被黑空的奇异力量抵销,速度直线下跌。当我再次掌握自己,速度已降至光速的三倍。
这并不是意味我到达了黑空“不能退出”的临界线,只是因为没有新的动能,沌子会飞快吸纳旧力,情况有点像逆流而行,逆的是黑空的空间特性。
梦还藏在心核内养伤,心盾仍处于不稳定状态,能量血液尚未恢复流通,情况不妙。
最不想遇上的事发生了。
秀丽的能量鞭在下方出现,毒蛇吐信般朝我击来,又狠又准。
忽然大黑球来到我后方,变成新的动力,带着我险险避过秀丽夺命的攻击。下一刻我重踏大黑球,往茫茫暗黑弯开去,似是逐渐离开险境。不过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险境的范围有多大。
我道:“歌天呢?”
大黑球传言来道:“他牵制漠壁,让我可以追上你。漠壁既已出现,秀丽当然在附近。”我道:“涅尼迦南之星不在她身上。”大黑球失声道:“什么?”秀丽再次追上来,这回是从上方往我们投下来,能量鞭变成一圈一圈的,像套过来一大串的能量罩,可以想像每个圈子可独立运作,灵动如神,任我们如何闪躲,终是难逃一劫。
大黑球显示他经长时期进化的功力,忽然将我整个包藏起来,人球合一,然后化为一束黑色射线,不退反进,朝能量圈冲去。
能量波荡,大黑球到处,能量圈逐一破裂,大黑球则不住改变形态,或膨胀如球,或束聚成线,利用真身的特性和高度集中的能量,硬是挣破能量圈的束缚。此正为大黑球的看家本领,当日在穴蟾星就是凭这逃生奇技,屡从穴蟾的蟾爪下逃出生天。
“呀!”大黑球一声欢呼,二度携我落空而逃。我们回复先前状态,大黑球重为我脚下的“滑板球”,乘着沌子在虚空自由写意的滑翔,只是既无风亦无浪。
能量血液再充盈在管脉中,我逐渐回复作战的能力。
我和大黑球的心灵连结起来,思感网撒出,亦同时大惊失色。
上参无念横亘前方,像一根直径逾一地里、无始无终的能量柱体。
我想也不想的一拳击出,磁元雷喷射,投向上参无念,希冀藉那反震之力,改变正在投入虎口的方向,岂知磁元雷不但消失个没踪没影,如石投深海,还另有一股吸摄力道,扯得我们加速投往上参无念。
值此绝无幸免的沮丧时刻,一股能量由下而来,疾撞脚底下的大黑球,纯为友善的力量,却绝不属歌天,我们没时间想救星是谁,已应撞脱离上参无念吸摄的力场,朝上以更高速弹离。
大黑球喜出望外的叫道:“是谁?”我待要答他不知道,绝色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道:“伏禹!快逃!我会为你挡着上参无念。”我来不及思索,秀丽追上来了,化作能量束,从旁疾射截击。
大黑球的能量从脚底直输入我体内,融入我的能量血液里。在以前的战斗中,总是由我去支持大黑球,这回倒由他来撑我。他极子级的能量正大深厚,显示自高关星后他没有虚度光阴,已成宇宙能独当一面的高手,欠缺的只是勇气和决心。可是进入战斗状态后,他会变成无惧的生物。
养息已够的梦还来到右手,化为利刃,我吐尽胸中窝囊气的挥剑疾斩,大黑球天衣无缝的调校方向,令我气势蓄至顶峰的一剑正击秀丽的能量束。
虽只一劈,看似简单,但其轻重缓疾、能量变化,却是针对秀丽的来势作出精微玄妙的调校。同时提升整体能量速度,从九天之上,“直击而下”。
奇妙的事发生了,以往在正空间登上神游级的境界,只是力场的提升,可是此次在黑空的空域,却似整个人化为粒粒上升的极子,周遭包围着我的是一个沌子的汪洋,黑空再非死寂一片,我甚至可以量度沌子疏密和张力的结构,掌握其空间的扭曲度,非常神奇。
我击出的一剑,再不是起始时的一剑,而是嵌合黑空特性的一剑。而秀丽看似直飙而来,事实则是循着一个弧曲的轨道。
我明白了“砰!”光花激溅。
秀丽应剑荡飞,梦还融合我和大黑球的能量破入她的能量束去,深入近四分之一,创伤了她。
我和大黑球虽被她震得往另一方向抛飞,只是能量波荡,仍安然无损。
我和大黑球齐在心灵的空间欢呼,重整阵脚后,改往黑空的边缘区疾飞。
绝色的声音在我心灵响起道:“伏禹小心,上参无念正朝你追来,我拦不住他。”我心中唤娘,在黑空最难应付的就是此君,连忙把能量输往大黑球,向他传感道:“准备极速投射!”大黑球骇然道:“在黑空进行极速投射行吗?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我沉着的道:“不行也要行,我现在剩下不到五十节能量,上参无念有可能仍具千节以上的能量,我们捱得了多久?不冒点险肯定小命不保。?
