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四歌 寻隐
蛇妖自鲁国回明渊山,路途中经过陈国,想起夜凛曾说,血煞是许久以往的一种古老法术,是他从木皇的书卷中发现的。
蛇妖本御风在空中,细细思索后急忙转身往魇阳山飞去。
若这一次行不通,就放弃罢……
眨眼到了木皇的道观,木皇却不在,只有夜凛的师弟尹臻在观内,见蛇妖来竟也兀自愣住。
“尹臻,你可知你师傅的上古书卷置于何处?”
“师傅吩咐,他不在场时无论是谁都不能去藏书阁……”
蛇妖不知为何,感觉尹臻有几分遮掩,而且,一口道破书卷在藏书阁。
“莫非你知道我为何寻来此处?”
“……我不知,师傅未曾告知。”
“夜凛现下在何处?”蛇妖的声音有几分凌厉。
“……我,我不知……”
“你知!”
“……我不知!”
蛇妖这下子似乎醍醐灌顶,木皇曾是夜凛师傅,且他早已修道成了仙,自然知晓夜凛去了哪里,显然尹臻也知道。
从未强迫过别人的蛇妖不知能怎样叫尹臻说出真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尹臻见蛇妖跺着脚不断在门前走来走去,初初听见师傅提起这蛇妖的时候,以为她修为颇高因而凶恶,谁知看着就如同邻家小妹一般,突地就不愿为难。
“藏书阁在道观南边,那几棵松树旁边……”
这下子轮到蛇妖呆愣住,痴痴看着尹臻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再几时师傅就回转来了!”
道观南面,一座阁楼卧在几株松树旁,云烟缭绕。
蛇妖撞破阁楼的仙障闯了进去,一排排书卷胡乱码在书架上,没有名称,更没有分类,比陈国皇宫的书还杂乱。
终于知道没有希望可以使用法术找见,蛇妖静下心来,从第一本书开始看起……
尹臻在藏书阁外数次唤蛇妖,询问找见了没,蛇妖太过专注,竟也没听见。
两个时辰过去,尹臻见蛇妖还未出来,也便不顾师傅禁令自己闯了进去。
谁知一进门,便见蛇妖已然入了阵,一阵妖气在她周围形成飞鸟的模样,四散开去。
蛇妖目不转睛凝视着面前的一沓书卷,书卷上赫然写着真正的血煞。
原来血煞从不是人与妖立,而是人类的灵魂与妖怪的精魄所立,即是,现下蛇妖的体内也当有血煞,只是恐怕被夜凛用了什么法子控制,所以形同乌有。
而此时蛇妖所用的法子,便是血煞中的寻隐。此法用于结煞的一对,假若一方落难,便于另一方相寻。
现下夜凛躲着她,她只有将所有法子都用尽,才肯死心。
寻隐也可以血相祭,用于落难之人已转生或者飞仙……
血液一滴一滴,后来连成了线,慢慢汇入阵法,同样飞鸟模样的血色妖气朝人间各处飞去。
一个时辰过去,蛇妖面色发白,汗滴滑过鬓角,双目紧闭,眉间纠缠……
尹臻一分神便发现了自家师傅到来,一惊正在去求情,却见木皇堪堪收回手中的法术。
“师傅……”
“自己去领刑罚。”
“是。”
木皇看着阵法中的蛇妖,许久摇头,一甩拂尘,慢慢行去。
他不愿再管她,他也不知这两人的情缘在何时重结,也不知他们的纠缠何时结束,他只是不想再去纠正,想想本来,哪有什么缘法是错的,不过各自愿意罢了。
一只只血鸟飞去又飞回来,却没有任何有关夜凛的消息,蛇妖渐渐力竭,眉间更是纠缠,甚至因为失血太多,自己已然无法从容。
翌日清晨,尹臻在自己房内抄写完处罚的道法心经,给师傅送去一些茶水,转去了藏书阁。
蛇妖依旧闭目沉浸在阵法中,任由法力散去,任由自己力竭。
尹臻算了算,寻隐血祭还需两个时辰便将要结束了,却未寻来任何消息,看蛇妖依旧固执着还在寻找,尹臻有几分为这只痴情的妖精心疼了。
待寻隐结束,蛇妖缓缓睁开眼,却只见到尹臻担忧地立在旁边,那人没有到来,甚至,杳无音信。
蛇妖想,或许是时候放弃他了……
尹臻将木皇嘱咐蛇妖服用的固元丹递与她,只有木皇和使用过寻隐血祭的蛇妖才知这阵法有多难挨。
蛇妖早已没了力气,将才因为法力几乎用尽所以严重透支了妖元中的修为,她现下哪怕是被凡人轻轻一击,也可能魂飞魄散。
虽然表面还维持着镇定,接过固元丹服下,然而身体却似乎早已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书卷上说,血祭完成后的接下来几个时辰兴许都还有机会,所以蛇妖还在等待。
黄昏时候,蛇妖静坐于道观之中,木皇坐于高堂研读书卷,蛇妖在旁边努力恢复力气。
突然尹臻自门外跌跌撞撞跑来,说是山下有人来了,可能是妖精……
蛇妖刚费力站起来,门外就已传来人声,“阿棠,你可要师傅好找!”
蛇妖苦笑一声,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终于晓得,他是真绝情!
莫祁走进道观便见蛇妖吐血,身子似乎支撑不住像要跌下去,急忙飞身靠近将蛇妖揽进怀中。
“阿棠?阿棠?”
蛇妖面上还带着凄苦的笑意,眉目纠缠,两行清泪滑出眼眶,眸色竟渐渐淡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