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兰部署了任务之后,这些内阁大员心里头也都有了谱,因此纷纷前去安排,只有唐绍仪和王树翰留了下来。
张学良突然说道:“在欧美这段时间,日本人派人找过我。”
“日本人?”王树翰顿时就把眼睛瞪圆了:“他们害死了大帅,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怎么还有脸找少帅呢?”
“来的其实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中国人,想必大家也知道他,就是汪精卫。他找到我之后,就和我说什么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我爹也不是死于日本人之手。而是有人想取代我爹的位置,因此才痛下杀手。”
“无耻。”王树翰顿时厉声说道:“简直是在颠倒黑白,大帅被害的时候,我们已经抓到了凶手河本大作,他们怎么还敢胡说八道。”
张学良微微一笑:“没错,我张汉卿也不是小孩子,他们说的真假,我自然清清楚楚,不过我还想了解一下他们有什么心思,因此就假意和汪精卫接触了几次。他的意思让我和日本合作,重新召集奉军的旧部,把权力抢回来。”
唐绍仪也忍不住说道:“日本人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话亏他们能说得出口,少帅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没错,我爹临死的时候,已经将大事托付给老把叔还有拙言。况且拙言又打败了日本人,以后想要报国仇家恨,就要指着拙言了。只不过从日本人的话中,我发现他们很可能还在拉拢奉军的旧人,蠢蠢欲动,想要对拙言不利。”
张廷兰微微一笑:“日本人要是没有阴谋诡计。那才是不正常呢。不过我觉得大家也要反省一下,为什么列强能够频频插手我们的内部。除了因为列强有种种特权,势力强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地域和派系分隔!”
唐绍仪听到了这里。也点了点头:“没错,自从民国以来,各地自治的呼声越来越高,结果人为的就分成了本省人和外省人,然后又分成了新派和老派,层出不穷。结果就把我们的力量越分越小,精力都消耗在了内斗之中。”
“少川先生,所以我要求你必须拿出一套新方案,各省主官全都要更换,一定要落实异地升迁,打破地方势力。”
“拙言。东三省也算在内么?”
“没错!”张廷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准备调王永江出任副总理,兼任长江区域政务委员会主任。”
其实现在最顽固,最强大的一个派系,就是东三省,就是奉军!张廷兰能把王永江调走,也足见他的决心,唐绍仪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看来这次乱局也不是没有好处。正所谓大乱大治,凤凰涅槃的时刻说不定就到了。
……
“先生,您的报纸。”
石原莞尔正在一间酒楼之中,等待消息,北京越来越乱,大量官员和百姓逃亡,他已经看到了阴谋得逞的希望,他也加紧活动,想要再烧一把火。
正在等着接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话。石原脸色顿时有些不快:“我没有买报纸,你搞错了。”
“没错,是一位先生送过来的,他说里面有您要的东西。”
石原一听顿时有些疑惑,难道是手下人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送情报。石原莞尔忍不住站起身,将雅间的门打开。
门外一个侍者将一份报纸双手递过来,石原正要接,可是他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嘲弄,石原顿时感到了不妙,返身就要逃跑,可是一把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这时候楼梯一阵响动,汲勇华带着人已经冲了上来,把石原莞尔给团团围住了。
“石原,没想到吧,有一天会落到我们的手里。”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我是日本使馆武官,有外交豁免权,你们赶快放了我!”
“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了你,指挥拿着你和日本人做交易,这么好的一个筹码,我们可舍不得浪费了!”
汲勇华一摆手,把石原莞尔给拖了下去。这种抓捕行动在北京城中到处都在上演,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列强特工几乎全都被一网打尽。
除了他们之外,那些早就被列强收买的人也全都被揪了出来,这一次抓捕的总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七百多人,其中有不少都是重要的间谍。北京的各大监狱一时间人满为患,至于石原莞尔一类的重要间谍,全都被送到了军营之中,层层看管。
逮捕行动展开的时候,大量的军队也开入了北京,虽然这些人平时只是看守长芦盐场,但是训练完全比照正规军队。而且盐场的收入惊人,他们装备也相当不错,而且实弹射击的数量是普通士兵的三倍。
另外负责领队的全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老兵,因此拉出来之后,完全不逊色奉军的二线部队,比起国内这些军阀武装,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们开进京城之后,立刻就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立刻将东交民巷等地围困起来,防止蠢蠢欲动的列强武装作乱,
第二部分立刻前往长辛店卢沟桥一带,这里是卢汉铁路的要冲,他们立刻构筑防御工事,对付叛军。第三部分则是恢复北京治安,将四九城全都看管起来,老百姓也不许乱跑,到处都贴上了安民告示。
而且张廷兰下达了命令,任何借着混乱,抢掠百姓,为非作歹的,全都就地枪毙,几十具尸体倒在了街道上面,格外刺眼的红色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京城终于渐渐的安宁下来、
就在奉军大部队进城之前,日本公使芳泽谦吉和英国公使艾斯顿,以及法国公使祁乐业凑到了一起。
“张廷兰已经失去了对北京的控制,我们应该立刻行动起来,保护侨民安全!”
芳泽谦吉大声的说道。谁都清楚保护侨民不过是借口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动用武力,推翻政府。
艾斯顿还稍微有些犹豫,毕竟英国刚刚吃了大亏,三艘万吨大舰都被奉军给干掉了。大英帝国的里子和面子全都丢光了,英国人都把张廷兰给恨透了。但是英国人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面对这样一个强悍的对手,任何贸然的行动,都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芳泽先生,我认为应该等到叛军打到北京。那时候我们在动手,或许更合适一些。”
芳泽谦吉微微笑了笑:“也好,不过艾斯顿先生,我想有些承诺,最好该兑现了。”
“什么承诺?”