大黑球道:“我信你!唉!不信你又有什么办法?”正要发功投射,蓦地前方生物现身,位于二千地里许外,初时还以为是漠壁,然后猛然警觉竟是不知藏到哪里去的桑白水。
在我感应到是他的那一刻,桑白水掷出一物,直往我们投来。
涅尼迦南之星我无暇思考为何涅尼迦南之星会从秀丽处转到桑白水手上,更不明白他为何将邪星朝我们投掷,只知大不妥当,落入桑白水的算计中,却又完全弄不清楚这奸狡的生物如何算计我们。
涅尼迦南发出强烈刺耳的尖啸,像铁针在粗糙坚硬的金属面上拉刮,可是这是不容光线和声音的空域,除非是能量互击,否则不会产生音波。
和涅尼迦南之星冲击的能量来自何处呢?
蓦地金光大盛,起始时只是一点金芒,接着爆射开来,变成光耀数千地里的金光。金光驱走了黑暗,如艳阳君临天下,其笼罩的空域,再不是黑空,光和热替代了黑暗和冰寒。
在金光发出的核心处,隐见一个金光绽射直径约半地米的圆环,虚悬空中,缓缓转动,充盈生命的感觉。
大黑球骇然道:“涅尼迦南的生命金环,我们该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样应付眼前场面才正确,只是我真的没法作出决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涅尼迦南之星竟然就是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生命金环,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参无念如墙如堵的从后方逼来,他似乎对生命金环没有兴趣,锁定我为他的头号猎物。
我狠下决心,发功投射,不过却改变策略,只是一个数千地里的短程投射,目标是变回生命金环的涅尼迦南之星。
在生命金环的生命力和磁力场保护下,投射是完全安全的。
能量光花在后方爆开,我和大黑球险险避过上参无念可怕的攻击,化作射束,往生命金环投去。
眨眼工夫我已离金环不到十地里,以我们的速度可说伸手可及,岂知愈接近金环,抗力愈大,速度直线下降,不片晌已从极速投射变得如在星球地表的飞行速度,且是缓缓翔行。
“地里。
“蓬!”生命金环再生变化,依然金光四射,但已化身为采采,她被金黄色的光云笼罩,美丽的胴体一无遮掩,却没有半点猥亵的意味,从光晕中探出纤葱的玉指,指着我发出银铃般的娇笑,音波毫无阻隔的直送过来道:“伏禹呵!你终于应约来了,在这个跨越虚拟和现实的游戏里,你是最超卓的玩家。逮住我!你就可以攻破这个游戏哩!”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我和大黑球离她已不到半地里。
六股能量,同时以我们为目标投来,代表着漠壁、歌天、秀丽、上参无念、绝色和桑白水。
最先到达的将是紧追着我们的上参无念,然后是绝色和秀丽,歌天、漠壁和桑白水均迟了一步。
一切变得不肯定。
我有置身混沌的错乱感觉,假设采采攻击我们,我和大黑球将陷进前后受敌的危机,就算采采任我得到她,我也会变成漠壁、秀丽、上参无念的众矢之的,敌人还可能多出桑白水甚至绝色,怎划算得来?
