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一 你骂我也骂

早朝是帝国运转的标志,朱由检登基以来,不曾荒废,整个国家机器几乎天天如此运转,只是机器老旧,免不得四处漏水。

上朝之前,文武臣工都在外廷等候,等太监高呼“时辰到,百官上朝”,天天都是如此,赵谦早都习惯了,连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不会变。

赵谦觉得,其实等待上朝这个时候比在大殿里正式早朝的时候有意思的多,因为众官会一伙一伙地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说说话,就像读书那会,课间的时间总是比上课的时间有意思,更丰富一样。

有时候大伙儿会说点马啊,棋啊,书画啊什么的玩物,那是比较轻松的日子才会说的话题,一般情况下,会讨论时政,比如现在,袁崇焕干掉了毛文龙,而且是私自杀的,事情有点大,大家都在说这个事情。

赵谦摸了摸手里的象牙牌,上面记着今天要说的事情,他准备说点话,因为是兵部侍郎,站在靠前的位置,平时他又不说话,觉得有点对不起官饷,所以觉得应该多少意思一下。

这时杨嗣昌走了进来,立即有一帮官员围了上去嘘寒问暖,赵谦见罢也要上去凑热闹的,连忙走过去拱手道:“学生拜见阁老。”

大概是赵谦平时不太管事,杨嗣昌渐渐地也不怎么重视他了,以往京师献孚的荣耀在日常事务的冲洗下,已经淡去,大家早不提这个事了。杨嗣昌只看了一眼赵谦,说了句“廷益每天都这么早哇,唔,不错不错……”

“阁老,学生有一奏……”赵谦正待要将今天会发言的事先和老大杨嗣昌打声招呼,杨嗣昌显然对赵谦一点兴趣都没有,旁边吏部有人询问事情,杨嗣昌就对赵谦挥挥手道:“廷益等等。”

赵谦转头看了看窗外的琼台高阁,心道,虽然现在大明朝积弊重生,这里迄今为止仍然是世界上最雄壮最华丽的地方,西欧各国还未形成气候,小国耳,美利坚更不说了,美洲还全是印第安人,只有中国的这里,宫殿富丽堂皇,内阁大臣们正使用着目前最先进的手段维持着庞大帝国的运转。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象牙牌,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这事儿是他临时想起的,想提醒皇帝,后金军队可能绕过山海关,从蒙古威逼京师。因为韩佐信有同窗来京师,佐信便去陪同窗叙话去了,赵谦没有和他商量,想了想,并无不妥之处。

后金军队绕蒙古进逼京师也不是新鲜事,赵谦刚到明朝的时候,朱由检刚刚登基就遇到了一次。按照赵谦记忆中的印象,二年袁崇焕下狱,直接原因就是后金攻击京师,这件事在这里也极可能发生。

如果后金攻击京师,倒霉的可不只袁崇焕一个人,像杨嗣昌,像赵谦,在主张议和的奏书上签了字的,到时候京师遇警,龙颜大怒,你这些要皇帝议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不敢设想。

所以赵谦准备提醒皇帝,注意北边的防务,这事本来也是作为兵部侍郎应该说的,赵谦想了想,也就安心多了,本来想事先给杨嗣昌打声招呼,无奈杨嗣昌实在很忙。

“时辰到,百官上朝!”

众人习惯性地整了整衣领,拍了拍身上,排好顺序,走出了外廷。

朱由检登上御座,一番礼仪之后便进入了议事的正题。袁崇焕杀毛文龙的事,还未解决,当然是必说的事由,朱由检却并未提及,他想先听听大臣们的意见。

“众爱卿可有本要奏?”

殿下无人说话,连周延儒也没有话说,事情很明显,就算他袁崇焕再过分,再不把内阁放在眼里,招呼不打就把地方大帅给杀了,朝廷暂时仍然不便动他。再怎么说,袁崇焕现在手握大明最精锐的军队,又肩负着封疆重任,平台召对时还说过,“以臣之力治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嫉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岂臣谋”,所以不可能直接就招他回来问罪。这些,周延儒还是有大局眼光的。

所以,连周延儒也没有说话。

怎么对待袁崇焕,关不了赵谦任何事,官微言低,他说什么也不是很管用。赵谦最关心的是,他“预知未来”地知道,后金要打过来了,打过来他得倒大霉。

“臣,兵部侍郎赵谦有本奏。”

众人皆是默然冷眼旁观,朱由检道:“说。”

“臣任职兵部,遍观各地军备,以为蓟门陵京肩背,而兵力不加。万一夷为向导,通奴入犯,祸有不可知者……”

此言一出,朝臣顿时嗡嗡说起话来。

平台召对时,袁崇焕就说怕别人“嫉能妒功”在朝廷说他的坏话,所以周延儒对袁崇焕早就不满,却一直没有弹劾过他,也没有叫门人弹劾过袁崇焕。

这下赵谦可是杨嗣昌那边的人,杨嗣昌和袁崇焕都是主和派,私交也不错,他那边的人说了这事,顿时让周延儒逮住了由头,机不可失,周延儒立即给下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这时周延儒那边的人杨暨立即道:“毛文龙被戮,东虏失去制肘,此国家之祸,袁督师此前岂有不知之理?”

杨嗣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赵谦,眼睛里满是失望。

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立即反驳道:“皇上,毛文龙目无君上,通敌叛国……”

杨暨怒道:“通敌叛国,是你说了算,还是袁崇焕说了算?你等置皇上于何地?东岛再无牵制,东虏便可倾全力袭扰我大明,去岁东虏入直隶,连陷数城,祸未久远,难道你等就忘了?”