“当然是叛军的军费了,您不会忘了吧。这次帝国完全是考虑到和英国的友谊,才尽心尽力,出手帮助你们,一共承诺给他们1500万元,以及大批的军火,总不至于让我们承担全部开支吧!”
艾斯顿当然不会被芳泽谦吉给忽悠了,日本才是无利不起早呢。他们要不是和张廷兰有仇口,哪会这么积极啊!
“芳泽先生,我们当然不会让日本方面单独出钱,我看就三家一同承担吧!”
法国公使祁乐业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圆了:“这和法兰西没有任何关系,钱还是你们出吧,不要扯上我们。”
艾斯顿一脸真挚的笑容:“如果张廷兰的政权倒台了,对于各国来说,都是一个好事情,有大块的蛋糕等着我们去分,现在多出一点。少出一点,根本没有关系。”
在这几个家伙的眼中,或许奉军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就等着他们怎么下嘴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侍从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公使先生。大事不好了,中国军队把使馆区都被包围起来,而且加上了机枪和大炮。”
“什么?”这三个家伙顿时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奉军最快不也要两三天之后,才能开到北京城么?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外面的确来了大量的军队。”
一听这个消息,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读到了浓浓的恐惧之色,他们又一次失算了。
“快,赶快让那些笨蛋回来!”
军队来了,就代表大局已定了,凭着使馆这点人马,要是北洋时代或许有用,但是碰上奉军,基本上就是送死。想要在北京闹事,已经没有戏了,要是再不让那些情报人员赶快撤退,可就危险了。
不过此时已经全都晚了,这些家伙多半已经落入了奉军的掌控之中。得到了下面报告之后,芳泽谦吉和艾斯顿全都傻眼了,这下子他们可麻烦大了。
在华的势力损失一空,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都化为乌有,以后还怎么获取中国政府的情报,还怎么搞渗透,怎么进行破坏。前几次和奉军争夺,手中的势力就受到了不少损失,到了现在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他们是追悔不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碰到张廷兰,他们以前的手段全都没用了。
“芳泽先生,张廷兰既然有了准备,那王承斌他们也肯定不会成功,要不要赶快通知他们!”
“不用了,既然是一颗废子,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芳泽谦吉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他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后悔。其实在三天前中国方面已经提议向日本出口茂山铁矿的矿石。
这对于岛国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日本也想就此罢手,暂时利用中国的资源,恢复元气。可是日本政府当中还有一派,他们认为趁机搞垮奉军,什么都是他们的,因此才果断的一搏,结果这下子彻底输光了筹码,原来的好处都未必能得到了。
日本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走狗啊!其实这也是所有选择当狗的都应该有的觉悟,放着人不当,下场总是可悲的。
当然此时的王承斌还感觉不到,他刚刚成功抢占了保定,其实准确说是荣臻他们完成了任务。按照张廷兰的计划,是要他们阻挡半天,然后节节撤退,必要的时候,把铁路和桥梁炸毁,这样叛军就没法快速进犯北京了。
不过有了傅作义的援兵之后,荣臻他们坚持了一天左右,利用这段时间,北京的局势已经逆转,大军源源不断的开进,卢沟桥的防线已经构筑起来。
有了充分的准备,也不用搞什么坚壁清野了,荣臻他们快速的撤回卢沟桥。而王承斌和彭寿莘等人成功占领了保定,简直大喜过望。
“诸位,奉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再加一把劲,赶快杀到北京城。芳泽公使已经答应我们了,只要到了京城,大把的钞票,海量的武器都会送过来,有了列强的支持,哪还用怕张廷兰啊!”
说完之后,几个人是哈哈大笑,他们随即挥军北上。
不过这条注定是不归路,在得到直军叛变,危急京城的时候,东三省的奉军也快速的动员起来,另外杨宇霆也急忙派出了援军。
孙安虎亲自率领着第五师和坦克师,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入关,原本估计他们需要三天多的时间,才能入关,实际上只用了两天半,坦克师的前部就已经到了奉天,同时前来的还有两个航空大队。
另外沈鸿烈也紧急调动了二十几艘军舰,进驻天津港,这些军舰之中,以小型的鱼雷艇居多,但是这也是十足的威慑,列强的海军都要掂量一下。
有了这些技术兵种的支撑,张廷兰能够更好的掌控全局,平叛更不在话下,叛军主力全都被歼灭在了卢沟桥。
王承斌和彭寿莘等十几位高级将领全都被俘虏,奉军打了一个十足的大胜仗。列强也失去了所有干涉中国的筹码,英国和日本都只能坐下来和中国谈判,终于大局彻底落入了掌控之中。
张廷兰也松了一口气,就在各方积极善后的时候,奉军的总账房王永江十分低调的入京,刚一到北京,就被张廷兰请到了官邸之中。
“岷源先生,有件大事,还请先生帮着参谋啊!”
王永江也微微一笑:“我也有事情要找拙言啊,东三省和全国是不一样的,你可有大刀阔斧的改革勇气么?”
“那是自然,我这次就是想和先生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利用眼前这次大洗牌的机会,淡化地方色彩,变奉军为国防军,变地方势力为全国政权。”