我通知大黑球,临时改向,往上疾冲,放过采采。
一股金光从采采身上射出,疾击上参无念,威力惊人,幸好须挡格的不是我。
“轰!”上参无念现出我当年在迷离幻境相遇时的人类形相,挥拳迎上金光集束的锋锐,爆起漫空金雨,整个金光笼罩的空域立即灼热起来,非常怪异。
我有非常古怪的感觉。
在生命金环的光和热里,我感到亲切和熟悉,彷佛我曾在生命的某段长时间,有过相似的体验。可是任我搜索枯肠,仍想不起与生命金环的任何关系。
只从黑空邪力能令生命金环转化为没法分解的静态能量,变身为神秘莫测的涅尼迦南之星,已可推知黑空邪力的可怕。
采采似是不堪上参无念庞大能量的摧残,应击飞灰般飘散,变为漫天金点,旋又重组化回生命金环,依然是金光四射,缓缓旋转。我敢肯定采采是故意如此,不是因为不济事。只要她能挡上参无念全力一击之事传开去,包准这令人难分虚拟还是真实的美女可以名扬宇宙。
上参无念也抵受不住能量的冲击力,往反方向弹离,他已失去了在黑空如鱼得水的优势。
大黑球叫道:“我们去夺宝!”带着我一个盘旋,于逾千地里外朝生命金环重投而去,不过已迟绝色和秀丽半步。,绝色和秀丽是同时到达目标,各不相让下互相交换一招,乍合倏分,都没法把生命金环攫到手中。
蓦地一道灿烂耀眼的射束,直射生命金环,发射者正是歌天,他同时传感过来道:“抓着金环立即遁走,愈远愈好,不须理我。”“砰!”生命金环应击朝我们的方向飞来,累得再朝它飞去的绝色和秀丽扑了个空。
我和大黑球忙向旋飞过来的金环迎去。
漠壁横空而至,大喝道:“哪有这般容易?”声波震荡整个金光笼罩的空域。
我伸掌发出扯摄之力,企图一把抓金环一个结实,岂知丝毫没法影响金环,它像有自己意志般生出强大的抗力。
我心知不妙,漠壁喷出一道能量柱,重击金环,令它横飞开去。
上参无念、绝色和秀丽,几乎不分先后的往激飞的生命金环追去,我和大黑球、漠壁、歌天则落后少许,还有桑白水亦从较远处赶来。这场生命金环的争夺战达到**,势必演变成形势错综复杂的大混战,至于最后花落谁家,没有生物可以预知。
在整件事背后还有黑空邪力,他的狡计筹谋讳莫如深,这又是他的地盘,争夺更是扑朔迷离,难分难解。
就在此时,最惊心动魄、最期待又是最不合时的事发生了。
大帝号乘风破浪,以一个超乎宇宙任何美态的弧线,朝我们驶来,看似缓慢,事实上快至无法形容、难以掌握,令人根本来不及思索,几乎是乍见到她的一刻,她已来到你眼前。
第一个往她投去的是歌天,在那一刹那,最接近她的是歌天和漠壁。漠壁接着效法,我不清楚漠壁当时的心态,可是不论任何生物,如有登上大帝号的万载良机,怎肯错过?
当歌天踏足前桅帆顶的刹那,他至少创出一个宇宙记录,就是成为第一个在大帝号起航后登上她的首位生物。
漠壁则降落船尾斜桁的吊索处,像一片挂在那里的小帆。
大黑球道:“怎么办?”时间不容我答他,大帝号正路经下方,若让她来至脚下才投去,极可能失之交臂,我催动大黑球,一个空翻,笔直下射,眼前一花,我进入了大帝号的力场,有如乘坐星鹫,不论她的速度是百光年还是千光年,相对我的运动她仍是零速。
我直降在主桅楼和船首数起第四桅帆间的甲板上,一股对父母般孺慕崇敬的火热油然而生。主帆桅高起达三十地米,最低的第一帆桅和第十帆桅也有十地米高,我仿如被万古原始森林般的帆海包围。
大帝号总长逾二百地米,宽约十五地米,没有船舱,亦不见进入船舱的入口,全船用不知名的奇异物质造成,不计其秘异莫测的宇航能力,不计其能纵横宇宙的摇滚异术,只以她的结构建造论,已可见制造者奇连克仑的匠心独运、巧夺天工。
其鬼斧神工处,确是壮人观止,令人屏息。
大黑球从我脚下溜出来,变回有手有脚的形态,陪我一起对着眼前神蹟般的奇景发呆,完全忘掉了生命金环乃至于黑空。
逾百张帆片,迎着强风剧烈晃拂,形成强烈的动态,就像大帝号永恒地在暴风中逆风而行。
生命攀上最浓烈的高峰。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又是如斯实在。
浪花在船舷两旁激溅开去,风急浪高,宛如大帝号能把任何虚空转化为波涛汹涌的大海汪洋,一切只为她而存在。
在我身处大帝号的一刻,任她载着我遨游宇宙的危险空域,对此以前令所有生物瞠目结舌的现象,我有了全新的体会和理解。奇连克仑弹思竭虑构思出来的终极航舰,确是了不起的意念。地母阴魄就是大帝号,而大帝号等于圣土地球,她是每一张帆、每一条支索、每一块船板;正如以前的她是圣土上每一片落叶、每一粒微尘。