赵谦刚上了奏书,几分钟时间,朝臣便争执起来,而且越扯越远,赵谦目瞪口呆,发现了杨嗣昌的目光,顿时心中生出一股子寒意。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稍微负责地向朝廷建议国防,不料竟成了玩政治的人桌子上争夺的由头,还是韩佐信说得对,兵事不如政事。现代也有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杨暨越说越有理,立即将矛头转向了与杨嗣昌交好的钱龙锡,

“崇焕之杀毛文龙也,龙锡密语手书,不一而足,即崇焕疏中亦有'辅臣龙锡低徊私商'之句见在可劵也。夫文龙当斩,事关军机,崇焕入朝奏对,何不预请密旨;崇焕出海阅视,何不飞驰蜡封?而身处揆席,恭预密勿之龙锡又何止闻私寓之低徊,不闻文华之商确也?总之欲外示专制,内胁至尊,因以渐成款局。两人阴谋诡计,目中安知有皇上乎!且臣又闻崇焕与罪枢王洽私书言屡欲求款,庙堂之上,主张已有其人,文龙倘能恊心一言,自当无嫌无猜。不知崇焕所欲文龙恊者何心?一者何意耶?崇焕劾提刀之力,龙锡发推辨之谋,应手而办,莫逆于心,宜乎龙锡今日皱眉疾首而不得不作同舟之救也……”

钱龙锡气得吐血,指着杨暨,大呼“你,你……”昏了过去,众官立即救起,杨嗣昌大怒,指着杨暨的鼻子骂道:“杨暨,你太过分了!大胆谗言督师,垢罪于内阁大臣,居心何在,你想当秦侩吗?”

这时王承恩道:“大臣少安毋躁。”

“王承恩,把崇焕的奏书再给大臣们念一念。”

“遵旨。”

“臣自到任,即收拾关宁兵马,未暇及此,每章奏必及之,收其心翼其改也。至关宁之营制定而此事可为矣。于是乎设文臣以监之,其不以道臣而以饷臣者,令其将若兵有所利而无所疑也。又严海禁以窘之,文龙禁绝外人,以张继善横绝旅顺不许一人入其军。臣改贡道于宁远者,欲借此为间,皆所以图文龙矣。赖皇上天纵神武,一一许臣,自去年十二月臣安排已定,文龙有死无生矣。为文龙者,束身归命于朝廷,一听臣之节制,其能为今是非,则有生无死……”

朱由检看了看杨嗣昌,又看了看周延儒,眼神深不可测,“你们光顾着吵,都说说啊,怎么处置?”

众人听皇上说“光顾着吵”,便不敢再说话了,杨嗣昌道:“臣以为,袁督师受命于皇上,身负重任,诸有利于封疆者,皆不利于此身者也……所以,此时朝廷应对崇焕予以宽慰。”

袁崇焕做的这事,杨嗣昌一句也没说他对,同为主和派的人,袁崇焕干的这事确实有些麻烦,杨嗣昌心里也是非常烦恼。

朱由检对袁崇焕的事没有过多表态,但是他明白一点:袁崇焕手握重兵,要“宽慰”其心。朱由检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说:“准奏。”

这个准奏自然是准奏杨嗣昌要求对袁崇焕予以宽慰,杨嗣昌听罢,心里没有一丝高兴。

事情既已解决,太监高呼“退朝”。

不过毛文龙的事尚有余波,不久,徐尔一等人上疏为毛文龙鸣冤,朱由检压下了奏书,下旨宽慰袁崇焕,正式定毛文龙有通敌之罪。

段三二 开封府来使段六一 清明君归来段二九 你情我也愿段五四 三宫六院春段三三 迎战多尔衮段四六 天下大势成段三六 布局布寂寞段四 刀尖上行走段二 欢中秋佳节段四一 红豆生南国段三七 北斗七星高段八 他乡遇故知段六一 清明君归来段二五 脑袋大就傻段五 冰镇酸梅汤段三 权和战之策段三八 军令将在外段二 娇怜难将息段十六 十丈为两桅段六三 黄陵伏击战段二 名如雷贯耳段十三 难得有情郎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三 北方有客来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段三三 农夫与毒蛇段二二 鸡蛋碰石头段四 秋郊蛙声鸣段二 叹道路多艰段三一 盲人骑瞎马段十 人不如故人段十一 你骂我也骂段二二 祸非一日寒段四二 胜败瞬息间段四 刀尖上行走段六 万事开头难段二 娇怜难将息段六 朝中雨纷纷段五一 男儿重危行段二二 水中月如雪段十八 梨花带着雨段四二 帅府议密计段七 仰天一声叹段二四 深情与假义段三三 借花来献佛段五 烽火照京师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段四四 月黑风高夜段四三 同知府碧月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段二三 定上下之策段二一 都是读书人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段三二 投降不投降段三六 无毒不丈夫段五一 记我一辈子段六八 辣手摧秋娘段二六 白忙乎一场段五十 牢房观酷刑段五八 危难不见弃段五 请阳春白雪段三二 佳人金万两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段四 秋郊蛙声鸣段五五 春来发几枝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十七 赵谦的密信段十二 我没有吃醋段三九 暗流在涌动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段二九 你情我也愿段六八 辣手摧秋娘段二 名如雷贯耳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段三三 外策配内策段四二 十八载未败段六八 辣手摧秋娘段三二 佳人金万两段二 卧听风吹雨段三二 怎霉字了得段十 受制于商贾段二九 血染天地间段三七 有谁能算尽段四 枪打出头鸟段四一 我泱泱华夏段二八 沙场马裹尸段十一 你骂我也骂段三 众生太美丽段三五 小桥换大桥段十三 建州女真人段三三 借花来献佛段二三 投石欲问路段七 是谁来杀我段一 树上的人头段三八 军令将在外段二七 等的非寂寞段三六 布局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