以黑空旅航为例,帆片以神游级的极限速度吸取途经处四周的沌子,形成似风的动能,再由船体喷射出去,造出浪花四溅的现象,让我们看到“沌子海洋”的真面目。
“隆隆”声响,我和大黑球举头朝上方瞧去,生命金环降临主桅楼上方,缓缓转动,金光绽射,情景诡异。
我猛然醒悟过来,黑空邪力的阴谋正一步一步迈向成功。
我刚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是对圣土地球的熟悉感觉,也是对地母的感觉,而生命金环散发的光和热,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生命力,能在黑空远传开去,背后的目的与我们相同,就是吸引大帝号到黑空来。黑魔的真正目标是大帝号,只有大帝号超凡的宇航能力,她神奇的力量,加上生命金环,方可以解开黑空的枷锁。
我记起绝色离开堕落城后,我曾一度心神恍惚,回想当年的情景,黑空邪力是透过邪星趁虚而入,盗取了我地母阳魂的某些素质,正是现在生命金环散发的生命力。然后邪星便像得到自主权般遁往荒弃的神庙,引发后来的连串事件,直到此刻。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趁黑空尚未被开启的一刻,夺得生命金环,然后携环跳船远遁,令黑空邪力五千多万年前大帝号建成后构思的奸计功亏一篑。
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我的思感神经,我已腾身往主桅楼上的生命金环弹去。大黑球适时的变回球体移往我脚下,令我更添动力。
强大的能量横袭而来,原来是漠壁从船尾杀至,我没想过他来得这么突然迅捷,幸好晓得上面还有歌天,连忙煞止上升之势,一掌朝漠壁攻来的手掌拍去。
在大帝号的奇异力场里,我计算到只要超越千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将会丢出力场外,等于被抛离大帝号,可能永远没法登船。过激的能量亦会和大帝号的力场相抵触,至于后果,则恐怕没有生物清楚,肯定稍有智慧的生物绝不敢以身试法。
所以在大帝号上只可施展近身搏击,以漠壁之能,亦不敢发放能量弹,又或以分身幻术肆无忌惮的狂攻。
“砰!”两掌交击,能量在掌中间爆发。
他是全力出手,我是仓卒应变,高下立判,他的毁灭性能量千川百河似的入侵我的能量经脉,沿手刺入我的真身,且祸及脚下的大黑球,令我们如断线风筝不堪强风摧残般,朝后抛去,速度肯定超过大帝号的逃逸速度。
难道我和大黑球就这么完蛋?这个念头刚起,我的背脊已撞上一块正强烈抖动的帆片。
出奇地我们并没有被帆片反弹开去,又或撞破帆片,而是深深的陷进去,漠壁摧心裂体的能量被一古脑儿的吸走,还似有双温柔的手,抚平我的创伤,感觉就像投入母亲充满爱和怜悯、亲切如胎儿对母体的眷恋似的怀抱里去。
我终于接触到地母阴魄,却不是没有隔阂,有些东西阻挡在我们中间,却没法摸清楚是什么东西。
大黑球并没有被她一视同仁的看待,幸好有我,连忙向他输送能量,助他驱除入侵的死气。
漠壁出现眼前,双掌乘胜追击朝我胸口推至,他仍是那副密藏斗篷长袍内的形相,斗篷内只见血红的眼睛,从袍袖伸出来的手,像两管流动的**矿物,我不知称之为“手”是不是适合,但在我的视觉繙译功能下,确实负担着手的作用。漠壁迅速迫近,离我不到三地米。
从未如此接近他。
两边船舷外溅起的浪花愈趋激烈,我踏足大帝号时浪花口全局逾甲板少许,现在已是高起三地米,显示大帝号正不住接近黑核,有点像驶进尖窄的海峡,风浪愈急,浪涛愈凌厉。
我两手穿出,往外扩,硬将漠壁双手震往两边,同时一脚撑出,正中漠壁“小腹”的位置。
漠壁怕是作梦也未想过我可以这么快回复过来,还能疾施反击,且是这般能量十足。
光花四溅。
“蓬”的一声,漠壁应脚后抛,重重撞在主桅处,爆起另一团能量光花。不待我指示,回复过来的大黑球欢呼一声,带着我朝他冲过去。
我正要给漠壁补上一拳,他横闪避过,躲往主桅楼之后。
我朝上瞧去,帆桅上方能量爆炸如烟花表演,三道人影鹊起鹄落,竟是绝色和秀丽联手对付歌天,显示二女均晓得歌天是要取走生命金环,好令开启黑空的事功败垂成……
我大感头痛,对绝色那些许的不肯定,足令我没法对她狠下心来。就是那点的犹豫,上参无念来了,我也慢了一步。
绝色和秀丽同时放过歌天,让了开去,两女均是智慧超凡之辈,晓得上参无念和歌天两个死敌遇上,绝难善了,纵使他们目标一致。
浪花更急了,且激起的再不是水点,而是往外翻去的巨浪,像两堵流动的水墙般高过甲板逾十五地米,在生命金环强度渐增太阳般的金光照耀里,大帝号似在一个封闭的水世界飞航,速度丝毫不因黑空的特异性减慢下来。
大帝号肯定已越过了黑空没法脱离的临界线,朝黑空终极的螺旋尽处飞去。我有个可怕的预感,当大帝号带着生命金环飞抵终极点,黑空会被开启,树王的预言将变成现实。
“砰!”上参无念和歌天隔着生命金环过了一招,用的能量是在大帝号力场内的下限速度和能量,可说是全力出手。他们不约而同地要先解决这个祸根,暂时搁置双方恩怨于一旁。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便可看出势头不对劲。
宇宙问恐怕没有能量体,能抵受顶尖生物上参无念和歌天的联手合击,且是截然相反的太阳能量和黑洞能量,生命金环会被辗成游离分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在眼睁睁下发生,生命金环爆开成一团令人睁目如盲的强烈金芒,喷洒出漫空金雨,填满大帝号的每一个空间,上参无念和歌天给反震开去,前者被抛往船首,后者落往船尾……
歌天的声音传感过来道:“伏禹!生命金环是你的了!”我会意过来,生命金环在他们夹击下受创了,再没有抵抗的能力,要夺它在手,跳船离开,正是时候。
我往上朝桅楼顶上的金芒冲空而去。
绝色和秀丽回飞过来,但已迟了我一步。“风浪”更急了!全船帆片以惊心动魄的速度颤震,发出“霍霍”激响,破开的沌子浪涛像倒转来的激瀑般在船舷两旁喷射,已高过主桅楼。眼前是个狂暴诡异的世界,再没有人能掌握即将发生的事,情况是疯狂的失控。
梦还来到我手掌处,变成延伸的手,直探进炽热的金芒去。
一股尖锐锋利的能量,笔直刺向我后背,在电火般的高速里,我判断出若让偷袭者击中,肯定心核破碎,心盾也护不住我。无奈下收回梦还,化为剑刃,反手劈往来袭的能量。只差寸许便可抓着金环,偏是这寸许的距离,令我痛失逮着金环的机会。
“轰!”能量爆闪。
劈中的是桑白水的兽首刃,此时他的生命磁场与任何阿米佩斯人均截然不同,能量是极子级的,不论磁场和能量都充满毁灭性和邪恶的意味,难以形容,他肯定是力能与船上任何生物争一日长短的顶尖高手。难怪以芙纪瑶之能,到今天仍没法收拾他。
桑白水被我劈得朝船尾掷去,我也被其反挫之力“送进”一块帆片里去。
上方传来激烈的战斗声,能量爆炸连串密集的响个不停。
溅起的浪涛在我的视野里似已延伸往无限,大帝号就像在两面往外倾斜的水墙夹道中航行,整个船体剧烈抖颤,速度却没有因接近黑核减慢,反而不断增速。
绝色的声音在我心灵急呼道:“伏禹助我!”思感网撒出。
“心眼”显现的情景,令我心生寒意,记起芙纪瑶说过的,在宇宙无休止的时间尺度下,凡不受禁戒的,终会发生。
生命金环变大了,直径达十地米,仍在不停的旋转,金光绽射,还不断洒射金雨,雨瀑般笼罩整艘大帝号。
绝色和秀丽各执金环的一边,用力争夺。桑白水仍留在船尾,尚未复元。上参无念和歌天分别从船首和船尾凌空往争夺金环的主战场投去,但仍比漠壁慢了一步,他离绝色不到十地米,正全力攻击绝色,难怪绝色向我求救。只要让漠壁攻打绝色,秀丽将成金环的得主。
我之所以心生恐惧,不是因生命金环的变化,而是对宿命的惧意。现在我是唯一能及时阻截漠壁攻击绝色的生物,如果我袖手旁观,金环势入秀丽之手,如她立即跳船远遁,黑空将没法开启,阿米佩斯王国会陷进最大的危机里。但如我出手助绝色抗敌,值此黑空随时开启的一刻,谁猜得到未来的发展?
要发生的事,终会发生。
或许树王并非能预知将来,他的预言能力来自他对宇宙的了解。黑空预言实现后,宇宙将再没有能预知的未来。实情是不是如此,我自认无知。
又或许绝色真的是美阿娜,我可以任她错过从黑龙藏布魔掌脱身的唯一机会吗?
一边想,却没有闲着。
我早从地母阴魄支援的力量回复过来,与梦还人剑合一,穿过两块帆片间的空隙,斜冲而上,痛击漠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